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喂，阿姨，是我。小方。”
“小方，你好呀。”
電話能聽出來，阿姨此刻應該笑容滿面，就是不知道是真的笑，還是故意為了迎合我的笑。
“昨天文妤說您和她通了電話，所以我今天想著給您打個電話。”
我簡單的說明來意。
“哦，這樣是吧。”
“您和叔叔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每天都會鍛煉身體，可好了。”
“那就好，然后您昨天不是和文妤聊了彩禮這個事情嗎，所以今天來和您聊聊。”
我能感覺到，她的笑容消失了。
“哦，彩禮。彩禮我昨天也和文妤說了。這個是我們家里人商量的結果，也不是為難你，我嫁個女兒要點彩禮，讓家里的鄰里鄰居的都知道，好歹也讓文妤風風光光的出嫁嗎。你說是不是。”
果然，和我想的大差不差。
“是，您說的沒錯。我也希望這樣......”
“是吧，我已經(jīng)要的最低的彩禮費用了，我也是希望你們能過的好一些，這些錢我也不會動你們的。”
“行，我明白的，阿姨，不過我的先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商量好了給您答復好嗎？”
“沒問題，你盡管商量，到時候個給我回個電話就行。”
掛完電話，我大呼一口氣，把積壓在胸口的氣給吐了出來。
想著她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我哪里還有錢給這么多彩禮，現(xiàn)階段的我有些頭疼。各種各樣的事情應接不暇，沒錢真的讓人寸步難行。我嘆口氣，對現(xiàn)實表示無能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醫(yī)院那邊來消息，母親的癌細胞已經(jīng)擴散，現(xiàn)在醫(yī)院正在全力想辦法控制住。面對這噩耗，我有些恍惚，感覺天旋地轉。怎么會這樣，不是可以提高生存概率的嗎？無論我怎么質疑，可結果是血淋淋的擺在我面前。
隨著高考時間的臨近，弟弟妹妹已經(jīng)進入最后的沖刺卷階段，為了幫助父親減輕壓力，請假幾天準備回來幫忙。
不過，最近他們一直問母親的去向，父親也是一再找理由回避，剛開始還能瞞住，越往后越發(fā)覺有些瞞不住他們了。為了不讓他們分心，他們沒問起時，我也是推脫母親外出有事，去某一個親戚哪里了，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們兩個啥時候高考來著？”
“就快了，這兩天復習完就開始了。”
我妹妹邊吃邊說，看的出來有些緊張了。
“準備好嗎？有沒有信心。”
弟弟堅定的眼神給了我答案，妹妹只顧著嘿嘿笑著，一言不發(fā)，平時活蹦亂跳的，上場了開始慌神了。
“別緊張，好好復習，考的時候好好看題，多看幾遍題就會了。”
我安慰她，想讓她放輕松一些。
母親的治療開始加大力度，用藥也開始加大劑量，之前還比較溫和，現(xiàn)在是開始和時間作斗爭，和死神開始搶人了，醫(yī)院也派來了市里的專家會診，想要盡快控制癌細胞，不讓他們繼續(xù)擴散下去。
高考也在進行著，三天的高考兩個人都在學校里，一刻也不得閑。每一次考完，總是有幾家歡喜幾家愁。
高考結束后，我和父親商議，覺得是時候告訴老二老三一些事情了。作為家庭的一員，老是瞞著也不是辦法。
某一天晚上，吃完飯，父親并沒有離開飯桌，而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老二老三看了此情形，就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哥，爸，是有什么事嗎？”
父親望著她，沒開口，或許是他還沒想好怎么說吧。
“大哥有一件事要說。”
“什么事啊？”
她很期待。
“老媽她......得了胃癌。現(xiàn)在在醫(yī)院治療。”
他們兩個從滿心歡喜，到震驚，然后眼淚水往外流。
“是從她外出開始的嗎？”
我點頭。
氣氛死一般沉寂，沒人說話，只有妹妹發(fā)出了微弱的哭聲。
“哥，能帶我去媽媽哪里嗎？”
這是妹妹發(fā)出的請求，看著她淚眼汪汪，我內心也有些于心不忍。
“好。”
我轉過頭，對著父親說“爸，今晚上我和老三去陪著媽媽吧？”
他沒有說話，不過我知道他此刻內心一定比我們任何人都難過。
“老二，在家里陪著爸爸，明天早上你們再去。”
弟弟很懂事的點頭，并囑咐我說“大哥，路上注意安全。”
“嗯。”
我拉著妹妹，帶著一些洗漱用品，背著一個包，手里拎著一個手電筒。一股腦的扎進了黑夜里，月光下，兩個人的背影被拉的長長的。
一路上，妹妹都沒說話。似乎發(fā)著呆，想的有些出神。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被她自己擦干凈了。我在內心嘆口氣，不知道告訴他們是對還是錯。
“哥，媽媽會離開我們嗎？”
她略帶顫抖的聲音，表述著此刻的害怕。
“不會的，放心吧。”
她呆呆的望著我，問“真的嗎？”
我沒有看她，回復道“嗯。”
兩個人無言的走著，妹妹緊緊的拉著我的手，我很感受到她此刻的害怕和擔憂。
夜晚的月亮很亮，公交車很早就已經(jīng)停開了，村子里又沒有能打車的地方。我們打算走到鎮(zhèn)子上，那邊有能去縣里的三輪車，就是比較貴一些，不過此刻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我們走到鎮(zhèn)上，平日里不喜歡走路的妹妹，此刻也毫無怨言，居然能跟著我走這么遠。找了一輛車，談好價格，坐上車就準備搖到縣里。
也不知道搖了有多久，妹妹靠著我睡著了。
看著她眼角打理淚水，我心里十分難受。看著天空，祈禱以后的日子能過的好一些。
到了縣城，我叫醒她，兩個人又繼續(xù)走到醫(yī)院。
我領著她進了病房，母親已經(jīng)休息了。病痛的折磨讓她睡著了，還有些不舒服。我讓妹妹睡在家屬床上，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妹妹不堪勞累，很快就睡著了，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多希望她能一直保持開心和快樂。
漸漸的，我倒在椅子上，也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