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子佩幾乎不能說話了,拉著我的手,哭著道:“錦兒,錦兒,這個不是夢吧!”夢?哎呀!這個是哪里呢?怎么回事?我看著四周,如此陌生!再看著那些一時哭一時笑人們,我一個也不認識,怎么啦這是?這又是誰呢?
一會兒,又來了好多人,還有個卷毛外國和尚!他問我能不能聽到他們說話!我點頭!想說話,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只是啊啊啊啊幾聲!他嚇一跳的樣子!對大家說,“不好!他有點失語!”大家圍過來看向我,一個老太太道:“錦兒,你叫母親啊!錦兒!”我遲疑,母親?母親?我記得我的母親也不過四十歲,眼前這個快七十的?這一個????又是誰呢?那老太太哭起來,道“我的錦兒,連母親都不記得了!孩子啊!”說著痛苦!又有老伯也過來,說是父親!我呵呵笑起來!這里人都很奇怪!我想做起來,身體卻柔軟的一點動不了!我著急的想說話,確真的不會表達!我該怎么說我想坐起來呢?
那個卷毛外國人過來,問我道“你聽的懂我們說話嗎?”我點頭,他又問道“是不是不知道你要怎么回答?”我點頭!“是不是不認識這些人?”我又點頭!他看向旁邊的人,又問道,“那你記得什么呢?你的母親?”我點頭,他把一個年輕的婦女推到我面前,道“你看他的年齡和你母親像不像?”我看那個人,點頭,他又問,“你父親叫賀正嗎?”我點頭。他立刻明白過來!又問我道:“你有丈夫嗎?”我搖頭!他又問我道“那你是還沒結婚對嗎?”我點頭!他舒了一口氣,又問道,“你幾歲,看到我伸手指你就點頭!”他從一到十的伸著手指!最后停留在九歲上!看到這里!屋里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賀錦兒還只是九歲,我現在是二十五歲,差出去十五六年所以這里的人才不認識!但是不至于一點都不認識吧?難道都變化這么大嗎?就連賀書都是陌生的?大家你言我語!還是子佩過來,道“不管是幾歲,會不會說話,我不在乎,只要她活著,就比什么都重要!”過來,溫柔的看我!馬神父點頭道“現在只能這樣,趕快補血,不要刺激她,讓她慢慢恢復!”說著又放下一個七彩琉璃瓶,告訴怎么吃這個!就走了!
太醫也來號了脈!大家就都出去了!人少了,屋里靜悄悄的!只有這個男人坐在我身邊!定定的看我!一會兒落淚,一會兒又笑!我呆呆看他,黝黑的兩道劍眉,濃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一張很周正的嘴!下吧筆挺!一件白色長衫。看著他,忽然莫名的心就揪了下,眼睛就濕潤了!但是,我并不覺得認識他呀!只是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哪里見過!他看我的表情。忽然興奮起來,“你記起來了是嗎?錦兒,我是表哥啊?”我搖頭,又搖頭!他興奮的表情疆在那里,眼角流出淚水,卻伸手為我擦淚!這時,讓我叫母親的老婆婆過來!笑著說道“錦兒,母親回家了,你要好好聽子佩的話!我走了!”我點點頭,子佩?子佩?我再看這個男人!張嘴想說,“你是鄭子佩?”但是就是發不出聲音!但是他竟然特別驚訝的看出來!道“對對我就是鄭子佩!你想起來了嗎小表妹!”我搖頭,因為,我的表哥,才不到十五六歲啊,哪里像這個人這么成熟,又老。我嫌棄的看他,他竟然笑起來,笑容有點欠揍。我翻他一眼,他竟然笑的聲音更大。這時,有人送上一碗湯。他就這樣一口口喂我!我多少還真的餓了。一會兒這碗湯就吃完了,他輕輕用帕子為我擦口邊的污漬,天黑了下來,我覺得很困!忽然就睡著了。
一陣雀鳴,慢慢睜開眼睛。滿屋子的清香。我的被子裹得暖暖的!看到那個自說是子佩的人就坐在我面前,看我醒了,竟然是驚跳著坐好,道“錦兒,你醒了?怎么樣?哪里不舒服?”我搖搖頭,手慢慢從被子里自己伸出來。白白的瘦瘦的一段膀子露出來。子佩急忙道:“看著涼了怎么辦?”說著為我放回被子里,問我道“吃點飯,然后吃藥!”我點頭。有人拿上飯,他一口口喂我。吃完,讓人給我穿上衣服。他就出去了。
