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巡撫大營。

巡撫張國維正焦急的等待夜不收的消息。方才夜不收來消息，說新軍已經在六合外擺出陣勢，要與流寇決戰，并強調不讓官軍插手，所以他在等后續消息。

大帳內，除了趕來支援的副將牟文綬和總兵劉良佐，還有一群垂頭喪氣的將官，多數是與羅汝才部下撼天動大營對陣吃了敗仗后丟盔棄甲，從北面一路逃到了巡撫大營。

牟文綬這時開口道：“稟巡撫，末將認為，哪怕他新軍火器再犀利，若四千人想用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擊潰李定國率領的三萬余流寇，簡直異想天開。不如我們趁機派兵圍剿，免得再讓他們一路壯大禍害下去。”

官軍與農民軍也算知根知底，對于李定國手下的一千騎兵和數千兵丁，怎會不清楚。豐家店一敗，官軍足足折損兵丁六千余人，將官四十余人。

這一仗盡管李定國非主帥，但已經是徹底打響李定國的名聲，不少官軍對上這一支部隊，可能都已經蒙上心理陰影。

張國維聽后搖頭道：“再等等，陛下的旨意是讓我們別再與新軍交惡，這個時候派兵上前作戰，不免讓人心生猜疑。”

就在眾人枯一個時辰后，大帳外，一名夜不收急匆匆的來到帳前，單膝跪地行禮道：

“報……”

“免禮。”張國維忙上前詢問道：“新軍戰況如何？”

夜不收起身后趕忙道：“稟巡撫，流寇敗了，他們與新軍只是一個照面便全軍潰敗，現在新軍正在四處抓人。另據探子得到的消息，張獻忠義子李定國已被新軍抓獲。”

“嘶……”

大營內，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三萬余人，一個照面潰敗？

大帳內還有不少與李定國交過手的將官，此時此刻皆是一臉不可思議。

張國維也難以置信，他加重語氣問道：“你是說李定國被俘，流寇全軍三萬余人已經潰敗？”

夜不收點頭，道：“回巡撫，卑職等人在山頭上全程觀戰，新軍全軍皆是裝備火器，能夠在百丈外開火擊敵，裝填速度極快。其大炮更是在四五里外隨意開火，并且炮彈非是我軍使用的實心圓鐵彈，而是一種落地后會發生爆炸的炮彈，其威力卑職從未見過，炸開時三四丈開外都不能幸免……”

聽著夜不收講經過，大帳內一眾人如同聽天書一般。

此時此刻，他們終于理解，崇明守備、浦東衛所軍、海寧衛為何會在短時間大敗。也難怪自從朝廷派人到過新城后，陛下也一改從前，下令江南江北不可與新軍為敵。

新軍大營。

“報告團長，經過我軍三個小時的抓捕，已抓獲農民軍兩萬余人，其余人皆是逃入附近山林，左右兩軍正進入山林圍捕。”

李村來聽著親衛上報的數字，不由得眉開眼笑。到目前為止，他所率領的先遣部隊收攏了三四萬流民，這可是實打實的戰功，上報軍部后，手底下這幫人軍功嘉獎肯定少不了，說不定那幫新兵軍銜也能提一提。

“報告！”

“進來！”

來的是紀律部隊的人，進到總指揮大帳后，行禮道：“報告總指揮，今天運送流民的船已到江邊。”

“知道了。”李村來看向親衛道：“去通知一二三連，讓他們把這批人送到江邊去。上船后特別是李定國，這是元帥點名的人，船上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是！”

……

牢房內，李定國看著開門進來的兩人，情緒低落。

從前的種種豪言壯語，怕是沒機會實現了。

他看著身旁的二人，神情落寞的問了一句：“這是要送我上路了嗎？”

“對，上路了。”開門的新軍干凈利落的回了一句。

“唉……”李定國發出輕嘆，隨后也不再言語，跟著出了大牢。

來到大牢外，他看著成群的流民在新軍的看管下，正朝著西邊在走，不解的問道：“老哥，他們這是去哪？”

新軍回答道：“同你一樣。”

聽后，李定國神情一滯，突然不由得悲憤道：“沒想到堂堂新軍，居然也學朝廷那幫狗官，濫殺無辜。你我不同陣營，要殺要剮我毫無怨言，可這些人誰不是被朝廷的苛捐雜稅逼得走投無路罷了，不然誰愿意背井離鄉的亡命奔逃。”

押送李定國的二人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停下腳步質問道：“誒……你小子罵誰呢？又有誰告訴你我們要殺他們的？”

李定國聽這話迷糊了，抬手指著排成長龍的隊伍問道：“那……那他們這是要去哪？”

押送的士兵也知道李定國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新城，軍部有令，只要手里沒沾上無辜之人的血，全部可以免除死刑，再送到各地安家落戶。”

李定國疑惑道：“你們也不殺我？”

“殺不殺你我們說了不算，要元帥說了才算。”士兵白了他一眼，又催促他說道：“走吧，別讓海邊的人等久了。”

李定國跟著隊伍，被一路押送到江邊。當他看著江上漂浮的大塊頭后，呼吸都已經急促起來。特別是正冒著滾滾濃煙的大煙囪時，激動的心久久未能平復。

南征北戰這么多年，大船他還是見過不少，但像這般駭人的船，他還是第一次遇見，也聞所未聞。

沒有風帆，全身鋼鐵，還像著火一般正冒著濃煙。果然，這新城的東西不管是槍炮，還是船只，都是這般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的岸邊，一些因為恐懼而不敢往前的人不在少數，嘴里不是喊著船燒了，就是喊著有怪物。

李定國還好，震撼過后，已經恢復過來。他忙向押送他的士兵問道：“兩位老哥，這可是你們新軍的戰船？”

“不是，這就是運輸船，用來運送物資或是人員運輸。”答話的士兵搖頭，略微得意道：“戰船可不是這個樣子，戰船可是都插著炮管子的。”

“就是你們先前使用的大炮？”

“你想差了，海軍艦隊的艦炮可比陸軍使用的火炮管子粗多了，陸軍使用的才75毫米，海軍可是用120毫米艦炮。”

這句話把李定國深深震撼到，盡管他不清楚什么是毫米，但數字大小他還是分得清的。

就這樣，李定國在一片茫然中，被送上開往新城碼頭的運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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