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政出生在凡界一家商戶中,她爹是個經商的好手,她娘是個性情溫婉的官家女子。
因為娘親懷孕時害喜得厲害,他們都以為頭胎會是個活潑的男孩,連名字都早早起好。
娘親曾開玩笑地問:“如果是個女孩呢?”
“怎么會是女孩?娘子不要多想?!?
于是她娘憂慮起來了,她的憂慮是對的,出生后的女孩沒有得到丈夫的一個眼神。
“她要叫什么呢?”
“名字不是取好了嗎,就叫吳政。”
他懶得再想那么多,出門就直奔青樓。
“阿政?這名字也好聽,那娘親給你取個小名叫滿滿好不好呀,希望阿政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滿……”
吳政周歲禮的時候來的人不多,大多是她娘親的閨閣好友,而她父親這邊只有幾位叔伯。
席中聽說后院的姨娘懷孕了,父親大喜過望,連忙離開了宴席。
座上的女客們竊竊私語,指責著這姨娘用這么不入流的手段來向主母示威。
總之,這次的周歲禮結束得匆忙。
后來姨娘一舉得子,只是這兒子來得有些血腥,臍帶纏繞了嬰兒的脖頸,父親命人剖開了姨娘的肚子,將男嬰“解救”了出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吳政漸漸的曉事了。
“阿娘,為什么我叫阿政呢,其他的小伙伴都不叫這樣的名字?!?
阿娘理解女孩青澀的敏感,于是揉揉她的頭安慰說:
“因為這個‘政’字啊,就是通曉政事的意思,非常厲害的人才會取這樣的名字,別的小姑娘和我們家的小姑娘不一樣,阿政是最厲害的小姑娘?!?
后來吳政在一次爭執中將她的弟弟打了個頭破血流,她被父親勒令送去鄉下山莊。
或許誰也沒想到,她會在半路上遇到劫匪。
“你們看我像是有錢的嗎?”
稚童天真的話語逗得劫匪哈哈大笑:“那你有見過哪個貧苦人家像你一樣仆役成群?”
八歲的吳政第一次有了對“仆役”二字的思考。
但還沒等她思考出個所以然來,有翩然仙子先救了她。
飛劍一落,劫匪們瞬間躺了一地。
“諸位且慢,這位小友與我仙門有緣,可否讓我將她帶走?”
劫匪哪敢說半個“不”字,只能諂媚著目送她們離開。
路上,吳政問修士:“你叫什么名字?”
“啊呀,我還沒問你名字,你倒先問起我名字了?!?
“那你說不說?”
“你這小孩真兇,我叫木靈犀,人稱云曦仙子,修仙界有名的大人物?!?
“很厲害嗎?”
“超厲害好嗎!”
“嗯……在下吳政,河口鎮吳家阿政,我娘是縣令第三女柳沉香?!?
“噢,我認識?!?
“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娘,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呢,但她肯定是不記得我了?!?
……
木靈犀強勢,沒讓她回去過,說什么修仙之人需斬斷塵緣。
木靈犀也短命,養了吳政十三年就要跑去參加什么誅魔大會,這一去就再沒回來過。
“你怎么沒跟我說你不活了呢?”
二十一歲的吳政皺著眉杵在木靈犀的衣冠冢前。
年輕的金丹劍修決定回家一趟告知阿娘這個不幸的消息,畢竟這位師父也是阿娘的舊識。
可再次來到河口鎮,這里已經沒有了吳家的影子,住在里面的是全然陌生的人。
“仙長是來除妖的嗎?”
“不是?!?
走在半路,她還是轉回去把河里那只妖殺了,雖然接委托的不是她,但錢畢竟還是她賺。
“那只妖死了?”
“死了,哎呦,這吳家夫人盤踞在這多少年了,害了吳家全家不夠,還連累我們這些無辜人,如今也是罪有應得……”
哦,原來她剛剛殺的就是她娘啊,難怪看起來那么眼熟——但是,她娘明明是個人啊?
吳政茫然了。
她又想回去仔細看看那河妖,卻怎么也找不到尸體了。
她只好放棄,轉而問其他知情人:“柳……吳家夫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投河自盡吧,死的時候怨氣重的很,把那吳老爺一家害慘嘍!”
“那,她為什么投河自盡啊?”
“仙長你有所不知啊,她有一個女兒來著,被那吳家老爺送去莊子里,結果半路上出事了,連尸體都沒找著,這不,一時沒想開,就跳河里了。”
吳政怔楞在原地,淙淙的流水帶走了她的回憶,也結束了她的凡俗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