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科的離開,大廳內聚集的人,也都慢慢散去。
唯有劉風,坐在大廳的椅子上,臉上早沒有當初哭趙科時的傷心。
他單手捏著自己佩戴的黑色錦囊,面露疑惑道:“真的,他死了,可他為什么又活了呢?”
沒人聽懂劉風話中的意思,仿佛他正與面前的空氣對話。
“好的,我知道了,咱們走吧。”
沒有得到滿意答案的劉風,站起身,并沒有朝大廳外走去,而是朝醫院內走。
外面,收拾好隨身物品的趙科,穿著沾滿灰塵的破舊衣服,與等待多時的徐澤會合。
“趙科,咱們現在去哪?”背著華盈,懷抱古琴的徐澤問道。
趙科瞅向徐澤,腦袋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自己居住的集體宿舍。
這是站點,專門為來杭豐市跑外賣的人,租的宿舍。
可想起他們那個宿舍,一共住了十六個人。
自己再把徐澤和華盈帶進去,似乎不太好。
況且華盈現在身體情況不明,萬一她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與一大幫大老爺們住在一個房間里,保不齊,會不會大開殺戒。
思來想去,趙科決定,把徐澤和華盈,安排到自己剛繼承的那座老房子里。
“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趙科帶著徐澤朝大門外走。
醫院大門口,有很多跑夜車的出租車司機。
他們聚在一起,互相之間抽煙,吹牛皮,等著客戶上門。
趙科剛一出來,就有幾名司機上前詢問:“小兄弟上哪呀?”
“西郊,豐谷山。”趙科直接說道。
一聽要去西郊,幾名司機面露難色,似乎都不太想拉他。
西郊距離杭豐市太遠,車程起碼半個小時左右。
再加上又是大晚上,哪還能再拉人回來。
等于是拉一個人過去,空車跑回來。
如果要車費的話,頂多要兩個人的錢。
圍上來的五名司機,有三個已經退了出去,不打算接趟活。
另外倆人,還都一臉的猶豫。
今晚不知為何,來往醫院的人太少,他們已經在這里等了倆仨小時。
要是再等下去,很有可能,今晚一個人都拉不到。
倆人猶豫了半天,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子,一咬牙道:“小兄弟,坐我的,我去。”
見對方要拉,另外一個人也就走開了。
男子上車,打著火,將車開到趙科面前。
趙科拉開車門,并沒有先上去,而是讓背著華盈的徐澤,先將華盈和古琴放入車內,接著他再上去。
而趙科則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看著對方的一系列操作,駕駛位上的中年男子很是疑惑。
同時他感覺到,車子的重量,比起以往加重了很多,根本不像兩個人坐在車內,怎么說也得有四個人了。
“師傅,開車吧。”趙科提醒了一下。
這時,中年男子才回過神來,憨厚的笑了一聲,打著火,打開近光燈朝西郊駛去。
剛出市區,中年男子便把遠光燈打開,把前面的路,照的更亮。
一邊駕駛著車子,中年男子一邊透過后視鏡,往后車座上望。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結果瞧了半天,什么都沒看出來。
索性,中年男子把車載音樂打開,緩和一下,車內冷清的氣氛。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聽著港式老歌,中年司機將目光放到副駕駛的趙科身上,問道:“小兄弟,這么晚了還去西郊,你家住哪?”
有些疲倦的趙科,調整姿勢,背靠座椅道:“不是,我繼承了一套房子,打算去住一晚。”
“哦,看你年紀輕輕,就繼承了一套房子,看來你馬上要財富自由了。”中年男子打趣道。
面對中年男子的調侃,趙科沒有回答,平靜的眸子注視窗外,一道道閃過的樹影,似乎心中有事。
見對方不打岔,中年男子也覺得自討沒趣,便沒再說什么。
在轉過一處岔路時,由于坡道的顛簸,從副駕駛位置的擋風玻璃上,掉下來一個錢包,落到趙科腳下。
趙科伸手把錢包撿起來,透過微弱的燈光,看到錢包內放著一張三人照片。
中間的,是一名相貌甜美,腦后梳著一條馬尾的女孩。
左右兩邊,分別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婦人。
照片是在杭豐市的幽景公園大門前拍的。
開車的中年男子看到趙科撿起的錢包,臉上不好意思道:“對不起,這是我的錢包,里面那是我女兒和老婆。”
趙科看了看照片上,站在女孩右后方的中年男子,與駕駛位的男子,長相沒有太大出入,只是面容卻老了很多。
合上錢包,趙科將它遞還給中年男子,并問道:“您這么晚還跑夜車,家里放心嗎?”
單手接過遞來的錢包,中年男子憨笑一聲,略顯無奈道:“沒事,我還年輕,多掙一點沒什么的。”
雖然嘴上說著自己還年輕,但趙科能看出,男子眼中充滿疲憊,不時打著哈欠,甚至偶爾還需拍拍自己的臉,以此保持清醒。
當提起自己的女兒,中年男子臉上的疲憊感略微減少,聲音中充滿自豪:“不怕在您面前炫耀,我女兒呀,學習好,此次考試都是年級前十,讓我這個做父親的,也臉上有光。”
“那您倒是有個好女兒。”一旁的趙科,點頭稱贊道。
“是啊,我跟她母親,鄉下來的,沒什么文化,學習上幫助不了她,沒讓她過上好日子。”中年男子苦笑一聲,自覺虧欠女兒太多。
“可她學習好,這方面沒讓我們操過心,那其它方面,我自然要給她最好的,所以我趁著工作不忙的時候,跑跑夜車,當做補貼家用了。”中年男子認真道。
聽著對方的講述,窩在副駕駛的趙科,單手撐著下巴,沒有去打斷中年男子的話。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車子來到杭豐市最為著名的豐谷山腳下。
推開車門,趙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去開后車門。
一直坐在后面的徐澤將七弦古琴遞給趙科,自己則背著華盈走出車子。
無法看見徐澤和華盈的中年男子,并不知道趙科在做什么,只當是他有什么怪癖。
反正這趟回去,肯定是空車,他也不著急,就讓趙科在后面折騰。
等把徐澤接下車,趙科掏出手機,掃了一下二維碼,快速輸入密碼。
很快,中年男子的手機,響起到賬七十五的語音。
聽到語音的中年男子,連忙喊道:“小兄弟,你給錯了,你就一個人給我五十就行!”
懷抱七弦琴的趙科,扭過頭道:“沒錯,我們是三個人。”
說完這句話,趙科便領著徐澤朝前走去。
不明真相的中年男子,還想說話。
隱約間,竟看到趙科空無一人的身旁,仿佛有一道人影出現。
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年紀大一些,鐵青色的面容。
那人微微扭過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跑過很多次夜車的中年男子,在見到這張詭異人臉后,下意識握住套在檔位上的佛珠。
這是他為了跑夜車,專門去杭豐市靈山寺求來的,以免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嘴中不自覺地念起:“阿彌陀佛!”
而告別中年男子的趙科,一路朝前。
穿過一條河后,來到一座老舊的磚瓦大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