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再言語,開始發動能力在空間范圍內瞬移。契巧妙地發動見聞色,可以很好的避開他的攻擊。
但此刻契的心里卻猶如被一萬只螞蟻蠶食。
她萬不敢用自己的孩子去賭。
可是,羅的話到底意味著什么,契甚至不敢深入去想。
“羅,這世界上最不該惹的人,就是一位母親?!?
“如果你碰了我的孩子……”
“那么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
雙方對峙如同兩股即將碰撞的洪流。
契瞄準空隙,她看了一眼多弗朗明哥的那個方向。
他們二人已經打到城鎮中去了,那一片有許多建筑變成了白色的絲線,路飛以四檔的形態在空中快速移動著。
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羅這時開口,話語里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說道:“是嗎?那我可很期待啊…王妃?!?
契雙眼血絲密布,羅的話在無形之間好像已經默認了什么。
她低吼著,不顧一切地向羅沖去。
這一瞬間,契是真想殺了他。
羅緊繃的唇松開了,他冷冷笑著,卻加快了移動的速度。
契預測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突然感受到身后氣息的變化,契反轉手腕毫不猶豫地向后刺去。
“Room?!?
糟了…!
契用余光瞥到羅互換了自己和砂糖的位置。但此刻力道太大,契來不及改變動作,害怕刺傷砂糖,她只好松手扔掉了匕首。
還沒聽到落地的聲響,就看見匕首已經出現在了羅的手上。
契失去了武器,一時只好改變戰斗策略,她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迅速向后與羅拉開距離。
可是此刻羅卻猛地朝她沖了過來。
契掌心微動,凝聚起氣流屏障。
鬼哭的劍刃上附著著武裝色霸氣,直接越過了屏障刺向契。
契倏爾瞪大雙眼,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什…么?”
下一秒。
肩膀傳來劇烈的撕裂感,皮肉被劃開的痛楚太過清晰,契不禁皺了眉頭。
大意了…
羅以擁抱的姿態將契往后撲去,兩人一同從頂層的平臺向下迅速墜落。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速度快到契感覺耳膜都要被震破。
羅嘴角高揚起一抹得逞的笑。
然后,她聽見羅這樣說。
“騙你的。”
……
眼見快要落地了,契不留余力地朝羅一腳踢去,然后浮動周身的氣流將自己穩穩托住,才避免了被摔成肉餅。
傷口仍在往外冒血,但契此刻顧不得這么多,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狼狽。
但她只想快點,再快點趕到多弗朗明哥的身邊。
德雷斯羅薩的天空被戰火染成了橘紅色,硝煙彌漫,塵土飛揚。
突然間,路飛沖向多弗朗明哥,速度快到超乎尋常。
契的心猛地一緊,幾乎是本能的,她竟然想代替他去承受那些攻擊。
“多弗!”
可是……就在這時,時間仿佛凝固了。
契眼睜睜地看著路飛的重拳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狠狠地擊中了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無力地墜落在地,塵土四起,掩蓋了那抹粉色的身影。
契瞳孔驟縮,心跳幾乎停止,她拼盡全力沖向那片塵土飛揚的區域:“不——!”
此刻的她,最后的理智被一線擊潰。
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溢滿眼眶的淚水,契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了。
鳥籠也在這一刻也停止了收縮。
……
契每朝他的方向靠近一步,心就沉一分。
廢墟之中,躺著人們討厭的壞蛋,曾經的國王,我的愛人。
當她終于跑到多弗朗明哥身邊,撥開塵土,只見多弗朗明哥躺在那里,衣衫襤褸,嘴角掛著一絲血跡,但臉龐依舊堅韌。
契的雙腿在這一瞬間止不住地發軟,跪倒在多弗朗明哥身邊,淚水奪眶而出,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頰。
“多弗,別睡,別睡…馬上就能見到艾洛蒂了?!?
“她很可愛,頭發顏色和你的一樣…”
“我們回家,好嗎?回家?!?
契已經哽咽到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人與人之間最裸露的,不是脫光衣服,而是我在你面前留下的第一滴眼淚
滾燙的淚,滴在多弗朗明哥的胸膛上。
此時遠處有動靜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各部隊全副武裝!緝拿多弗朗明哥!”
契立刻控制氣流,在面前這幾條巷子的入口處凝聚起屏障,雖然撐不了太久,但卻能拖延到不少時間。
她帶著多弗朗明哥向地下船塢跑去。
在經過一個拐彎口時,契警戒地察覺到了身后危險的氣息,猛地回頭,發現是力庫王的一名黨羽。
“呵,多弗朗明哥,到此為止吧!”
他舉起手中的手槍扣動扳機。
這種小嘍嘍,契想要解決掉他簡直是輕而易舉??墒且娐勆婚W而過,契看見自己將身體元素化之后,子彈穿過,擊中了多弗朗明哥的胸膛。
沒有反應的時間。
契咬牙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槍,然后迅速后抽出腿間的另一把匕首甩了過去,直接割斷了那人的喉嚨。
她已經顧不得疼痛了。
……
找到自己那艘白色的小船,將多弗朗明哥放了上去。
阿心和阿云看見她和多弗朗明哥渾身觸目驚心的傷,震驚道:“王妃…”
契握住小船的桅桿,開始往上面注入一股推進氣流,此刻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了。
她下達命令:“你們兩個,現在去找到海軍…提供情報…”
阿云疑惑地問:“海軍?!王妃,我們可是海賊啊,怎么能向…”
契皺眉,厲聲道:“正因為你們從來沒有在戰斗中露過面,所以這件事,必須由你們來完成…”
印象中,王妃向來都很溫柔且平易近人,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嚴厲過。
阿心和阿云被嚇得不敢再多嘴。
“按我說的去做…”
“記住,你們現在只是無辜的平民,是被多弗朗明哥殘害的百姓?!?
