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做飯。

這個節奏，穆塵還不太習慣。

同樣不習慣的還有道莊子，今天他起的很早。

見師父起得如此之早，穆塵心里有些納悶。

心道：“昨晚吃飯，師父對宗門考核只字未提，我還以為他對此毫不關心，沒想到，今天早上起這么早，估計是為了給我加油打氣。”

吃飯時，道莊子也沒說一句話，臨到吃完起身時，才隨口道：“穆塵，最近我都沒吃到什么新菜，改天你再創幾個新菜出來嘗嘗。”

穆塵點了點頭，心里稍有些沮喪，他沒想到師父在這種緊要關頭提到的居然是吃，這和他的預期還是有點差距。

他知道師父對他的支持和肯定不在言語上，而是在一個個具體的行動上。

心道：“今早，師父能早起吃飯，對于自己來說，就是莫大的鼓勵。”

穆塵洗完碗，帶著咫尺，拿著竹劍，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師父，我走了。”

道莊子點了點頭，注視著穆塵，注視著他這唯一的弟子，出了院門。

在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古語有言，師徒猶如父子，那師徒情便如父子情，這情總是很深沉，正是因為太深，所以不容易被看見。

穆塵來到萬松峰山腳，見趙馨妍已經等候在那里，面帶微笑看著他，穆塵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暖意。

兩人相視一笑，沐著清風，踏著朝陽，并肩朝著泰青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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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塵和趙馨妍一路談笑風生，走得輕松，他們一步一個腳印，不急不緩地向上走。

其他人可不像他們這般“悠閑自得”，都在著急往上趕，生怕好簽好位置都被別人占了。

兩人來到萬人斗場，這里已是人頭攢動，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不下萬人。

這些人大致分為八個片區，每個片區的中心都是一個圓形的漢白玉大理石擂臺，直徑為20丈。

每個擂臺都有自己的名字，從左至右，分別是：春種、夏長、秋收、冬藏、日新、月異、星途、辰極。

穆塵看到，在斗場的正北方，中間位置，有一座高臺，各峰的首座都坐在上面，在這些長老中間，還空著兩把椅子，見宗主還未來，想必其中一把椅子必然屬于宗主。

“那另一把椅子會是誰的呢？難道是師父的，他也會來？”穆塵在心里暗道。

但轉念一想：“不可能，師父應該不會來，那只是宗門替師父準備的椅子。”

兩人進到斗場，來到簽到處，只有參加考核的弟子才需要簽到。

穆塵簽好自己的名字，負責簽到的人遞給他一塊竹牌，上面的編號是“1111”，這是穆塵簽名的順序。

趙馨妍拿過竹牌一看，笑道：“這個數字還不錯，是個吉祥的數字。”

穆塵道：“這我倒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來，我們來得挺晚。”

趙馨妍把竹牌遞給了穆塵，道：“早晚都一樣，沒有優劣。”

穆塵把竹牌緊緊握在手上，現在這可是他身份的象征，他可不敢大意。

拿著竹牌，他卻不知道何去何從，只能和趙馨妍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待著，等待考核的開始。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見那負責簽到的人走向了高臺，對著高臺上面說了幾句，隨后便見楚玄子凌空負手而立。

沒有聲音，他就靜靜地站在上面。

一息、二息、三息……九息、十息。

十息之后，偌大的萬人斗場，萬名修士，雅雀無聲，都默默地注視著空中的楚玄子。

這時，楚玄子才緩緩開口道：“今天，是宗門考核的日子，我先說一下考核的流程和規則。”這聲音波瀾不驚，卻聲如洪鐘，響徹整個萬人斗場。

停頓了片刻，楚玄子繼續道：

“這次考核除了傳統的修為測試和敗者淘汰，還新增了排位比試。

所謂排位比試，就是所有通過考核的弟子會通過多輪比試，決出1-10名，前十名對應著不同的獎勵。

5-10名：兵器庫中兵器任選；

第4名：兵器任選+一瓶一品靈液；

第3名：兵器任選+一瓶二品靈液；

第2名：兵器任選+一瓶三品靈液；

第1名：兵器任選+一瓶四品靈液。”

