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看著樹下挑水的瘦弱小太監(jiān),咬著手指道,“這人就是第一個世界里的緣者?傅錚?怎么瘦成這副樣子?”她還以為小世界里的緣者會是一位一輩子積德行善有濟世功德的大善人呢?或者是一位懸壺濟世救人無數(shù)的行醫(yī)郎中,再不濟,也得是一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立志鏟平天下不平之事的江湖俠客,怎么會是一個又小又瘦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的小孩子呢?
那骨瘦如柴的模樣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患,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仿佛懸崖邊枯萎凋零的雜草,迎著崖邊的寒風(fēng),倔強的將根扎進巖石的縫隙中,只為了艱難的活下去。
“不器,你說我們怎么出現(xiàn)在他面前最合適呢?我們憑空出現(xiàn)會不會把這個小家伙嚇壞?”
琢玉如今是一副十七八歲的模樣,明眸皓齒,巧笑嫣然,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靈氣。眉心一點紅痣,姣如秋月的面容更添一份瑰麗。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云織百繡袍,坐在樹上俏皮的搖晃著雙腿,對于這幅新幻化的身體她感覺新奇極了,不時摸摸衣衫,不時抬頭望望身邊的風(fēng)景,這還是她第一次清醒地感知整個世界,她對一切都好奇極了。
琢玉扭頭看向漂浮在身邊一閃一閃的血紅色珠子。“而且你這血糊糊的模樣不會嚇到他吧?”
【放心,只有你才能看到我。】不器飄浮到她面前,【而且就你這大大咧咧坐這,直愣愣的盯著人家瞧,人家早就發(fā)現(xiàn)你了好嗎?】
“真的假的?”琢玉吃驚的瞪大雙眼,“你亂說的吧?明明這么多樹葉擋著我,而且他一眼也沒往這邊瞧呀?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我?”
不器發(fā)出恥笑的聲音,【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你每次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都會繃緊脊背,雙足隱隱發(fā)力嗎?而且他一直斜對我們在的這棵樹,既不會正面對視,也不會將后背露出來,一直呈現(xiàn)出一幅戒備蟄伏的姿態(tài)。你口中的小家伙可不是一個單純無害的人,他可是這個世界里的大反派,心思詭秘,城府極深,而且心狠手辣。你此次的任務(wù)就只要完成他三個愿望就好了,你可別被他糊弄過去,到時候違反了法則被世界抹殺了,我可救不了你。】
“嗯吶嗯吶,知道了。”琢玉面色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像把他的話完全聽了進去,既然樹下的小家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行蹤,再躲下去就沒意思了,索性直接下去問問他有什么愿望好了,琢玉撐身一躍跳到地上。
“喂,傅錚。”琢玉幾步走到他面前,“我是琢玉,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幫你完成心愿的。我可以滿足你三個心愿。你要是有什么愿望不妨直接告訴我,我自然會全心全意的幫助你。”
不器聽到琢玉直白的開場白,只感覺一個大雷,咔嚓劈在自己的腦瓜頂。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我這是造了什么孽,碰到這么一位不懂人情世故的豬隊友,但凡當(dāng)時有第三個人在場,他都不會選擇這個家伙。就看傅錚多疑的性格,防備的姿態(tài),要是能信她,那才叫有鬼!
不器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以后坎坷的任務(wù)路了。
傅錚冷漠的斜睨了琢玉一眼,卻并不說話。依舊繼續(xù)著手里的活計,將水倒入水桶里,不少的水濺到琢玉的鞋襪和衣角。
嚇得琢玉連連后退了幾步,目光卻依舊流連在傅錚的臉上。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可以滿足你的愿望,你要相信我。”
“讓開!”
傅錚一把推開琢玉,將裝滿的兩大桶水用擔(dān)子挑起來,掛在自己單薄的肩上。水桶壓彎了扁擔(dān),四指寬的扁擔(dān)深深地壓進衣服和肉里。那仿佛陷進了骨縫之中的竹扁擔(dān)看的琢玉心驚膽戰(zhàn),實在擔(dān)心扁擔(dān)會不會將他的骨頭壓碎,將他的身子壓垮。
“我來幫你吧。”琢玉伸手去接他肩上的扁擔(dān),卻被他一手揮開。因為這個動作,傅錚踉蹌后退兩步才穩(wěn)住身子,水桶搖搖晃晃的又灑出來不少的水。
“滾!”
