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準！狠！

陸乘風槍法驚人，只在他拿起武器的幾秒鐘之內便把這個機器人放倒，這是一個令人畏懼的人物。

陸乘風走到倒癱在地上的編號1身前，槍口對著它的肩膀，開了一槍，那條強相互作用材料手臂徹底脫離了編號1。

此刻的它，只剩下一個破爛不堪的腦袋癱在熔漿之中，完全沒有反抗機會。

“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類……”身體雖已經融化，但編號1發聲器在遠處，仍能講話。

陸乘風可沒有時間與它啰嗦，舉起槍對準了它的腦袋，送它歸西。

扣動槍板卻發現動力源已經用完，陸乘風嘆了口氣，隨手將武器扔到遠處，朝外走去：“云程，它交給你處理。”說罷，便走出了先前那個被融開的窟窿。

云程從編號0的機體中走了出來，雖然有編號0保護，但他仍然受到不少傷害。

他走到編號1面前，坐了下來，深呼了口氣，道：“你在破壞樞紐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明心？她是月球科學科的科長，你也想要了她的命？”

編號1的腦袋倒在熔漿中，散落在地上的電線散發著電火花，即使是被破壞成這樣，也不妨礙它調用遠處的發聲器。

“明心，我的老同事。她不該瞞著月球國際，讓鴻蒙組織在她的瞳孔上加密，這是對月球的不信任，她應當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你呢？”云程不屑，“你瞞著月球國際破壞俘獲木衛一計劃，你不需要付出代價？”

“我的機體已經被打爛了，這就是我的代價……”

“放屁！”云程破口大罵，“這是你的代價？這就不是代價！月球中有你們所有機器人程序的備份，嬴政會為你們在月球重新打造軀體，你無論如何都會回到月球，現在只不過提前罷了！這是代價？”

“……”編號1沉默許久，道，“破壞計劃是我擅自行動，回到月球將受到月球代表公投處決，他們將會給予我罪與罰。”

云程盯著狼狽不堪的編號1，道：“鴻蒙組織，月球會放過他們嗎？”

“要是月球代表公投，我相信幾乎所有人都會讓他們活下去。但是嬴政統領的話……鴻蒙組織必須保證對月球構成不了任何威脅，但這個保證無法被證實，所以……”

“所以，他們活不了？包括月球中的哪些？”

“是的。”

云程情緒難以控制，月球國際做得太狠！

“他們都是功臣！鴻蒙組織在海岸計劃期間為月球國際做出過那么多貢獻，如今卻要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嬴政于心何安？”

“他們是功臣，所以月球國際把他們部分人接到了月球，給予他們月球公民的身份。”

“但你們現在卻要殺死他們！”云程徹底控制不了憤怒的情緒，又是破口大罵。

四億人，四億條生命，這個數量不是小數目。

人不是螻蟻！

“他們不該威脅月球。”編號1調用遠處的發聲器說道，“殺死他們的不是月球，是他們自己，更是哪些拋棄他們的地外人類。月球只想在這件事情上獨善其身，鴻蒙組織卻猶如瘋狗死咬不放……”

砰！

云程舉起手重重砸到編號1的臉上：“言而無信，你們都是這個時代最自私的人。月球國際、地外人類國際、鴻蒙組織、陸乘風、你還有嬴政，全部都是極致的自私自利！”說罷，不顧受傷的手，不停砸到編號1臉上。這是宣泄他從古至今對個人主義的憤怒。

編號1臉上已經血色模糊，它發聲器傳出電流的噪聲。

許久，云程才停了下來。

“云程，關于明心……”

編號1的發聲器散發著模糊不清的聲音，“陽暮時代號的樞紐雖然已經連接上，但是，這只是緩兵之計。這艘星艦釋放的萬有引力已經嚴重超過了閾值，控制室難以進行逆向操作，陽暮時代號的最終結果還是會坍縮成黑洞。逃吧，帶著明心，零將是你們活命的最后機會。

“這是執行任務前，嬴政統領給我的指令：讓明心活下去。”

云程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些心情：“要怎么做？”

“嬴政統領把零交給你和明心，這讓我很不解。我去問過他，他只是跟我說他有不好的預感，他預感到明心會有危險。

“零是海岸計劃五大系統的縮影，還具備了冬眠艙技術。它刀槍不入的外表下隔絕外界一切惡劣環境，可以通過零進行冬眠，等待月球國際的救援。現在需要你做出選擇，嬴政統領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這也是嬴政統領將零交給你的原因……”

云程知道編號1的意思，編號0體內只能進一個人，這個人是誰？云程自己？明心？還是其他人？

此刻他已經冷靜了下來，甚至從未有過如此冷靜。

回想他在月球經歷的這些事，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想。

他從科學罪人變成人類英雄，他成為月球公民，愛上了一個女性，他們成為了夫妻，想一起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想過生兒育女，終此一生。

這在過去，他有想過？在那個每個人為生存而擔憂的年代完全不敢想象！

嬴政，這個可怕的人。從未有一個人讓他這么害怕過，嬴政給予了他這一切，他給了自己平凡生活的權利，如今卻把它全部剝奪。

抑或者是，一切都在嬴政的計劃之中？包括他來到月球，和明心成為夫妻，以及現在讓他做出生或死的選擇？

云程感覺現在又重新變回以前那個胡思亂想的自己，當初便是胡思亂想而被地外人類國際判罪為“毀滅地外人類罪”，把他定義為“被害妄想癥者”。

如今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有被害妄想癥，他居然懷疑自己不過是嬴政為拯救明心的一個工具！他在懷疑自己與明心的愛意！這種病癥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云程快要崩潰，他分不清哪些事情是真實的，無聲的謊言往往十分致命。

云程有些恍惚，踉踉蹌蹌往外走去，編號1沉默在寂靜之中……

他回到明心的房間，她已經脫離了鴻蒙組織的控制，卻陷入了昏迷之中，此時正在床上酣睡。

云程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龐，靜靜看著她。

許久，便聽聞廣播之中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不是陸乘風的，而是嬴政的：“各位陽暮時代號執行任務人員，我是月球國際領袖，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