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琴雅齋
- 三千弱水賦
- 右念原創(chuàng)
- 2526字
- 2022-08-05 11:14:16
琴雅齋二樓的雅間里,蘇玉蘭正一臉愜意的看著帷幔里的妙影,那承上啟下的亭臺上,正有妙齡女娘翩然起舞,里間輕紗帷幔,隱約可見為首的一女撫琴,一女箜篌,側(cè)圍幾人或琵琶,或谷笙,或長笛……樂聲悠揚(yáng),沁人心脾。
“果然還是溫若聰明,知道這最能安神,我現(xiàn)在精神可好多了!”蘇玉蘭說。
弱水見她面色已不似前幾日那般萎靡,心中喜悅:“琴雅齋的曲子,是越發(fā)動聽了,尤其今日這箜篌,我聽著竟覺得耳熟。”
“耳熟?”沈晏明朗一笑:“這可是姚曼最近新學(xué)的曲子呢!你怎么就耳熟了?”
“姚曼?”弱水疑惑的問。
“嗯,就是里間撫琴的那位,”沈晏側(cè)身靠近弱水,附耳輕言:“她曾落入風(fēng)塵,所以不愿以面目視人,我惜她箜篌之藝無與倫比,才重金請了她,并為她設(shè)了這帷幔。”
弱水點點頭,又抬眼看去,帷幔之中人影曼妙,清風(fēng)微拂紗幔,隱約可見其貌,眉清目秀,甚是溫婉。可惜瞧不真切,弱水問:“我常來此處,竟一次也未與她打過照面,沈公子,可否為我引薦。”
“溫若向來癡迷音律,琴藝非凡,怎么,你還想學(xué)箜篌?”蘇玉蘭笑著說。
“我早知你應(yīng)該懂琴,你卻從不提及演示,你這女娘,我與你相識已四載了,竟還事事隱瞞呢。”沈晏問。
“我何曾隱瞞,你這里自有一位高超的琴師,哪里需要我去當(dāng)跳梁小丑。你莫不是金屋藏嬌,故而不敢引薦?”
沈晏的臉升起一片紅暈:“怎成金屋藏嬌了,我連婚事都推了又推,還藏什么嬌?再說了,姚曼年長我十歲,我可尊其為長輩了,豈能妄言。也不是我小氣,不愿引薦,姚曼性子寡淡,不愿與人親近,她三日來彈奏一回,臨了自后門而出,從不多逗留,又早與我言明,不待任何恩客引薦。”
弱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沈晏又靠近低聲說:“不過,她倒是個甚溫柔美麗的女婦,與你輪廓有三分相似呢!”
“是嗎?”弱水轉(zhuǎn)頭面向沈晏,鼻尖險些碰到沈晏的臉,慌忙往后一仰,定神說到:“嗯,那可真巧了……”又慢慢將自己的視線靠近沈晏的臉。沈晏本因剛才險些肌膚相親的觸碰就心緒慌亂,如今看著又慢慢靠近的俏臉,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不敢動彈。
弱水靠近細(xì)細(xì)打量沈晏的臉半晌,又側(cè)目看了眼正趴在雕欄上,聚精會神的盯著一樓打量的蘇玉蘭,見她沒有顧及這里,便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毒清了?何人所為?”
沈晏這才明白她為何突然靠近自己,一時頗為尷尬,想起方才的失神又暗自失落:“哦,哦,清了。那日在錢莊,幫了個西域腳客,他只是捏了下我手腕,便察覺我體內(nèi)有余毒,為表答謝,就……”
“西域人,可是以針灸刺穴?”
“那倒不是,說來也有些膈應(yīng),他隨身帶了個玉瓶,里面裝了只蟲子,像蝎子又多了一雙翅膀,通體幽綠。叫什么……”
“蝎蛉?”
“對,你又知曉?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沈晏一臉驚訝。
“典籍讀的多罷了,不過你說它通體幽綠,便不是尋常蝎蛉,應(yīng)是練了蠱。你且繼續(xù)說。”
“哦,他將那蟲子放出來,就停在了我手腕上,用尾針刺了血管之處,那腳客又讓我解了衣衫,那蟲又在胸口刺了一口。就說余毒已清了。我也是將信將疑,本也沒打算靠別人,就想著你……你也能解的。”
弱水暗暗想著,又自言自語:“手腕之上的穴位?怎么會……”自顧自的伸出右手,將袖子上挽,漏出白皙纖盈的手臂,沈晏看著那白嫩的手臂上,一個朱紅圓潤的守宮砂,瞬間滿臉通紅,急忙起身背過去不敢回眸。
弱水并未察覺沈晏的異常,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突然眼眸放光:“原來如此!不走穴,而走血,以血脈互通,竟比穴位迅速有效,好生聰明!”