聽到這些獎勵，斗場上出現了一些嘈雜之聲，大部分都是正陽宗正式弟子發出的牢騷：

“憑什么這一屆的考核會有這么多獎勵，前10名任選兵器也就算了，前4名還有靈液，第1名居然是一瓶四品靈液，據說獲得四品靈液，光做任務就要做一個月，他一場比試就拿到了。”

聽到下面各種酸葡萄的聲音，楚玄子道：“正式弟子也不用羨慕，再過三年就是宗門建宗5000年，屆時宗門會有一場大型的比試，獎勵比這更加豐厚。

想要獲得獎勵者，與其在這時候羨慕別人，不如好好修煉，爭取拿到三年后的獎勵。”

這個消息引來正式弟子們的一陣歡呼，雖然他們知道那時的比試更加激烈，想要獲得獎勵并不容易，但宗門起碼給了一個機會，對此，他們已經知足了。

楚玄子接著道：

“這次參加考核的弟子一共有1200位，每個擂臺考核150位，考核者由一位長老和一位宗門杰出弟子組成。

被考核者都有一個編號，這編號就是你們手上的竹牌，考核中的比試則按照編號進行分配或者是配對。

第一輪修為測試分配如下：

‘春種’擂臺的考核者是千禧峰首座昭云子和洛神峰柯夢露，考核編號為1-150的弟子。

‘夏長’擂臺的考核者是朔月峰首座覺明子和一線峰陸雨辰，考核編號為151-300的弟子。

‘秋收’擂臺的考核者是雙駝峰首座老夫子和金頂峰秦楓，考核編號為301-450的弟子。

‘冬藏’擂臺的考核者是洛神峰首座青云子和朔月峰趙馨妍，考核編號為451-600的弟子。

‘日新’擂臺的考核者是我和雙駝峰孫季晨，考核編號為601-750的弟子。

‘月異’擂臺的考核者是我和云霄峰李天成，考核編號為751-900的弟子。

‘星途’擂臺的考核者是一線峰首座神算子和千禧峰王銘磊，考核編號為901-1050的弟子。

‘辰極’擂臺的考核者是云霄峰首座四象子和泰清峰趙瑾恒，考核編號為1051-1200的弟子。

現在，所有參加考核的弟子趕緊去到你對應的擂臺，一炷香后，考核正式開始，考核的順序按照編號的先后順序排列。”

說完，楚玄子便飛身回到高臺就坐，萬人斗場上開始人潮洶涌，考核者和觀看者都奔向各自要去的擂臺。

穆塵和趙馨妍也開始往各自的擂臺走，穆塵問道：“馨妍，你是考核者，怎么都沒聽你說過。”

趙馨妍道：“這有什么好說的，對你考核又沒幫助。”

話雖如此說，但她心里還是有一些失落，在這之前，她還抱著能夠考核穆塵的一絲希望，知道不會有多大的幫助，但總歸會有一些。

穆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他并沒有奢求趙馨妍在這上面能給他幫助，而是為她年紀輕輕就成為宗門杰出弟子感到高興。

來到冬藏擂臺，兩人停下腳步，穆塵道：“馨妍，那我過去了。”

趙馨妍點了點頭，在穆塵轉身離開后，又喊道：“穆塵。”

穆塵聞聲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怎么了？”

趙馨妍看著穆塵，微笑道：“放輕松，你一定可以的。”

穆塵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轉身朝著辰極擂臺走去，在路過日新擂臺時，看了一眼高臺上方，宗主已經來了，而另一把椅子依然空著。

離開了趙馨妍，走在這洶涌的人潮中，看著其他人成群結隊，穆塵才感覺到自己的孤獨，心道：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艘孤帆，孤零零地飄在海上，只是有了風，才讓我不再孤單。

