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世界沒有一絲一毫改變。這只狼扶著門框,看向外面的眼神略略帶著絲猶豫。它試著擦干臉上的血跡,但已經(jīng)太遲了,血已經(jīng)凝成塊,附著在它的臉上,時時刻刻,它都會聞到那種血腥,血液充斥它的整個鼻腔。
迷茫,它看著外面,走廊一路過去,鋪滿著之前大戰(zhàn)所留下來的殘骸。它吸了一口氣,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背后的劍。它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失去了魔力,它像是失去了一柄劍,猛地,它感到無助。
“我有個假設(shè)?!崩切闹邢胫拔蚁?,這間屋里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映射?!?
大致在腦中整理了現(xiàn)在得到的信息,白狼繼續(xù)在這些房間里面竄著,尋找更多可以證明猜測的線索。
其中的一間,當夢速推開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到了不對勁。沒有血味,呈現(xiàn)被人打理的模樣,就像是有人居住般。它半蹲下來,隨時準備發(fā)力,可這里實在是安靜,它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先判斷安全,雖如此,它仍是保留了一部分謹慎。
小心翼翼,它貼著墻走到柜前,打開柜子,里面擺放著一疊紙。恰一看,似乎上面什么也沒有,隨即,這只狼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跡就如這已經(jīng)泛黃的紙頁一般,早就已經(jīng)看不清了。
“這些土貴族都喜歡寫這些東西?”
舉起這疊紙,白狼通過顏色推斷這些紙大概有好幾年的歷史。前幾張有許多褶皺,看得出來作者不僅喜歡寫,也很喜歡讀自己寫的東西。
“嗯……讓我看看上面寫了什么?”
眼前這些文字意思云里霧里,初感知好像與這個莊園沒有任何聯(lián)系,但是越是讀到后面,白狼心里也越感受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它瞇起眼來,再認真地讀了一遍。
“來自于遠方的神明,曾給人類之心所引發(fā)的行為定下十四個名稱。名稱有的是贊美,有的是批評,但是即使是這些神明也逃脫不了這些束縛?!?
“連他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么要交給人類呢。神明們自娛自樂,就像是研究昆蟲者在自己的展示柜中用幾滴水井中的水打造出一片所謂的‘模擬生態(tài)’。人類可改造自然,卻無法創(chuàng)造自然。神明降生了人類,也不能用這些事物來定義人類。”
“只有人才配定義人……神明做不到的事情,而我們能做到。我們應(yīng)該立于神上。人可以做到神明所能做到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中……人可以做到神明能做到的一切?!?
“人可以登神。對于那些人來講,或許我本就應(yīng)該是高高在上的?!?
“那些人——貧民們,理應(yīng)對我放敬重,但是前些天我去貧民窟時,那些骯臟的窮人朝我扔石子,對著我臭罵一頓,說什么惡毒的富人,這實在是讓我無法容忍?!?
“可惡的是,所有的人都認為我瘋了,但其實我沒有瘋,只不過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意識到我比他們更高一等,更加厲害而已。”
讀完這幾張紙,白狼感覺這就是一個普通人類的胡思亂想罷了。當它舉起下一張紙時,白狼敏銳地注意到寫紙的人變了,兩人字跡變化非常明顯,從一個潦草字跡變成了極度端莊的字跡,這種字跡,無論誰看了,都會覺得這背后的人不簡單。
“敢問神明為什么?為什么我被天生設(shè)立不如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足以被稱之為美麗,看遍靈魂沒有一點可稱之為天賦!”
“我真是羨慕那個女人,她明明性格惡毒,眼神邪惡,卻因為長得美麗動人,就可以受到萬千擁戴,而我得不到與她一樣的待遇!”
“我真想殺死她,變成她,將她的一切都奪過來。同時,我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忍受一點痛苦,我想要將痛苦全部反彈回去,讓那些攻擊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多么難受!”
“我真是恨透了?!?
將這些紙放下,白狼抿著嘴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這一切都是映射……那這后面的,便是鏡子吧。嫉妒,嫉妒,嫉妒之后便是成為。她,真是胡亂的人。狼瞇起眼。
夢速將這些紙放進了腰包里面。然后繼續(xù)在這個莊園里面查找線索。
很可惜,在白狼探索完這所有房間以后,它發(fā)現(xiàn)沒有房間寫有東西了,如果是想要得到更多關(guān)于這里真相的線索,恐怕只能走那樓梯下去。
但那下面的。這只狼毛發(fā)不自覺地聳起來。它曾經(jīng)將劍穿過了那個東西的身體,它記得到。但它什么都沒有做到……一個無實體的東西,而它失去了魔力。面對那種東西,這只狼扶在樓梯上,從上向下看去,死一般寂靜。
可如果想要逃出去,就必須向下去。
猶豫再三,白狼小心翼翼扶著把手,看著那一幅幅像是盯著自己的畫,身體不由地抖了起來。
慢慢咽了一口氣,白狼深呼吸,平復(fù)自己的心情,然后向下面走下去。
一路走到大廳。除了外面永不停止的雨聲外,當它停下來時,它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它轉(zhuǎn)頭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家具,指望從上面找到什么。它看見家具破爛,原本的奢華已經(jīng)化作無數(shù)碎塊,而在碎塊之中,隱隱有著幾道白色像是拖拽的痕跡。
拖拽的痕跡?難道說這里曾有什么東西被人故意隱藏起來了?白狼順著地上白色痕跡看過去,一點點順著,視線不斷上移。
一雙無眼的眶,半聳著的頭顱。
這只狼知道對方是誰。這巨大的黑影,女性的身體……那個怪物,此刻就站在自己不遠處。夢速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她,她究竟盯著自己等候了多久?現(xiàn)在,她知道自己看見她了,靜靜站著的怪物,沒有動靜,像是雕像。
源源不斷的冷汗慢慢浸濕背部。
“到底是……”
這女人意識到白狼注意到地上的痕跡后,轉(zhuǎn)過身去,徹底融入黑暗消失不見。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至少有了一個調(diào)查的機會。白狼忍著恐懼立馬順著痕跡找到了那一幅畫,有趣的是這正是那副女人沒有眼睛的畫。
“是她故意給我看的?”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白狼看著消失在畫前的白色痕跡,猶豫自己要不要將畫摘下來看里面的秘密。
一會以后,最終,它將手放到畫框上,將之慢慢取下。
夢速看見,在這副畫的背后,是一個巨大的亞麻裹尸袋,一股腐爛的味道從里面飄散出來,白狼趕緊捂住鼻子,向內(nèi)部看到了其他東西。
在大亞麻袋后面,則是一張張小紙畫像,上面的每一個人都被打上了紅色的叉,唯有一人除外。
這只狼嚇得后退一步,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那是它自己,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等候選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