沈晏和蘇玉蘭同時看向她,她已經(jīng)笑瞇瞇的站起來了,眉眼含笑,讓兩人都看呆了眼。“怎么了?”弱水笑著問他們。
“溫若,我甚少見你像剛才那般微笑呢?”蘇玉蘭說。
弱水這才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忙收起笑容,恢復(fù)那片淡漠的樣子,輕聲說:“你方才看什么如此出神呢?”
蘇玉蘭像突然想起來一樣,拉著弱水趴在欄桿上,指著一樓里間的一個桌子說:“你快看,我方才已經(jīng)瞧了半天了,哈哈哈”
弱水順眼看去,只見蘇玉梅同一個白面儒生在一樓隔間品茶,雖然兩人之間隔著段距離,但是明顯兩人舉止親昵,那白面儒生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動作輕浮,眼神滿是輕蔑調(diào)戲。蘇玉梅面色緋紅,一臉?gòu)擅摹?
弱水早聽聞,李氏給蘇玉梅定了門親,是文秉的嫡三公子,文仲離。想來便是此人了。
蘇玉蘭聚精會神的看著樓下的兩人,不時捂嘴直笑。弱水并不關(guān)心蘇玉梅,只是看向文仲離的時候,想起與溫家之禍有關(guān)的文秉,眼神凜冽。
“咦,他怎么在這?那人是誰?”沈晏問。
“蘇府的蘇玉梅,那個是文家的文仲離。”弱水答。
“他二人我識得,那文仲離是我這的常客,我是說他們,那邊,那個降紅衣衫的腳客,就是那個西域人,他身邊那人是誰?怎么盯著帷幔中人看?”沈晏見弱水曲解了自己的話,邊解釋邊指著下方盯著高臺的兩人。
一個降紅衣衫的西域商人打扮的人,身邊站著一位同樣打扮,只是頭上的布巾連帶著圍在臉上,看不清樣貌。只是專注的盯著帷幔中的人。琴聲戛然而止,帷幔中的人影一施禮,緩緩?fù)藞觥D莾扇穗S即起身,走出門去。
“童文,快帶著人盯著,是否別有居心,務(wù)必護(hù)姚曼周全!”童文領(lǐng)命,急忙下樓。
“沈公子,我想見見那位西域商人。”弱水說。
“你見他作甚?難不成想見那只蟲?”
“嗯,你忘了三年前……”又看了眼仍然盯著樓下的蘇玉蘭,低聲說:“你救我時,我腦中有傷,記憶有損,一直不得其法,這蠱蝎蛉,可能對我有用。”
沈晏會心一笑,也低聲說:“當(dāng)然記得,你那時只當(dāng)我是掌柜先生,開口就要還沈先生收留之資呢!”
童文快速上樓,復(fù)命道:“主子放心,姚娘子說那人是相識,并非歹人,一并去了。”
“已經(jīng)走了?那你今日是沒法見那蟲了,不過我知道在哪能找到他,明日你出府,我?guī)闳ぃ俊鄙蜿陶f。
弱水點點頭:“只能如此了。”
回到蘇府后,管事女使來報,說是霍府少將軍霍明,邀請?zhí)K玉蘭三日后同游城南渡口。蘇仁安有要事出府,楊氏主母身子孱弱,李氏代為管家。
翌日清晨,弱水便同蘇玉蘭請示,自己需要出府去探尋家兄消息。蘇玉蘭知道這幾年她一直在找人,便說:“你去也無妨,只是你都找了三年了……我聽阿母和次兄說,今日有位將軍凱旋回朝,圣上攜了百官親自出城迎接呢!連阿父昨日都已趕往十里亭了!想必今日城中戒備森嚴(yán),你若非要出去,我也不攔你,你多加小心,早些回來。”
弱水應(yīng)了諾,便換了身便裝出府了。街市果然戒嚴(yán)了,主路官道上更是張燈結(jié)彩,一片喜氣洋洋。來往行人嘈雜,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