馨妍就是風，給了我陪伴，撫平我傷口，伴著我前行。

為了她，我也一定要留在正陽宗。”

認識穆塵的一些參加考核的弟子，見穆塵也來到了辰極擂臺，而且手上也握著竹牌，竊竊私語道：

“穆塵怎么也來參加考核？他不是道莊師伯的關門弟子嗎？這也需要考核？”

“他估計就是來走個過場，過不過都會成為宗門的正式弟子。”

“你說得對，道莊師伯的關門弟子，怎么可能還需要來參加考核，估計就是來感受一下考核的氛圍，歷練一下。”

“剛才我就疑惑，為什么楚玄師叔說參加考核的人數是1200人，明明他們峰開除了一個弟子，我還以為他搞錯了，原來是穆塵也參加。”

……

趙瑾恒率先來到擂臺，先讓參加考核的人按照竹牌順序排成五個縱隊，每個縱隊30人，穆塵正好排在了第三列縱隊的第一個。

眾人排好之后，四象子來到擂臺，坐在正北方的太師椅上，瞥了一眼穆塵，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考核開始。

參加考核的人按照竹牌編號，陸陸續續上臺，會和趙瑾恒過上十招左右，然后趙瑾恒會給出一個修為判斷，若四象子沒有異議，被考核者的修為將會被一旁的宗門弟子記錄下來。

半個時辰后，輪到穆塵上臺考核，他把竹竿靠在擂臺邊，拿著咫尺躍上了擂臺。

太師椅上的四象子淡淡道：“穆塵，你不能用它來參加測試，這樣測不準。”

趙瑾恒覺得奇怪，尋思：“四象師叔為什么要這么說，雖然穆塵用的是神器，但這并不影響測試啊。”

穆塵認為四象子說得在理，下臺拿上竹竿，把咫尺放在了擂臺上。

見穆塵居然拿竹竿參加測試，臺下眾人無不驚詫。

他們知道那把短尺的厲害，但現在讓他不能用，他只能用竹竿，大多數人都為他捏把汗，而在法理司見過穆塵比試的人則淡定從容了許多。

趙瑾恒說道：“穆塵師弟，既然你用的是竹竿，我也就不拔劍了，用劍鞘和你比試。”

穆塵點了點頭，道：“大師兄，請。”

比試開始，穆塵輕而易舉地便接下了趙瑾恒的前十招，而這時，趙瑾恒還沒有測出來穆塵的修為。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夠了，不用再測了，自在高階。”四象子沉聲道。

趙瑾恒眉頭一皺，不解道：“師叔，我感覺穆塵師弟不止自在高階的修為。”

四象子面無表情道：“他體內沒真氣，不會再高了。”

趙瑾恒“哦”了一聲，對著記錄的弟子說道：“自在高階。”

穆塵知道自己是自在高階，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對趙瑾恒行了個禮，拿著咫尺下了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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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所有的測試全部結束，那些負責記錄的弟子，拿著手上的記錄冊向楚玄子走去。

人們也跟著向日新、月異擂臺匯聚，都想在第一時間知道考核的結果。

穆塵也跟著人流來到月異擂臺，但他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往前走，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冬藏擂臺，趙馨妍正在這里等他。

見穆塵費勁千辛萬苦，才從人堆里擠出來，趙馨妍笑道：“怎么樣，順利嗎？”通過她這個擂臺的測試，她已經知道，穆塵絕對能通過宗門考核。

穆塵來到擂臺邊，笑道：“測試挺順利，就是走過來不太順利。”

趙馨妍對穆塵伸手道：“上來。”

穆塵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可以上來嗎？”