丫頭們給我穿衣服。我說道:“這……是……哪里?”但是只發出哪里兩個字!丫頭們卻吃驚非小,一會兒就有人把子佩叫了進來。子佩幾乎是沖進來的。趕緊過來道“這里是我們家,表妹,你記得嗎?這里后花園有個秋千駕,每次你來都去那里玩。你還記得嗎?”我們家?有秋千架?我想不起來。卻想起子佩總是在荷花池那里沙子地上用樹枝寫字。不禁道:“沙子”子佩跳起來,道“對對,沙子。我喜歡在沙子上寫字。”他抓起我的手放在口邊,閉上眼,輕輕一吻!淚水就從他的眼角流出來。我伸出另一只手,輕輕無力的為他擦著,道,“表哥!……不哭。”誰知。他卻拉住我的雙手,把頭埋入手心,失聲痛哭,我看著這個陌生的表哥。哭的如此傷心。不知所措,呆呆的看著,他的肩膀劇烈抖動著。我不知為什么也就流下來,此時屋里好幾個丫頭也在哭。有一個過來勸道:“爺,你別把奶奶嚇到了。”一邊自己也擦淚,他聽到,忽然抬起頭,看我也在哭。急忙給我擦淚,一邊自己依然流著淚!好一會兒,他才平靜,就那樣看著我!定定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還有一個陌生的表哥!這個子佩完全沒有我心中子佩的樣子,他為什么這么傷心呢?我又為什么在這里?這是他的家嗎?我也來過他家,不是這個樣子的呀。我的手還在他手里,握的我有點疼,抽有抽不動。我的舉動可能他看到了,急忙放開,拿過帕子,又為我擦了臉。我想做起來,他道:“你有病了,還沒好,就躺著吧啊。”我奇怪的問道:“病了?”他用力點頭。可是為什么生病了要住這里來?我看著那幔帳,粉色綢緞,紫色的玫瑰繡花。我笑道:“不好看!”子佩驚訝道:“你不喜歡這個幔帳嗎?那你喜歡什么樣子的?”我想了想,我記得月白色的加上小小的紫色梅花。挺漂亮,于是,說道“月白,梅花,像,……表哥……衣服。”費好大勁,說出這幾個字。他愣住。月白色的幔帳,像表哥衣服的顏色。他用力點著頭,趕緊把丫頭叫過來。讓她去想辦法。不管干什么,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臉。
一時,丫頭們端著水進來。為我擦洗身子。子佩就出去了。丫頭們小心謹慎,一會兒就擦洗玩了。穿好衣服,把我慢慢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我想坐著。她們說道:“太醫說你必須躺著。”我噘嘴,她們都抿嘴笑。我生氣的把頭蒙上。困意襲來。昏昏睡去。
醒來,太陽暖暖的投進幾縷光。光柱里,飛揚著細小的塵埃。子佩坐在床沿上,靠著枕頭,在看書。他的長衫垂在我手邊。我伸出手,悄悄撫摸,有一種香味,很熟悉,卻不知道是什么香。我拿起一角,輕輕嗅著。他低頭看著,由著我嗅。輕輕放下書,為我拉拉被角。柔聲問道:“錦兒,醒了?餓了吧?我去拿飯。”說著就要下床。衣袂從我手中滑落。心里不由一陣悵然,沒來由的,看著他的身影走出去,忽然有如此心痛的感覺為什么呢?幾個小丫頭過來,為我洗漱,擦臉。我問到:“他。是。子佩?”小丫頭沒聽懂,我又說到:“我……怎么……在……他家?”我想我表達的很明確吧?她們竟然笑了,道:“大小姐,你和我們少爺成親了。”我愣住,臉忽然就紅了。把頭埋進被子里。一會兒,聽到腳步聲走過來。是他嗎?有人輕輕拉我的被角。這個男人就在我面前,他會是子佩?還和我成親了?我忽然糊涂起來。不記得自己成親呀!子佩笑道:“是,我是鄭子佩,不過就是變老了的鄭子佩,因為中間你睡著了,就不記得了。我倆成親了。還有四個孩子了。我們非常恩愛,只是你睡得時間長了,把這事忘了。”我看著端著飯的子佩。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笑著給我喂飯。這個世界,太不可思議了。我看到梳妝臺上的鏡子,就要。子佩道:吃完給你。
當,那面鏡子,在我面前時,我驚呆了不是一會兒。我看到一張憔悴的婦人臉。面色蒼白,眼窩深陷,看上去,和面前的子佩有一比。不覺楞楞的,把鏡子扔了。子佩安慰道,“不用怕,你只是有病了,好了就漂亮了,會變回去的。”
我只管楞楞的,他只管楞楞的看我。喃喃道,“如果真的只是用面容換回曾經的你,我不在乎你有多老。。”我倆就那樣個自看個自,一時間,時光靜止,時光靜止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