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老，林徉回了住處。

林徉找到塊磨刀石，將菜刀磨至鋒利無比，刀光閃人。

宋小艾將被砸爛的豆腐攤掃成一堆，將其中的木頭挑出來，用斧頭劈成小段的柴火。

林徉覺得菜刀磨的夠鋒銳了，從屋里翻來紙筆，寫了封信交給宋小艾。

信封上寫有休書二字，休字的單人旁和木字旁距離十萬八千里，另外一個(gè)書字同樣肥大無比，兩個(gè)字要仔細(xì)看才看得出。

宋小艾對(duì)于面前的休書置若罔聞：“你還沒死。”

休書從林徉手中輕飄飄落下：“我今天就死。宋姑娘，放下吧，去開始新的生活。”

“令尊的事已無可挽回，我無一日不為此事后悔。”

“我死之后，宋小姐可拿此憑據(jù)去解除婚約。”

林徉沒有多說，將磨的鋒利的菜刀用麻布重重包裹。

宋小艾這才盯著林徉：“你去殺牛犇？”

林徉將包好的菜刀又系一層，繩頭繩尾相連，做成一個(gè)布包，斜挎在肩上：“本答應(yīng)宋陽，今日下堂接他，看來要食言了。”

“宋姑娘，我與宋陽買了些小孩物件，要他分享同窗。念在人之將死，莫要遷怒他。”

抱著必死的信念，林徉離開林家。

死亦何懼！

走出府西街，胭脂攤位前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簾子掀出一角，臉上佩戴面紗的女子聲音柔和：“林公子。”

正盤算等下如何干的林徉停住身子：“如煙姑娘？”

柳如煙眸子輕避：“公子能否上車一敘？”

小青搬來包著素布的上車凳，放在林徉腳邊。

林徉深呼吸一口氣，踩著凳子上車。

馬車內(nèi)擺著一張古樸淡黃方桌，方桌上擺著一卷竹簡，上面已刻了不少字。

柳如煙修長手指扣著竹刀，方桌上有殘余的竹渣。

因?yàn)橄嗵幙臻g狹隘，柳如煙身上的香味盡入林徉鼻間。

“林公子此去為何？”

裹著面紗的柳如煙，身上更多了如夢(mèng)似幻的感覺，令人仰以鼻息。無論什么時(shí)候見到柳如煙，林徉心中都會(huì)有一種羞愧感。

對(duì)方太漂亮，真的像天上的仙女。

林徉甚至不知道如何與對(duì)方正常講話。

柳如煙抬起秀手，繞至耳后，取下臉上覆蓋的面紗：“是如煙不自量了，與公子答話，怎可遮遮掩掩。”

戴上面紗是仙子在天宮，解下面紗便是仙子入凡塵，更令人目瞪口呆。

“車上不便飲茶，便焚香而坐。”

柳如煙拾起熏爐，先用香鏟將熏爐中凹凸不平的香灰按平，又從香囊中夾住棕色香炭，不足指甲大小。

薄唇對(duì)著火折輕吹，火折躥紅，用微弱的火光去點(diǎn)棕色香炭。

香炭易燃，裊裊白煙飄搖直上，處在林徉與柳如煙之間。

林徉看得呆了，這樣的女子若能親一口，也不枉此生。

“公子，如煙是愚笨女子，也知公子大才，對(duì)于公子之試煉至今不明，還望公子解答。”柳如煙一句一低頭，小女子的羞赧全寫在臉上。

林徉心中想著事，完全沒聽見柳如煙說的什么，隨口附和：“是啊，是啊。”

柳如煙鼻間沁出香汗，抬起青色手絹輕輕拭去：“果然如此，所以公子昨日未曾赴約。”

“赴約？”林徉回過神才發(fā)覺完全聽不懂柳如煙的話。

柳如煙眼中有些失望：“海棠花開，勸君再來。”

“如煙不覺得公子不知此中奧妙。”

林徉老臉驟紅，愈加發(fā)覺與柳如煙的差距過大。

柳如煙見車廂內(nèi)氣氛沉悶，主動(dòng)提起水調(diào)歌頭的事：“老王妃的壽宴就在今日，本想提前唱給公子聽，不知道公子此時(shí)……。”

林徉本想答應(yīng)，背著的菜刀碰到車廂，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柳姑娘，恐怕不行。”

柳如煙眼中閃過失落：“公子連半柱香的時(shí)間都不給如煙？”

林徉眼中有遲疑，與牛犇做個(gè)了斷的事不能再耽擱。他怕他害怕，導(dǎo)致最終放棄。

趁著現(xiàn)在滿身憤慨，心中盡是怒火，是最好的機(jī)會(huì)。

“我要走了，柳姑娘。”

林徉轉(zhuǎn)身要下馬車，半個(gè)身子已經(jīng)出去，車簾耷拉在他后背上。

柳如煙身子半站，手中捏著青色手絹：“林公……。”

林徉卻頓住了，武朝之行才幾日，反正要赴死了，勇敢一些？

背對(duì)著柳如煙的林徉很快有了決斷，愧疚道：“得罪了，柳姑娘。”

未等柳如煙完全說出聲，一個(gè)帶著溫?zé)岬纳碛皽惖缴砬埃轴嘤行┐直┑呐跗鹆鐭熛啥鸢愕哪槨?

柳如煙的身子完全僵硬，臉被林徉用力夾住，櫻桃紅唇受到擠壓撅起，鼻子清晰聞見林徉炙熱的氣息。

兩人之唇變得扭曲，因?yàn)榱轴嗵瑁蔡昧Α?

青色手絹無聲掉落，柳如煙的青蔥玉指微微抖動(dòng)，因?yàn)榻┯驳膮柡Γ闶稚系难芤脖乐薄?

她緊張又慌亂。

親完后，林徉轉(zhuǎn)身就跑，不給柳如煙反應(yīng)的機(jī)會(huì)。

車廂中已無林徉身影，柳如煙還保持被強(qiáng)親的姿態(tài)，小手抬起護(hù)在身前，紅暈漲滿臉頰，心中小鹿咚咚急促跳動(dòng)。

男女之間，柳如煙第一次有這種經(jīng)歷。

“小姐，小姐？”

馬車外的小青喊了兩聲，柳如煙才回過神：“啊？”

小青在馬車外說道：“小姐，該買的東西已經(jīng)買齊。”

柳如煙手扶住車廂木制框架，緩緩坐下來，聲若蚊音：“回吧。”

萬種心情涌上心頭，林徉的粗魯，她的不知所措，對(duì)林徉的好奇，還有受到的委屈。

眼中逐漸泛出淚花，柳如煙趴在桌上流出復(fù)雜的眼淚。

她從未想過會(huì)在這種情形下被人親，卻又有兩分不易察覺的欣喜，茫然中夾著害怕，害怕中又有慌亂。

林徉離開馬車后瘋狂逃竄，在一個(gè)街角靠墻滑坐下來。

他從未做過如此大膽行為，屬實(shí)柳如煙太美麗了，美麗到云端上的仙子，心中有一絲污濁都是對(duì)柳如煙的褻瀆。

林徉抹了一把嘴，上面還有殘余的唇色，柳如煙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命運(yùn)讓他來到武朝走一遭，這幾日他過得很不好，就要以命抵命了，林徉便親武朝美人一口。

“如此，便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