“怎么不能，你上來。”趙馨妍笑道，手伸得離穆塵更近了一些。

穆塵不再猶豫，抓著趙馨妍的手，躍上了擂臺。

穆塵剛上擂臺，便看見楚玄子再次凌空而立，心里不由得一喜。

這次，萬人斗場迅速變得悄然無聲。

楚玄子沒有多余的閑話，直接宣布道：

“本次考核結果已經出來，最高修為身蛻高階，一共有25人，身蛻中階172人，身蛻初階204人，自在高階245人。

修為在自在高階以下的人，直接淘汰。”

話音剛落，斗場上就傳來幾聲哭泣，隨后，哭泣聲越來越多，圍著日新、月異擂臺向外擴散。

觀看的人為之動容，通過考核的人也不再喜悅，每個人都知道考核被淘汰意味著什么，一生的命運將從此開始改變。

穆塵卻大感意外，在辰極擂臺，他仔細記錄了自在高階以上的人數，總共也就56人，心想，自己應該通過了宗門考核。

但在楚玄子剛報完自在境的人數后，穆塵腦海里立馬浮現出646這個數字，這就意味著，他還并未通過宗門的考核。

喜悅的心情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慮。

楚玄子停頓了片刻，給了被淘汰者一個宣泄情緒的時間，接著又道：

“由于這四個境界的人數總和達到了646人，超過了600人，所以，現在需要從自在高階中淘汰46人。

所有自在高階的人，把你們手上的竹牌都扔向空中。”

聽聞此言，穆塵和其他自在高階的人紛紛把竹牌扔向空中，隨后，這些竹牌緩緩飄向高空，向著楚玄子的方向匯聚，最后，在他身前圍成一個圈。

看著眼前的竹牌，楚玄子眉頭一皺，厲聲道：“147、258、369，你們這三位直接被淘汰。”

眾人還不明所以，就見三人跪在地上哀求道：

“楚玄師叔，我還沒來得及拋。”

“楚玄師叔，我剛才走神了，沒聽見你讓我們拋竹牌。”

“楚玄師叔，我的竹牌落在了地上，沒有飄起來。”

楚玄子面色冷漠，沉聲道：“喜歡耍小聰明，下山去耍，正陽宗不是你們耍小聰明的地方，你們被淘汰了。”

三人還想狡辯，但見楚玄子那殺人的目光，都立即閉上了嘴，惟恐一句話出去，魂也跟著出去。

接著，楚玄子朗聲道：“接下來被我叫到的人，將進行兩兩對戰，敗者淘汰。未時開始比試，對戰的順序，就是我叫號的順序。”

說完，抬手一揮，竹牌圍成的圈便在空中高速旋轉，然后，輕點兩下，兩張竹牌懸浮在他身前。

“469、1074第一組。”楚玄子朗聲道，說完，這兩張竹牌就像落葉飄零一樣，精準地飄在兩人手上。

“269、853第二組。”

……

“858、007第四十組。”

這時，李梓辰來到冬藏擂臺下，仰頭問道：“穆塵，你多少號。”

“1111號。”穆塵脫口道，說完，又屏氣凝神，注視著空中。

李梓辰打趣道：“不用緊張，只剩一組了，肯定叫不到你。”

話音剛落。

“886、1111第四十三組。”

“艸！”李梓辰破口而出，轉身望向空中，只見一塊竹片正緩緩向擂臺飄來，最后，落在了穆塵手上。

“烏鴉嘴！”趙馨妍沒好氣的說道。

李梓辰拍了拍自己的嘴，生氣道：“他娘的，你在這時候開光干啥！”

穆塵把竹牌拿在手上，笑道：“好了，別裝了，你讓它再開個光不就行了嗎？”

李梓辰笑道：“穆塵，你肯定能通過宗門的考核，一定能打敗那個886。”

穆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趙馨妍一眼便知，穆塵這是在強顏歡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走吧，吃飯去，下午我陪你去比試。”

“我也去陪你，給你加油，給你吶喊助威。”李梓辰緊握拳頭，做出加油狀。

趙馨妍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穆塵笑道：“別，你那嘴開過光，我有點慌。”

說完，三人朝著泰青峰的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