傅錚惡狠狠地瞪了琢玉一眼,黑幽幽的眸子充斥著冷漠和戒備,仿佛夜晚來襲時蟄伏的孤狼。看得琢玉后脊發(fā)涼,愣在原地。那種冷漠,就仿佛是在看一件死物,是對他人生死的漠然,琢玉難以想象,這種眼神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十二歲孩子的身上呢。
等琢玉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早已沒有了傅錚的身影,不器飄了過來,幸災(zāi)樂禍道,【怎么樣?被一個十二歲的小鬼唬住了是什么感受?】
琢玉張了張嘴,半響才出聲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會那樣子防備一個陌生人呢?”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能對人全然失去了信任,甚至是善意,還有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只剩下防備,猜忌,漠然。
【這個世界是由古代甜寵小說世子妃演化而成的,女主是大晉朝九公主——聶琬,男主是武安侯世子——關(guān)鋮,故事主線主要是圍繞這兩個人展開的。
聶琬的設(shè)定是是古靈精怪富有俠義之心的團寵小公主,十六歲時,仗著自己有有幾分拳腳功夫,便女扮男裝去闖蕩江湖,剛出了皇城途中便遇到山賊,后被裝作江湖俠客的關(guān)鋮所救。兩人結(jié)為異性兄弟,后日久生情。
而聶琬闖軍營,治瘟疫,解饑荒,跳崖相救,最終打破了關(guān)鋮的心理防線,徹底愛上聶琬。兩人的愛情那是生死相隨,刻骨銘心,真是聞?wù)邆模娬吡鳒I啊。】
不器聲音做作的抽泣了兩下,也不知道他一顆珠子怎么那么多戲,要是有實體,估計還得扯著袖子抹兩滴淚水。
【最后兩人經(jīng)歷了一系列烏龍事件后,結(jié)局自是皆大歡喜。】
“聞?wù)邆模恳娬吡鳒I?怎么感覺這話怪怪的?而且你說了半天,好像沒有傅錚什么事哦?”琢玉一臉黑線問道,“我是想了解傅錚這個人,不是想聽你講故事。”
【哪里怪了?你想啊,他倆作為男女主,自然追隨愛慕者一大堆?別人沒了機會豈不是得傷心?聞?wù)邆模娬吡鳒I這句話有何不對?你這傻魚懂什么?】不器鄙視的閃了她一下,清了清嗓子說道,【別看我剛才沒提到他,但是他卻是方才那個故事不可缺少的關(guān)鍵。】
【傅錚他娘是個戲子,姓何,人稱菀娘,從小就被她爹賣進了戲班子,從小在戲班子長大的菀娘舉手投足間嬌弱又多情,容顏艷麗風(fēng)韻撩人,一顰一笑間勾魂攝魄動人心弦,長到十五歲就已經(jīng)是名動京城的角兒。
但是如此才情的菀娘卻與父母雙亡的鄰家書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個菀娘雖說是名角兒,但在這個時代背景里,戲子再怎么受追捧也是下九流的行當(dāng),臺上看似風(fēng)光無限,受人追捧,實則也是過得十分艱難。
戲班子拿去了她的大半打賞銀子,僅掙的那點錢也全供給鄰家書生上私塾,到死也沒能存下錢為自己贖出去,得一個自由身。
菀娘死的時候傅錚才七歲,而鄰家書生失去了菀娘這個經(jīng)濟來源,學(xué)業(yè)上又郁郁不得志,漸漸他便沉淪在喝酒賭博的虛擬快感之中。當(dāng)他把菀娘留下的銀子盡數(shù)賭光的時候,便把目光放在了傅錚身上,將他賣進了宮,只因為賣進皇宮做太監(jiān)比賣進府邸做小廝多十兩銀子,而傅錚被凈身時才不過是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