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飛虎出身將門,從很小的時候,便跟隨父親在戰(zhàn)場之上廝殺,多年的戰(zhàn)場生活,歷練出了他這樣的一身氣勢,平時的時候,他講究一個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沉穩(wěn),更是由于身在高位的需要,所以很少會有失態(tài)的時候。
可今天,段軒顯然是將他徹底的激怒了,多年來,在生死之間游走,統(tǒng)御數(shù)十萬人,不斷與蠻人廝殺,所培養(yǎng)出來的可怕氣勢,在這一刻,肆無忌憚的爆發(fā),將那些從沒有見過他發(fā)怒的其他人,徹底震懾住了。
面對那如潮水一般,撲面而來的強勁氣勢,段軒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是堅定的往前一步,神情肅然的喝道:“我想問一聲大帥,這位主動攻擊我軍,不僅想讓我的兒郎死傷,更是連累自家兵士死傷的主犯,到底要如何處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一個從六品司馬,就這樣公然的,和北方軍主帥,掌控北方軍近十年的宿將直接對峙,這樣的場面,不要說是見到,就算是想象,都從來都沒人想到過,而且看著情況,那段軒竟似乎不落下風(fēng)?
無視其他人的目瞪口呆,段軒沒有絲毫猶豫,就在這話讓對方微微一滯的時候,他再次上前一步,義正言辭的說道:“就因為他的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不是我等見機得快,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帝國子弟兵,就因為這一道亂命而喪生,更可能造成同袍相殘,實力受損,甚至葬送現(xiàn)在大好的形式?!?
“這等只圖自己高興,罔顧他人性命之徒,可曾在意過,這些父母多年養(yǎng)育的年輕人的性命?可曾在意過因此造成的戰(zhàn)士離心,形勢突變?可曾在意過這種親者恨,仇者快的暴行,會給元帥您帶來怎樣的麻煩?像這樣不忠不孝之人,不嚴懲,難以平眾怒,不嚴懲,不足以定軍心!”
隨著這話的一句句說出,段軒的氣勢越來越足,到最后,甚至已經(jīng)震懾全場。而他話中的意思,每每都是落在大局之上,在這樣態(tài)勢之下,竟然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反駁,可也沒有人傻到跳出來支持,氣氛竟是一下子僵住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番話,剛才還暴怒不已的孫飛虎,卻重新平靜了下來,無視眾人的目光,微微嘆了口氣,冷然說道:“你又待怎樣?”
段軒高昂著頭顱,堅定的說道:“這不是我要如何,我只想給我的部下一個公平的待遇,如何處罰,自有軍法在上,我無權(quán)插手!”聽到這話,依然端坐在身后戰(zhàn)馬上的那些幽靈騎士,臉上都是露出了感動的神情。
之前的一幕,他們親眼看在眼中,為了給他們討回一個公道,自家大人竟然直接和大帥正面對峙,而且沒有絲毫的下風(fēng),這樣的做法,又怎么能夠不讓他們感動,又怎能不讓他們自豪,這個時候,更是挺直了身子,生恐因為自己,而給大人丟了臉,即便是那些戰(zhàn)奴,同樣是如此。
聽到這話,孫飛虎苦笑了一下,如果按照軍法從事,孫伯顏的行為,就算是砍上三次頭也都夠了,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真要是強行壓下,雖然可以保住自己侄兒的性命,可自己的威信,眾人的議論,都很難通過,更何況,看這架勢,面前這位便會直接發(fā)作。
說起來,對于段軒,他還是有些印象的,之前的時候,便得到了兩道報捷的公文,當時的時候,他還曾經(jīng)大發(fā)雷霆過,認為下面的人,實在是已經(jīng)太過分了,竟然連這種完全不可信的戰(zhàn)報,都能夠給報上來。
當時的時候他就準備下決心,好好地整頓一下,整個北方軍之中,始終存在,而且越發(fā)嚴重的浮夸的風(fēng)氣,剛好就可以那這件事情作為首例,只是這種事情,總要是有些證據(jù),才好進行處罰,所以后面的過程,他也就直接按照最為嚴格的要求,進行探查。
可沒想到,報上來的驗證結(jié)果,竟然沒有絲毫錯漏,就算是啊那些尸體,也都已經(jīng)運了回來,沒有絲毫的錯處,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位極為難得的強悍將領(lǐng),也正是因為經(jīng)過了這個波折,所以他對于段軒的印象,也從極壞馬上便成了極好。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起了愛才之心,讓他執(zhí)掌龍驤騎的獨立營,雖然這里面,還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背后的神侯府,可更多的,卻還是給了他足夠的保護,畢竟,龍驤騎名義上,還是屬于皇帝親軍,即便是那位勢力極大地女子,想要隨意動這里面的將領(lǐng),也會有很大的麻煩。
可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實在是超乎他的意料,對方不僅在短時間內(nèi),便拉起了一支強悍的隊伍,更是再次取得了異常極為輝煌的戰(zhàn)績,只是這樣的戰(zhàn)斗,并沒有在大本營之中進行報備,更沒有進行相應(yīng)的戰(zhàn)績統(tǒng)計,所以到最后,竟然沒有絲毫軍功計算。
可這樣的輝煌,還是在整個北方軍之中傳揚了開來,而他也不止一次的在眾人面前,表示了對這位新晉提升的將領(lǐng)的喜愛,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就靠著自己的手段,竟然已經(jīng)擁有了近萬人的隊伍,雖然如果他的歷次戰(zhàn)斗都算入軍功,這個時候,怎么也應(yīng)該是為副將了,統(tǒng)領(lǐng)近萬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就不去追究了。
至于官職,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對于段軒這等年輕的將領(lǐng),其實,并不需要太過著急的提升,畢竟,他們以后還有的是機會,反而是在基層,對他有不少好處,畢竟,軍隊之中,還是非常講究論資排輩的,太過年輕,又沒有什么資歷,其實是很吃虧的。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雙方之間的第一次見面,竟然就是如此的劍拔弩張,想到因為自己的看重,而造成自家侄兒的刻意刁難,他就忍不住苦笑,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只能是冷冷的說道:“好,那就按照軍法來執(zhí)行?!?
