冷月崗。

這個山崗，其實并不知名。

不過，當丁野他們到來的時候，這里正有一彎冷月，就好像懸掛在山頂一樣。

所以就叫它冷月崗好了。

左慈、丁野、諸葛亮以及周瑜，都在挖坑。

挖一個，埋一個。

當然，作為異人，挖坑的手段不要太多。

諸葛亮一跺腳，就是半個大坑出來了。

周瑜一彈指，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左慈一個響指，那些行尸走肉便自己躺了進去。

月下埋人。

而且，還埋了這么多。

總計加起來，一共五十六人。

“可笑的是，他們這些人原本活著，就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守護大漢的國運龍脈。到頭來，卻是死在了大漢的鐵騎之下。”丁野感慨著。

人都埋完了。

但是，沒有墓碑。

也不知道怎么，給這些人立碑。

張角的更不能立。

他的身份，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曝光。

當初還在洞中的時候，若是張角肯說服丁野他們，陪他放手一搏，哪怕面對董卓以及西涼鐵騎，也未必就不能殺出一條生路來。

可是，這條生路，張角想都沒想。

為什么？

就是因為，若那樣做了，將置丁野、諸葛亮以及周瑜三人，于大漢公敵的境地。

這不是張角要的。

普通人和異人之間的矛盾，本來就夠深了。

以至于當初楚漢爭霸，異人之首的項王，如此霸王人物，最后都只能飲恨烏江邊上。

人心難測。

若是被世人知道，張角就埋在這里，恐怕他的墳墓，隔天就被人給掏空了。

一個異人界排第一的煉炁者，哪怕是死了，只剩下一具尸體，也有許多東西可以研究，所以為了保護尸體起見，最好就讓他安靜的埋在黃土之下。

“這里綠水青山，倒也是一個好歸宿。”

左慈忙完了，掏出了葫蘆喝了一口，里面倒不是酒，更像是蜂蜜。

氣味很像。

喝完了，左慈見張寧還跪在張角埋葬之地，便說道：“死者已矣，不能傷心過度，更何況接下來你還得守孝至少半年，這半年時間里，你有多少眼淚可以哭？”

守孝。

這是傳統。

張寧自然不會違背。

不過，哪怕再悲傷之余，也有她擔心的事情，或者是人。

丁野。

張寧的目光，看了過來。

“我不能在這里陪你那么久。”丁野很抱歉。

張寧聞言，目光中帶著失望。

見到她這樣，丁野心中不忍。

畢竟從在河內郡相識到現在，這個天真爛漫的姑娘，一直都人畜無害。

不管張角是好是壞，都與她本人無關。

更何況，她還深愛著自己……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對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單純小姑娘，能狠得下心來。

丁野走了過去，溫柔地說道：“不過我可以保證，等我去漢中一趟，解決了我師姐的事情，我就回來，等你半年之期到了，我便讓并州刺史府，找你師父正式提親，可好？”

“真……真的嗎？”張寧望著丁野。

在滿船星河之下。

在這月華如許之際。

她的目光里，看起來好像都有星辰一般。

“嗯！”

丁野點點頭，算是承諾了。

“你去漢中，會不會有危險？”張寧高興，可是興奮的情緒讓她不知所措了，下意識便關心起來。

丁野笑道：“不會，那兒是我的師門啊！”

“那，你師姐她……是有什么事，要你去一趟？”張寧目光再度看來。

這個問題，就有點致命了。

“生死大事。”丁野只能這樣回答。

“啊，那你必須得去了。”

張寧聞言，倒是沒有再表現出往日那股子醋意，反而是更擔心了。

此時左慈走了上來，笑道：“小娃娃，你的師門在漢中？”

“是，終南山。”丁野點頭。

“莫非你師父，是那張修？”左慈好奇地看了過來。

丁野答道：“烏角先生，張修乃我師兄。”

“你師父原來是……呵呵，難怪了。”左慈哈哈一笑：“原來是昔日師君之徒，難怪有如此本事。不過小娃娃，想娶我的徒弟，光有本事可不行，還得看你別的能耐怎么樣。這樣吧，到時候我便考你三個問題……”

“師父！”張寧一聽，馬上不樂意了，直跺腳。

“哎，好好好，一個，就一個問題，你辦到了就行！”左慈揮揮手，表示張角這個女兒，屬實是女大不中留了。

丁野笑了笑，說道：“能得烏角先生考驗，天下又有幾人？不論是一個問題還是三個問題，我總會辦到的。”

“當真？”

左慈其人其貌，行事作風，向來不怎么拘束，他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聽丁野這么自信，便說道：“那我只要你辦一件事，找到于吉并且殺了他，你也能辦到？”

找到于吉，把他殺了？

那可是于吉啊！

異人排行榜上，張角已死，于吉就是第一了。

也虧他說得出口……

不過丁野卻沒有任何驚慌，反而笑道：“想不到，烏角先生居然和于吉還有過節。”

左慈搖頭：“我和他倒沒什么過節。”

“那先生為何……”

“現在大賢良師去了，要是他于吉再死了，那這天下異人排行榜，我左慈不就是第一了嗎？到時候，誰敢對我不敬？哈哈，我要當天下第一，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夠！”

丁野笑道：“想不到一心歸隱的烏角先生，卻也如此看重名利。好，我這便答應先生，找到于吉，然后將他殺了，送烏角先生上這異人排行榜的第一！”

“你個小娃娃倒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于吉就算大賢良師在世，也不敢說能穩贏他，還是算了吧！”左慈揮揮手道：“我是和你開玩笑的，此事以后再說。你說要走，現在還不走？”

“等到天明。”丁野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這天晚上，張寧倒在他的腿上，睡了一夜。

丁野行炁，讓風寒和露珠都不得侵蝕她。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山崗不遠的地方，已經建起了一座草廬。

左慈抱著草席子打著哈欠，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丁野和張寧二人，慵懶地說道：“徒弟，為師忙了一夜，先去睡一覺了。”

“哦，好。”張寧回應。

“為師醒來的時候，想吃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