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胖子說話聲音小，否則蘇楠楠就動手了。

果然是薛家人，這等財大氣粗，要是被皇上知道，想宰的就不是朝廷里的肥羊，而是他們了。

薛白染感覺到蘇楠楠在看他，窘迫的撓頭：“我難道說錯了什么？”

他沒多想，還把手上的點心分給蘇楠楠。

蘇楠楠看了她一眼。

小胖子傻乎乎道：“沒事，姐姐不用和我客氣。”

還挺自來熟，蘇楠楠輕笑一聲接過，蘇洵也小聲和他解釋起來：“重點不在于銀子多少，而是為什么要給她。”

看來宋姨娘之前沒打算讓薛夫人知道，因此薛白染也不清楚這件事。

聽清來龍去脈后，薛白染還是不理解：“但只要一千兩銀子就能換個清凈，不是很劃算嗎？”

看來他還是沒懂。

蘇楠楠小口嘗著點心：“她現在只要一千兩，以后呢？你這么爽快的就給了，她只會覺得你銀子好拿。”

“以后？”薛白染耿直道，“她說過不會再來，如果反悔，那就腿打斷。”

蘇楠楠：“……”

她拉過蘇洵，用心勸導：“這朋友能處，有腿他是真打斷。”

確實，按照薛家的分量來說，這是最劃算的選擇，難怪薛家能賺這么多銀子。

但對于宋姨娘而言，這種方法不可取。

現在只看季先生怎么處理這件事。蘇楠楠想要的不光是一個教書先生，更需要他有其它出眾的本領。

如果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只會和稀泥，確實可以換一個。

婦人含著淚：“當初家里把所有銀子都拿給你去念書，說你以后會有出息，現在呢？從頭到尾，我什么都沒有！”

來了，耍賴第一招，賣慘哭訴。

季先生手忽然攥緊，對方果然是她親妹妹，知道他的軟肋。

他確實連累家里過了不少苦日子。

但季先生也不是糊涂人：“這是兩碼事！如果你家里苦，有銀子我肯定給！但他是拿著銀子去賭！這無底洞誰能填？”

“當初是你非要嫁給那個人，我和娘都勸你別嫁，是你自己非要堅持！”

“現在他做出這種事來，你還要繼續縱容下去？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要和對方和離，那無論讓我去做什么，我都會去做，但讓我去還他的賭債，不可能！”

這季先生確實是個明事理的人，蘇楠楠對他刮目相看。

婦人眼神飄忽：“怎么能和離呢……我都嫁給他了……”

季先生堅定不移：“反正我是不會給你銀子的，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他剛說完，婦人就立馬跪在地上，抱著季先生的大腿開始哭喊，她不依不饒，說什么都不愿意走。

季先生沒想到他妹妹會做出這種事，抽了兩下腿，愣是沒抽出來。

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是沒辦法啊！賭坊的人要銀子都要到家里來了，我不給銀子他們就要把我拖出去賣了！”

“放手！”季先生脖子發紅，像是氣急，“你要是再鬧，我這就帶著人去你婆家，要求和離！”

蘇楠楠吃完點心，拍拍手。

熱鬧差不多看夠了，她也得站出來說兩句：“和離好啊，有理有據的和離，也不用操心怎么還銀子。季先生，需要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嗎？”

話都說得這么明白了，可婦人還是想不透。

她聽到和離兩個字，比賭坊要債到家里還怕，仿佛女人和離就沒活路一樣。

“不給就不給，我就當做沒你這個哥哥！”

她氣勢洶洶的站起來，但神情狼狽，發現自己要不到銀子，只能萎靡不振的離開。

婦人走后，季先生同樣唉聲嘆氣。

拿自己妹妹沒辦法。

他打起精神，看向蘇楠楠：“這便是蘇小姐吧。”

季先生一時有些悵然，要是妹妹能活得也能這么清楚，那他就不用操心。他對蘇楠楠的事有所耳聞，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蘇楠楠態度大方：“季先生果然名不虛傳，我相信你能教好弟弟。”

薛白染舉著手：“我，還有我！”

他也是第一次見蘇楠楠，但第一眼就覺得親切，可能是和蘇洵相處久了。

雖然薛白染也有兩個姐姐，但是大姐姐進宮很久，他都淡忘得差不多，二姐姐和他關系也不算好。

于是看到蘇楠楠，薛白染有點迫不及待的往上湊，希望自己能多一個姐姐。

蘇楠楠對這小胖子還是很有好感：“在加你一個。”

季先生苦笑，遇到這種事，蘇楠楠還打算雇傭他嗎？換做其它雇主，早就退避三舍了吧！

他來之前，心里還有所顧慮，猶豫要不要當一個教書先生。但沒想到才來沒多久，就發生這種事。

季先生心中有愧，于是想離職。

卻沒想宋姨娘再三挽留，而蘇楠楠對他贊賞有加。

季先生深吸一口氣：“實不相瞞，就算沒有家妹這事，在下也打算請求離職。”

蘇楠楠笑著問：“難不成季先生還有別的家事，沒有得到解決？”

被蘇楠楠說中了，季先生嘆口氣，緩緩道來。

“在下的小女兒得了重病，一直找不到大夫醫治，為了這事，家妻愁得發絲泛白，在下也只想回家好好照顧女兒。”

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蘇楠楠反而穩下心。

還以為是和那婦人一樣的難言之隱，看病啊……她在行。

“確實，如果家人病重，就算教書也會分心吧。”蘇楠楠諒解道，能體會季先生的心情。

宋姨娘有點慌，擔心蘇楠楠真答應他離開。

她欲言又止，又覺得這種時候還挽留，仿佛她對季先生有什么想法一樣，男女大防，她只能咽下聲來。

就在季先生準備說多謝成全時，蘇楠楠話鋒一轉：“不如帶我去看看？”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薛白染驚奇：“姐姐還會看病啊。”

這小胖子，這么快就學會改口了。蘇楠楠沒有糾正，只是笑笑，沒說話。

季先生想到另一層意思上去，他知道蘇楠楠進宮這事，以為蘇楠楠是認識太醫，打算幫忙。

宮里面的太醫醫術高明，說不定真有辦法救回女兒！季先生想到這里，怎么可能拒絕：“多謝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