聽到這話,周圍的那些將領(lǐng)都是神情大變,他們自然知道,按照軍法的話,孫伯顏可就沒有絲毫活路可言了,紛紛站了出來,準備求情,孫飛虎做了個手勢,止住了他們的行動,幽幽的說道:“按照軍法,孫伯顏自然是該死,可念在這些年他也取得了一些功勞,這一次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我決定,使用特赦的權(quán)利?!?
聽到這話,眾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作為北方軍大帥,孫飛虎的確是擁有這樣的權(quán)利,只是每一次使用的時候,都是異常的謹慎,畢竟,這樣的行為,往往需要背負眾人的壓力,好在他的威望足夠,也并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只是很自然的,大家都將目光看向了段軒,生恐他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將事情徹底推到難以收場的地步,只是聽到這話,段軒只是冷哼了一聲,并沒有要說什么的意思,看到這里,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今天注定是一個要讓眾人驚訝的日子,孫飛虎突然說道:“雖然死罪可免,可活罪難逃,犯下這樣的事情,必須要進行嚴懲,否則,便難以服眾,因此,從今日起,孫伯顏進入到死囚營之中,如果沒有辦法達到離開的標準,就讓他死在那里吧?!?
眾人都是彼此對看,眼中都帶著驚奇的神情,只是到了最后,便同時恭聲說道:“大帥英明!”只是這樣的場面,卻被一陣整齊的鎧甲晃動的聲音所掩蓋,顯得有些混亂,反而沒有了大家期望的那種眾望所歸的感覺。
只是它們卻沒有辦法去說什么,這些聲響,正是段軒麾下的那些戰(zhàn)士,從馬上下來的聲音,而這樣的動作本身,也是對于孫飛虎的一種尊敬,同樣是對于他處事公正的一種認可,這是時機實在選的不是很好,破壞了大家的諂媚機會罷了。
可看到這一幕,孫飛虎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轉(zhuǎn)瞬便消失,然后高聲說道:“段司馬,三天之后,便會舉行大帳議事,希望你到時候,可不要遲到?!?
段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抱拳拱手,低頭說道:“回稟大帥,還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敢!”而隨著這番話的說出,雙方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了極大的舒緩,至少在表面上,剛才的那些事情,似乎已經(jīng)徹底掀了過去,也不會再有人去說什么,至于之后的事情,誰有能說得清那。
可惜,事情總不會如大家的希望,就在段軒轉(zhuǎn)身離開,準備帶著自己的部下離開的時候,一股讓人別扭的感覺,突然從一旁傳來,讓他轉(zhuǎn)頭看向了那個方向,卻放好看到,之前和自己進行了一番較量的那名高手,正在將孫伯顏扶起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孫伯顏已經(jīng)蘇醒了過來,只是看到段軒的注視,他的眼神之中,難以掩蓋的流露出了極端怨毒的目光,對于他現(xiàn)在所經(jīng)受的屈辱,還有接下來,要在死囚營之中不斷拼殺的后果,他都一股腦的怨到了段軒的頭上。
從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的他,自然特別難以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雖然他之前已經(jīng)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人陷害了,只是成了別人的一把刀,可這個時候,怒火攻心,整個臉龐都已經(jīng)被羞怒扭曲的變形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么理智的存在。
特別是看到段軒的注視,那已經(jīng)脆弱到極致的敏感神經(jīng),一下子便爆發(fā)了起來,用一種讓人感覺異常刺耳的,徹底走音的尖叫聲叫道:“段軒,不要走,你以為這件事情就能這么算了嗎?我要殺了你,記著,我一定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