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身要去收拾碗筷，我一把拉住她，順勢(shì)推她到床上。李氏站立不穩(wěn)，就倒在子佩懷里。

子佩笑著抱住她道：“姨奶奶，你出去把門關(guān)了。”說著就抱住李氏。

我趕緊悄悄退出。到西邊書房。慢慢坐下，唉！人要是放下一切了，還有什么過不去的。想著自己的嫉妒之心，不覺失笑。

誰知，淚水卻不知不覺奇怪的流下來。有人遞給我帕子，我接過來擦了淚，道：“你們?nèi)ニ桑↑c(diǎn)聲別把爺吵醒了。”

只聽有人說道：“你在這里哭，就不是吵到我了嗎？”我急忙抬頭看，原來是子佩。

李氏在他身后捂著嘴笑道：“爺知道奶奶在這里傷心，哪里敢先睡？”說著低頭笑著退下去了。

子佩嗔怪的看著我，道：“早知道你是討厭我了。但是你休想把我趕走。”

我抬頭看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子佩，我討厭你。”他就忽然把我抱起來，走到東屋，放到床上，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說我都明白，所以你休想趕我走。”

嘆了口氣，又道：“因?yàn)椋遗履阕鲐瑝?mèng)時(shí)，我不在身邊。我怕你胡思亂想時(shí)我不在身邊，種種怕都是怕失去你，我愛你錦兒，如果沒有你，這個(gè)世界將會(huì)一片混沌。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了，錦兒，那是要比盤古開天地之前還要混沌的世界。你知道嗎？你懂的嗎？你忍心讓我再經(jīng)歷一次嗎？傻孩子！”

是啊，是啊。他現(xiàn)在就像捧著瓷器一樣，隨時(shí)提防著瓷器會(huì)不會(huì)碎。我的子佩太累了，不禁心如刀絞。

我嘆著氣，把頭埋在他懷里，任由淚水濕了他的白色長衫，抱著他的腰不肯放手。唉！順其自然吧，瘋就瘋，傻就傻吧，隨他去吧，我只要我的子佩快樂就好。不要讓他這樣憂郁。

以后這些天，我每日保持著家務(wù)，教育孩子，敬畏老人，對(duì)子佩更是溫柔似水。

子佩也順著我的意，從不想多做一件我不開心的事。更從不多看一眼李氏，雖然對(duì)她說話從來不怎么高聲大氣，但是也少到只有：嗯，是，好，之類的。

就算是吩咐一件事，也總是對(duì)著丫頭們?nèi)フf。我心里明白他的用意。也不說破，都隨便他。

只是，只是我發(fā)現(xiàn)，子佩越來越瘦，臉頰塌陷，更顯得眼睛大的深邃。

于是和李氏一起，想盡辦法讓廚房做他愛吃的飯。

那天，我起大早，做了參粥。李氏端上幾樣朝鮮小菜。

看子佩起來，洗漱了，我拉著他的手，過來坐下。他饒有興趣，看著每樣小菜，吃的津津有味。

我笑道：“子佩，中午在太子府不管飯嗎。”

他看著我，笑道：“管飯，哪有你們家里的好吃？”

我道：“那中午讓人給你送飯吧。”

子佩搖頭，笑道：“哈哈，太子還不埋怨太子妃的，巴巴地讓人送了飯去，是因?yàn)樘渝龅娘埐缓贸浴：呛牵覀兛墒敲吭陆涣孙堛y的，送飯，咱們不是虧了嗎？”

我瞪著他，道：“我的爺，你什么時(shí)候細(xì)起來了？在乎那一兩銀子？看你這陣子忙的瘦了好多。我是心疼你。”

他低下頭看我，微微笑一下，不說話，只顧吃飯。

少時(shí)，收了碗筷，抬頭笑道：“錦兒，我明天有時(shí)間，咱們一起回你家吧。”

我看他一本正經(jīng)，笑著點(diǎn)頭道：“都隨你。”

是晚，他讓李氏多收拾幾件衣服，道：“去了就多住幾天吧，我陪你一起住著。”

我捂嘴笑道：“你又是有什么事要和二哥密謀吧？偏偏還拉著我。”

他不置可否。只管擁著我，又吻著我。我推開他。他不放。干脆把我抱起來。

李氏認(rèn)真收拾了幾個(gè)包袱。我看著那大包小包，失笑道：“這是要趕我走啊？罷了罷了，我走了你們好自在些。”

子佩也笑道：“我跟你一起離家出走。讓她們?cè)诩易栽谌ァ！?

