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的字瞬間掀起驚濤駭浪，圍觀的百姓炸開了鍋。

“吃一碗豆腐腦就能打林徉一拳？”

“還能有這好事！哈哈，我先來。”

一位壯漢擼起袖子，從懷里抓出十文錢扔到地上：“瞅好了，十個(gè)銅板。”

林徉輕輕點(diǎn)頭：“嗯！”

壯漢忽然屏氣凝神，攥著拳頭砸向林徉的小腹：“去死吧，林徉！”

“嘔！”

一拳下去，林徉躬身如蝦，小腹疼痛難忍。

“天殺的！干啥呢！”

身后的李美蛾放下手中的活計(jì)，跑過來就打男人：“天殺的！憑什么打老娘的兒子！”

壯漢被李美蛾抓了一下，沖著林徉努嘴：“瞅好了，你兒子自個(gè)說的。”

李美蛾這才看清木牌上的字，喝一碗豆腐腦就能打林徉一拳。

李美蛾癡癡捧起林徉的臉：“我的傻兒子，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她拉住林徉的手，眼中立刻泛起淚花：“兒啊，跟娘走，爹娘就算渴死餓死也不能讓你受這樣的罪。”

旁邊的壯漢撓撓頭：“我說，你們這生意還做不做？不做，我可就把銅板收回來了。”

林徉像根木頭，無論李美蛾怎么拉都拉不動(dòng)：“娘，去賣豆腐腦。”

紅著眼的李美蛾扭頭看到林徉決絕的臉蛋：“兒啊……嗚嗚。”

林徉用力抓住李美蛾的手：“娘，你答應(yīng)過我的。去賣豆腐腦。”

林富貴步伐沉重的走過來，黑著臉，一言不發(fā)，將李美蛾拖拽回去。

被拖著的李美蛾雙腿亂踢：“林胖子，你這個(gè)天殺的，快放開老娘！”

林富貴任由李美蛾如何踢打，也不撒手。

一直被拖回?cái)偽唬蠲蓝瓴胖匦聮暝_來，抓住林富貴衣領(lǐng)子：“林胖子，反了你了！”

李美蛾抬起的手終究沒有打下去，因?yàn)樗匆娏指毁F腮幫子鼓鼓的，黃豆般大的小眼紅了大片。

林富貴已話不成聲：“聽兒子的。”

李美蛾暗自放下去抬起的手，哇哇大哭：“我的兒子，嗚嗚！”

林徉重新站起來，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如冬日暖陽：“好輕的拳頭，一點(diǎn)也不疼，誰還要喝豆腐腦？”

又有一位膚色黝黑的大爺走到前來，扔下十個(gè)銅板：“咱要打死你！”

黝黑的拳頭直勾勾砸向林徉的臉頰，將林徉打的后退好幾步才站穩(wěn)。

林徉被打的一側(cè)瞬間紅腫起來，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大爺沒吃早飯吧！”

黝黑的大爺并沒有離開，再度掏出十文錢：“俺能吃兩碗。”

碰！

又是一拳擊打面門，這次直接打的林徉嘴巴猩紅，牙齒間溢出血絲。

老大爺過后是一位老嫗：“林徉，你記不記得往俺家潑過糞？”

林徉精神已是有些恍惚，笑容慘淡：“那阿婆更不能惜力。”

嘶！

林徉話音剛落，只覺得臉頰一疼，老嫗的手里藏著一根銀針。

打了林徉一巴掌，銀針也扎進(jìn)林徉的肉里。

林徉忍痛拔出銀針，半根針已經(jīng)見紅：“阿婆，去喝豆腐腦吧！”

“呸！”老嫗臨走不忘吐林徉一口。

更多的人走上前來，沖著林徉拳打腳踢，很快林徉的臉上沒有了好地，腫成了豬頭。

正在盛豆腐腦的李美蛾以淚洗面，淚水模糊了視線，根本不敢看自個(gè)的兒子。

林富貴同樣板著臉，將盛好的豆腐腦端到客人桌上。

坐下來的人大多是揍林徉，順帶著喝一碗豆腐腦，都沒寄希望有多好喝。

最開始打人的壯漢，才品了一口湯，頓時(shí)愣住了。

“這是什么味道！怎么會(huì)如此鮮美！”

單是湯水的鮮美都讓壯漢愣了好一會(huì)，壯漢回過神來，又品嘗一口豆腐腦。

還未開始咀嚼，豆腐腦已經(jīng)順著食道下到胃里，又滑又軟。

一碗豆腐腦很快見底，壯漢卻沒盡興。

“什么狗屁東西！真難喝？老子沒打過癮，必須再給林徉兩拳。”

聽到壯漢話的其他人臉色鐵青，不過想過給了銅板了，怎么也得嘗一口。

豆腐腦端到面前，他們捏著鼻子先喝了一口湯，然后同時(shí)愣住。

“太好喝了！”

老嫗也愣住了，這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不是鹽的味道，怎么會(huì)如此鮮美？

老嫗同壯漢一樣沒有聲張，這是殺人犯的攤子，決不能說他家的飯菜好吃。

老嫗吃完之后，重重的磕了下碗：“哼，難喝！”

老嫗?zāi)诺綒蛄轴嗟年?duì)伍后頭。

林富貴心有疑慮，兒子的豆腐腦十分美味，這些吃過的人為何如此反應(yīng)！

“嗚嗚！”李美蛾邊哭邊盛豆腐腦，視線完全是模糊的。

林富貴趕緊過來提醒：“別讓淚水混進(jìn)去，你想讓兒子的罪白受嗎？”

李美蛾崩潰的蹲下去：“兒啊，咱的兒子啥時(shí)候受過這樣的罪！”

林富貴哀嘆一聲，接替李美蛾的位置：“所以我們更應(yīng)該做好豆腐腦，不能讓他的罪白受。”

噗！

林徉趴在地上，地上吐了一大灘血，此時(shí)的他全身上下疼的厲害，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已經(jīng)站不起來。

面前的隊(duì)伍越聚越多，很多喝了一碗豆腐腦的人又折返回來排隊(duì)。

林徉使勁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些。

一雙白色布鞋出現(xiàn)在林徉眼前，林徉緩慢的抬頭，看見一身孝布的宋小艾。

林徉紅腫的雙目被擠成一條縫，嘴巴也被腫脹的臉頰擠成鸚鵡嘴，五官全部走形，離開原本的位置。

他擠不出來笑容，只能勉強(qiáng)發(fā)出笑聲：“宋小姐，你也想喝豆腐腦？”

宋小艾青蔥玉指中滑落一兩碎銀，落在林徉面前。

宋小艾眼中冷漠：“大家今日的錢都記在小艾身上！”

“小艾替亡父謝謝大家了！”

宋小艾朝著人群說完話，便孤零走回靈桌，繼續(xù)為父親守靈。

后面排成長龍向林徉圍過來，林徉只好閉上眼睛，迎接下面的狂風(fēng)暴雨。

“好啊，大家為宋小姐出氣！”

“一兩銀子一百下，哈哈，打死他！”

無雙腿涌動(dòng)猶如烏怏怏的黑云，拳頭似雨點(diǎn)不停撲過來，躺在地上的林徉眼前越來越黑，終于支撐不住，暈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