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將最后一株泛著幽光的「凝魂草」收入紫卡時，指尖觸碰到卡面的紋路突然發(fā)燙——

那是儲存稀有物品時特有的反應(yīng)。

他頭也不回地沖出教堂拱形大門，玄色斗篷在身后獵獵揚起，靴底蹭過教堂地磚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向門外。

身后的風聲里，似乎還殘留著祭壇上燭火爆裂的輕響。

他猛地回頭，教堂大門上的三相雕刻在暮色中泛著青灰色光澤。

那三雙石質(zhì)眼珠竟似蒙上了一層水光，瞳孔的紋路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轉(zhuǎn)動，活像三只蟄伏的獸瞳。

姜凡后頸的寒毛「唰」地豎起，手掌握緊了腰間的短刃——那是五年前在山海界剝?nèi)〉膬传F利爪打磨而成，此刻正透過皮革鞘身傳來絲絲涼意。

「這地方不能多待。」他低聲自語，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一股腥甜。

方才在教堂地下密室與惡魔的纏斗畫面閃過腦海，卻像被蒙上了一層毛玻璃，只剩下破碎的光影和刺骨的疼痛。

打開聯(lián)絡(luò)器的瞬間，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讓他瞳孔驟縮——

「第 37周期第 5日」。

距離他追蹤惡魔進入教堂，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他下意識扶住額頭，太陽穴突突直跳，被惡魔尾刺擊暈后的記憶如同被橡皮擦凈的白紙，只剩下一片空白。

「那只惡魔呢？還有……」他咬著牙，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搖光在哪里？」

就在這時，巷口的風突然帶上了一股腐臭。

姜凡耳廓微動，像貓科動物般捕捉到碎石堆后傳來的簌簌聲。

是「裂齒蜥」！這種兇獸擅長在廢墟中潛伏，唾液里含有麻痹神經(jīng)的毒素。

他屏息凝神，貼著斑駁的墻壁滑入陰影，指尖抓起一把混著鐵銹的泥土抹在斗篷上。

五年山海界的求生經(jīng)驗早已刻進骨髓——

當兇獸的鼻息近在咫尺時，連心跳都要調(diào)成與風聲同步的頻率。

他蜷縮在半人高的石柱后，看著三只覆著黑鱗的蜥蜴從街角竄出，舌頭分叉處泛著青白的黏液。

這些畜生在廢墟中兜圈子，鼻孔翕動著搜尋氣味，卻始終沒發(fā)現(xiàn)三步之外的活人。

姜凡勾了勾嘴角，指腹摩挲著短刃鞘上的防滑紋——

在山海界摸爬滾打時，他曾用同樣的手法獵殺過比這大數(shù)倍的「鐵背鱷」。

兩個時辰后，姜凡站在姜城傭兵工會的青銅柜臺前。

當他將凝魂草放在檢測臺上時，負責登記的老傭兵「嗤」了聲：

「小子，這草芯帶紫紋，是教堂地宮的特產(chǎn)吧？」

姜凡沒接話，只是將任務(wù)單推過去。

金屬印章蓋在羊皮紙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新手一級傭兵」的燙金字樣在燈光下閃爍，他卻只覺得胸口發(fā)悶。

沖出工會大樓時，夕陽正把貴族學校的尖頂染成血色。

他抓住一個穿校服的少年：

「搖光呢？那個總穿月白長袍的小子！」

少年被他攥得手腕生疼，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四、四天前就走了……跟、跟一個戴斗笠的人一起，說是去「落星淵」找什么東西……」

「落星淵？」姜凡的聲音陡然拔高，手指幾乎要捏碎少年的骨頭。

那地方是出了名的絕地，連金丹期修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猛地松開手，任由少年踉蹌著跑開，自己則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靠在墻上大口喘氣。

搖光離開的第四天，正是他在教堂昏迷的日子。

回到租住的兩室一廳時，暮色已經(jīng)浸透了窗欞。姜凡把自己摔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

聯(lián)絡(luò)器在枕邊震動，是學校發(fā)來的期中考通知。

他麻木地劃開屏幕，目光卻停在床頭柜的檀木盒上——里面躺著一枚刻著云紋的玉牌，正是搖光留下的「升仙令」。

「上界……」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玉牌冰涼的紋路。

按照常理，修士需凝結(jié)金丹才能破碎虛空，但持有升仙令者可憑此令自由往來。

可他現(xiàn)在只是鍛筋境，連神藏之門都不敢完全打開。

就在意識漸漸模糊時，周遭的景象突然扭曲。

混沌的霧氣包裹著他，像回到了五年前被困的「門后世界」。

他在霧中摸索，直到一道如山岳般的身影劈開濃霧——是古叔！那人赤著上身，肌肉線條如古樹根脈般虬結(jié)賁張，每一寸肌理都透著撕裂虛空的爆發(fā)力。

「古叔！」姜凡大喊，卻見對方提起背后的巨斧。

那斧頭寬如門板，刃口流淌著銀色的流光，隨著古叔一聲「開天」的低喝，平平無奇地劈向虛空。

剎那間，十萬八千道斧影在混沌中綻放，每一道殘影都帶著撕裂法則的嗡鳴。

姜凡眼睜睜看著混沌分開，清濁二氣上升下沉，竟硬生生開辟出一方天地！

「這是……法則道韻？」他

震撼得說不出話，那些斧影化作金色銘文涌入腦海，刻在靈魂深處。

待他回過神時，古叔已變回尋常身材，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衍生出上百道虛影，每一次撐起都伴隨著空氣爆鳴，連地面都在微微震顫。

「原來煉體的根基在這里……基礎(chǔ)煉體術(shù)！」

姜凡猛地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泛白，他顧不上洗漱，立刻趴在地板上復刻夢中的動作。

第一個俯臥撐下去，肌肉就發(fā)出細微的爆裂聲，赤紅的氣血順著毛孔蒸騰而上，在空氣中凝成細密的白霧。

當?shù)谌赘咛冉Y(jié)束時，他渾身的皮膚都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體內(nèi)的血氣如同巖漿般翻滾。

走到鏡子前，他發(fā)現(xiàn)眼白里的血絲竟消退了不少，原本因修煉停滯而黯淡的瞳孔，此刻正泛著淡淡的金光。

聯(lián)絡(luò)器再次震動，這次他點開了期中考的獎勵名單：

第五名：龍血精（提升血氣強度）

第四名：玄龜甲（附重力陣文的防御神兵）

第三名：忘憂丹（神藏重置丹藥）

第二名：附魔卡（神藏屬性增幅）

第一名：？？？

姜凡的手指停在「第一名」的問號上，嘴角緩緩勾起。

他想起夢中古叔劈開混沌的那一斧，想起神藏之門后深不見底的隧道。

或許，這次期中考不只是揚名的機會——

他需要那枚忘憂丹，更需要站到頂端，去揭開那些被迷霧掩蓋的真相。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清晨的風帶著塵土的氣息灌入房間，吹動了他額前的碎發(fā)。

遠處的鐘樓上，報時的鐘聲沉沉響起，驚飛了一群棲息在檐角的烏鴉。

姜凡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卻不再感到疼痛——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nèi)的血氣正在隨著心跳奔涌，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