李氏只顧低頭斂眉的收拾，也不搭話。我嘆氣道：“姨奶奶這是不高興了？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住幾天，換換心情。”

李氏苦笑，道：“我還是看家吧，你們好放心住著。”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疑惑的看子佩，子佩不置可否。

早上，我去辭別婆婆，婆婆一邊囑咐，一邊送到儀門才回去。我跟子佩帶著兩個(gè)孩子，蹬車回了娘家。

一進(jìn)門，兩個(gè)孩子就跑去后院我的樓上玩，開心的跑上跑下。軍兒已經(jīng)上私塾了。長相俊美，頗有子佩的風(fēng)范。

玉兒跟在哥哥身后，叫著：“大哥，你等等我啊！”軍兒就回身拉著他的手，道：“玉兒，你慢點(diǎn)跑，當(dāng)心摔倒。”

看著他們兩個(gè)，子佩的臉上滿滿的愛惜。連笑容都帶著寵溺。

我笑道：“子佩，我看著可有點(diǎn)吃醋了啊。”子佩扭頭看我，親昵的低聲道：“你不用吃醋，我有多寵你就有多疼她們。”

午后，我和子佩陪著母親和二嫂坐著。母親總是盯著我看。我奇怪的上下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的道：“母親，我身上哪里不對(duì)嗎？”

子佩在旁邊開口道：“母親，你也看出來了吧？我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求你們。我也是實(shí)在實(shí)在無能為力了。”

我吃驚的看著子佩，這話從何說起？母親卻嘆氣道：“子佩啊！你們吵架了，是吧？看你們兩個(gè)瘦的？”

我接聲道：“母親，什么吵架，你想哪里去了？子佩這些天忙。在太子府吃不好飯，所以瘦了。至于我自己？”我低頭打量下自己，道：“我一直這樣啊。”

二嫂卻對(duì)著子佩道：“他姑父，有話你就說吧。大家一起想辦法，不要太苦了自己。”

母親也點(diǎn)頭，道：“是啊！子佩，我知道錦兒任性，是不是她又胡攪蠻纏，欺負(fù)你不舍的罵她？你告訴我，我給你狠狠罵她，到底是什么事啊？鬧的你們兩個(gè)能骨瘦如柴？我的兒。”

我下意識(shí)摸摸自己的臉。哪里有骨瘦如柴？瞪了子佩一眼。

子佩忽然起身，跪到母親面前，趴在母親膝蓋上哭道：“姑母，你救救錦兒吧，我真的無濟(jì)于事，看著她一天天消瘦，我手足無措。我真的怕再失去她呀姑母！”

我聽了一愣一愣的，吃驚的站起來，看向二嫂，道：“二嫂。我怎么啦？子佩，你在說什么啊？”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母親拉起子佩，讓他坐在她旁邊，為他擦著淚，百般心疼的道：“兒啊，我的兒，好好說說，你不說我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怎么啦呀？真急死我了。”

子佩啜泣著，道：“我也不知道錦兒是怎么了，這些天就這么眼看著瘦下來。我讓太醫(yī)把過脈，說她就是憂思過慮，給了點(diǎn)藥，錦兒吃了也不見好。還是這么瘦下去。而且。”

忽然又哭起來，道：“而且十日有八日做噩夢(mèng)。夢(mèng)里就撕扯自己，醒了又什么也不知道。姑母，你救救錦兒吧，我真的害怕姑母。我該怎么辦啊？”

又趴在母親懷里，嚎啕痛哭。二嫂也吃驚的瞪著眼看我。

我瞪大眼睛，呆呆的坐在椅子里。原來，這些天，子佩都是在經(jīng)歷這樣的煎熬，難怪他這么瘦下來。

這也不算太難啊，你怎么不說，不告訴我呢？是不是，想著把我送回家，你好和李氏自在？

我忽然冷笑起來。道：“原來這么簡單的事啊。這可比每天想盡辦法，為你做你愛吃的飯好解決的事。”

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哼哼哼，哈哈哈哈！又道：“子佩，你也不告訴我，看著你每天這么瘦下來，我都急死了，這么簡單的事，為什么弄得這么復(fù)雜？我可以自己一個(gè)屋睡，這樣就不會(huì)影響到誰了，對(duì)吧？”

母親和二嫂已經(jīng)吃驚的像看怪物一樣看我了。子佩更是壓抑著哭聲，心疼的看著我。淚水就那樣洶涌流出來。

我奇怪的看著他們，她們?yōu)槭裁催@幅表情？急得大聲道：“你們?cè)趺戳耍繛槭裁茨菢映泽@的看著我？”

又對(duì)著子佩大聲道：“子佩，你真的不用這樣，你想著把我的傻樣子告訴母親，著急休了我嗎？對(duì)不對(duì)！啊？這樣你就可以跟李氏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對(duì)吧？啊！”

我的淚忽然奪眶而出。撲到母親懷里，大哭道：“母親！母親，難怪昨晚上子佩讓李氏收拾了那么多我的東西，原來是想著把我送回來，休了的！母親，我怎么辦呀？母親！”

母親手足無措的抱著我，又看已經(jīng)快要崩潰的子佩。我也許是太著急，也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歇斯底里。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明明在痛哭，卻聽到自己在大聲的笑。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自己這么就成為了瘋子？更是著急的看向子佩。

只見子佩臉上痛哭的都已經(jīng)扭曲。我怎么，怎么又在傷害他呢？送我回來也不錯(cuò)，這樣的我，連自己都討厭。心里著急，就暈了過去。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