“只用跟海軍說…王妃帶著國王向南邊逃竄了?!?
最后一絲力氣耗盡,推進氣流附著完畢。
契倒在多弗朗明哥的懷里,還能聽見他微弱的心跳聲。
小船緩緩駛出黑暗的地下船塢,刺眼的陽光照在她眼角的那行淚,格外晶瑩透亮。
周圍的戰斗聲逐漸遠去,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小船兒啊,向北漂去吧。
漂回我的家呀。
我好像有些困了啊,多弗。
……
我這一生,窮盡所有力量都想去改變前世那些所謂的遺憾。
可是最后才發現,我什么都沒能改變。
那時,我也會覺得,我真是個沒用的人。
在以前那個世界,我是個很膽小懦弱的人,粗心大意,總愛把事情給搞砸。
我自卑自負,沒有人喜歡我,我從沒體會過愛的滋味。他們都笑我,可我好像早已經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你說你討厭弱小的家伙,所以我開始想要變強。
我不想拖你后腿,我想保護我愛的人。
所以啊,多弗,你看。
這一次,我終于成功了,我沒讓他們把你抓到冷冰冰牢籠里。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里,唯一成功改變的事。
“媽媽說,在愛里對錯沒那么重要,
那為什么不走到最后?
我們之間的軌跡在漸漸偏離,
我始終來不及,
徒留在原地。
原來我們之間,
不只一點點距離。
好像全世界都在等著你倒下的這天,
但我只想牽起你的手,帶你回家。”
……
契醒來時,看見頭頂的木質吊燈。她現在只覺得頭痛欲裂,大腦一片混沌。
隱隱約約傳來微弱的嬰兒哭聲,契瞬間恢復清醒,她立馬坐了起來,盡管傷口撕扯牽扯著神經抽痛。
她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看見了正在客廳熬藥的馬爾科。視線轉向一旁,艾洛蒂在搖籃里不太安分,哭泣著。
契輕輕把艾洛蒂抱起來,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后背哄著她。像是感受到了媽媽的氣息,很神奇地,艾洛蒂慢慢就不哭鬧了。
她沒看見多弗朗明哥。
契有些呆滯地看著馬爾科,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所有壞的猜想全部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海中,她太害怕了。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馬爾科一副了然的表情,忍不住朝她翻個白眼:“你男人傷勢太重,我把他安置在后院養傷了。”
火候差不多了,馬爾科把煎好的藥盛出來備用。
他轉身看著契,語氣里充滿了無語:“喂我說你…到底是怎么搞成這樣的?”
契眼淚依舊一滴滴地往下掉,她就這么抱著艾洛蒂呆站在原地。
看著她這樣,馬爾科現在突然真有點擔心,她傷到的不會是腦子吧?
“我…不知道,我怕…就是怕…”
馬爾科微微嘆了口氣,從契手中接過艾洛蒂:“放心吧,他還死不了?!?
……
契被馬爾科帶到后院。
多弗朗明哥此時渾身纏滿了繃帶,靜靜地躺在床上。
契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輕輕撫摸著多弗朗明哥的臉頰,仿佛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喚醒他。
“多弗…我們安全了?!?
“一定要醒過來,好嗎?”
契抱過艾洛蒂,輕輕拉過她的小手搭在多弗朗明哥的手上。
“你看,這是爸爸。”
契努力克制住聲音的哽咽,朝著艾洛蒂笑笑,放慢了語速一遍又一遍地教她說著。
爸-爸。
房門外的馬爾科靠著墻,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沉默著起身離開。
陽光燦爛到有些刺眼,但卻格外溫煦。
偶爾有微風拂過,很舒服。
回想起幾天前,他在港口看見那只漂泊的小船,契蜷縮在男人的懷里,兩人渾身的傷和干涸的血痂。
馬爾科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個場面。
但他總算是見到了契口中那個所謂的,“帥氣強大又有魅力的混蛋”。
要不是親眼見到,馬爾科怎么也想象不到契這樣果敢、堅韌、冷靜的女人,會有這般脆弱的一面
你是多愛這個男人,才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呢?
馬爾科在心里這樣想著。
但是,無論多弗朗明哥的心中是否能感受到契的呼喚與陪伴,契的這份愛都將成為他醒來后最強大的力量。
……
一個午后的清晨,契抱著艾洛蒂在海邊踩沙灘散步,偶爾也會撿上幾個好看的貝殼。
走累了,契就蹲下來。
她用手指在沙粒上一筆一畫地寫著什么。
耳邊是海浪和風的聲音,還有不時掠過頭頂的海鷗鳴叫。
口袋突然破了洞,像是被線劃過一樣整整齊齊的,貝殼撒落了一地。
弄花了她在沙灘上寫的那個名字:多弗朗明哥。
契遲疑了幾秒,心里頓時有了種很強烈的預感。
這時身后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呋呋呋…契。”
“我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