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在食香樓下靜等了片刻,蘇玉蘭與霍明便一同出來了。蘇玉蘭面色紅潤,眼神愉悅。霍明身上掛著蘇玉蘭辮制的玉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弱水,然后點頭示意便離開了。
弱水察覺霍明眼中濃濃的不屑,心中枉然疑惑,又覺得無甚所謂。
回到府中,蘇玉蘭去問候楊氏,弱水獨自在府中踱步,想著沈晏那些亂糟糟的話,心亂不已,只能竭力想著自己四處察探的線索,想著先盡快找出當年毒害母親的主謀,然后再設法讓參與當年溫家之禍的人,血債血償。
不知不覺走到主院,弱水看著當日黃老嫗毒發身亡的地方,想著當日自己如何設計用毒取了老嫗的命,讓她也嘗了惑心的厲害,又想起了蘇仁安,想他當時的言語是何居心,腦中將當日情形又過了一遍,突然眼神一亮,弱水快步走向黃嬤嬤倒地的位置,蹲下,順著方向看去,:“這邊當時站著我和玉蘭,所以她心中所懼的幻象是我母親,她才會對著有幾分相似的我喊出那句話。那么,先前的心中所念,也一定是對著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的女兒所說的話!她看的是這邊,當時站在這里的是?……李氏!”
弱水仔細回憶黃嬤嬤與陳蕊的話,加上楊氏中毒之事,眼神逐漸狠辣:李氏!我早該想到是你!
這時府中仆從急匆匆走過,原來是蘇仁安已經回來了。
弱水正思量著如何解決李氏,聽見外面人聲嘈雜,不知蘇仁安因何大發雷霆,要休了李氏,蘇玉梅和蘇義苠苦苦哀求,蘇仁安又命人將李氏送到城郊鄉下的一處宅子,派了幾個家丁看守,嚴令禁止李氏出去,直到身死命亡!
弱水心中疑惑,未免也太巧了,她剛想動手,蘇仁安這就開始將李氏送出去,是真的在懲處李氏,還是察覺到什么在護著李氏?
蘇義懷,蘇義苠和蘇玉梅在院中跪了半日,蘇仁安仍無動于衷,放出話來,言李氏行為不端,欲加害蘇仁安,禍亂家宅,看在其子女份上饒她一死,但終身不得踏出郊外宅子半步。若想做孝子,可隨同前去,仕途與父子情分皆拋!三人哭求無用,只好任由婢女扶著回去了。
李氏一走,丞相府顯的格外清凈,楊氏調理虧損的身子,亦不多加參與府中事務,蘇仁安命蘇冽的妻,也是府中女使的鄭氏代為管家。蘇義苠因李氏變故,加上蘇仁安一頓斥責他不學無術,一氣之下隨夫子去了荔城。
蘇玉梅也哭鬧了兩天,見再無人縱容自己,亦自覺安分不少。只是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到了遞婚貼定吉日的時日了,文府居然毫無消息,蘇玉梅按捺不住,親自去了文府。結果被文仲離告知要退親,當下羞憤難當,昏厥過去。
金昶看著手中的卷宗,眉頭緊皺:“想不到當年溫家之禍,如此復雜。”
“是,而且文太尉和蘇丞相,近年來面上并無交情,但當年溫家之禍,他二人卻關系匪淺,不知為何。”荊浩并不明白金昶為何要查當年溫家之禍,他亦不問原因。
金昶面色冷峻,心中暗驚,這兩人背后真實關系尚不可知,但論蘇仁安,他一直以為他是個品行端正,忠肝義膽的好官,如今看了這莊舊案,加上弱水所說的舊事,只嘆自己自認為慧眼如炬,沒想到還是目光短淺了。蘇仁安背后關系頗多,文秉也是諱莫如深,弱水執意復仇,真不知道會觸碰多少逆鱗!金昶暗下決心,無論有多少風險,哪怕萬劫不復,只要是弱水要走的路,他都會堅定不移的陪著走下去。
“將軍,鄭月鄭娘子又來了……”陳慶來報。
鄭月自從在宮門口遇見了一次金昶后,就數次要求她的姐姐,宮中的婕妤娘娘明里暗里的撮合,甚至想讓圣上直接賜婚。所幸圣上與金昶關系親密不同尋常,問過一次金昶的意見后,就閉口不言,稱金將軍的婚事,他做不得主。婕妤見圣上語氣肯定,不敢多言,只是鄭月卻不以為然,她自覺貌美,又是名門閨秀,常常來找金昶,但卻一次也沒能進入府中。每次都吃了閉門羹,卻不言敗。
金昶冷哼一聲,并不答話。只是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卷宗。陳慶見了,心知肚明這鄭娘子今日又白來了。便退出去了。
“鄭娘子,請回吧。我家將軍今日軍務繁瑣,無空閑接待您了。”陳慶開了門,施禮回復道。
鄭月一身艷麗的裝束,心中明明很氣惱,卻表現的知書達理:“無妨,我時間充足的很,我進去等著就是。”說著抬腿就要進門,陳慶與陳伯慌忙伸手攔住:“鄭娘子不可!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無令擅入。還請鄭娘子止步,莫讓我等為難!”
鄭月面上的惱怒已經要掩飾不住了,她裝作沒聽見的推開陳慶的手,抬腳就要進去,陳慶慌忙伸手去攔,又礙于男女之別不敢硬推,慌亂之間伸出的腳不慎絆倒了鄭月,鄭月驚呼一聲就摔倒了,眼看要面貼大地了,突然被人接住。
鄭月不敢相信的低下頭一看,果然,陳慶擁住了自己,瞬間面紅耳赤,心中又氣又羞:“啊!你,你你你你!你放肆!”
鄭月急忙站起身,怒視面前同樣滿面通紅,神情呆滯的陳慶,“啪”的一個巴掌打在陳慶臉上,氣沖沖的轉身上了馬車,“快走!”馬車揚長而去。
陳伯咂咂嘴,看了一眼陳慶。默默地關好門,走了。
陳慶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剛才那溫軟的觸感仍然如雷擊一樣震蕩在心間。他忘了臉上火辣辣的痛,慢慢的收緊掌心,心中悸動跳躍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