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餐桌上誰也不說話，知辛低頭就是吃，沈穆清看徐庭軒一眼吃一口，徐庭軒直接不敢吃。

周圍服侍的宮女們第一次見到這么詭異的畫面，上菜的速度都快了。

“徐大人怎么不動筷，是不喜歡嗎？”吃飽喝足的沈穆清又開始找茬。

徐庭軒面無表情：“臣惶恐。”

“咱們陛下最是仁慈，留著兩個刺客都舍不得殺，徐大人惶恐什么呢？”沈穆清再次微笑著發動陰陽攻擊。

“噤聲。”

知辛出聲叫停了沈穆清，她吃飯速度比較慢，并不想在這時候還要聽這張毒嘴叫囂。

沈穆清看了她一眼，總算收斂了些，只是目光時不時在徐庭軒身上流連。

橘白覺得他就像一個變態，一眼相中徐庭軒這個柔弱無助的前氣運之子后死纏爛打，吸引注意。

它偷偷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知辛，讓正在吃飯的人猛然嗆了一下。

旁邊的宮女急忙為她斟茶順氣：“陛下慢點吃，太后娘娘還給您準備了桃花酥。”

老實講，這群宮人左一句太后娘娘右一句太后娘娘，完全將知辛的媽寶男形象給立住了，連一直沉默寡言的徐庭軒都不由得側目。

他記得這位陛下已經十三歲了吧？

左右沈穆清是習以為常了，見徐庭軒往那邊看，他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真應了他之前說的那句“嬌生慣養”。

等到了御書房，徐庭軒心中暗自吃驚，先前他對這位攝政王的印象一直是權勢滔天但游手好閑，沒想到他坐在這里真能靜下心來批奏折。

但同時他也對皇權旁落產生了更深的擔憂。

……

知辛到達御書房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太傅休息，留出充足的時間和空間給沈穆清套取消息。

“想知道什么就趕緊問，”知辛將適才宮女遞上的茶推遠，“沈王爺，朕不會給很多時間。”

沈穆清聞言停下了批奏折的動作，他笑意盈盈：“我以為陛下會想先來。”

知辛打發了侍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神色冷漠：“不問就出去。”

沈穆清：“……”

他幽幽看她一眼，然后將奏折都抱起來放上她的桌案：“陛下勤政愛民，便將這些奏折都批了吧。”

也不管知辛是什么樣的表情，他自顧自地走到徐庭軒的面前，溫和有禮地詢問：“徐大人要不要也幫陛下分擔一些？”

這句話看似是在調笑，實則……確實在調笑，順便暗示他的拉攏之意。

“臣不敢。”

“不敢？還是不愿？”

沈穆清步步緊逼，徐庭軒連連后退，橘白在知辛腦海驚聲尖叫。

[不是，他有把您放在眼里嗎？這里可是御書房！]

橘白聲音顫抖，似乎是怕沈穆清下一秒就對徐庭軒下死手。

知辛默然無語，伸手將它壓下，靜觀事態發展。

那邊的徐庭軒在退到墻邊后終于止住了步伐，他不得不平身面對沈穆清。

“沈王爺，人各有志。”

“那么，徐大人的志向就是刺殺我們柔弱可欺的陛下？”

徐庭軒覺得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了，索性將話說個明白。

“沈王爺，朱氏一脈自古承接天運，為王為帝，若政出多門，則難免引起朝堂混亂，屆時，爭名者于朝，爭利者于市，朝堂上下皆混亂不堪，這并非是在下想看到的。”

沈穆清終于滿意地笑了起來：“那么心懷天下的徐大人，如此一來，您最想殺的不該是我嗎？”

徐庭軒立馬閉了嘴。

沈穆清知道自己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了，他遺憾著嘆了口氣，回過頭來看向知辛：“如若不然，陛下忍痛割愛，讓徐大人隨我走一趟？”

他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我保證會問出陛下想要的答案。”

“我不想要什么答案，”知辛十指相交，“我只要確保他的安全。”

沈穆清挑眉，他無法理解，明明兩個人從無交集，小皇帝到底想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什么？

他轉移了注意力，現在大可以不管皇帝的意見強行把人帶走，左右不過在史官那里留上一筆，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我會定期來看他的。”沈穆清微笑，最終還是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你可以把另一個帶走。”知辛拒絕了他的探望，并丟下一只餌料。

沈穆清眸光微斂，既然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他也就不好繼續呆下去。

“謝陛下圣恩。”

等到沈穆清離開，御書房僅剩知辛和徐庭軒兩人，窗外陽光正好，春意融融，花飛蝶舞。

“你也回去吧。”知辛垂眸翻開一本奏折，手指微動，室外亮光映照在她冷白的面容上，隔著香爐升起裊裊白煙，恍惚間如端坐在神龕中的塑像。

徐庭軒不敢再看，匆匆告了禮便快步離去。

他不知道為什么皇帝會放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監視，他現在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原定計劃。

知辛戳了戳橘白，它心領神會，立即跟上徐庭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