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第五天一早收到條奇怪的短信：

“欲知庫存詳情，請到破壞地點查看。”

落款依舊是莫灝。

她思考所謂的庫存是什么，然后恍然大悟——原來是指截碼器。

這是在示威嗎？

梅里晨跑的時候順便來到地下停車場看截碼器。發現它老實不客氣地固定在原來的位置，上面還貼了張紙條：“致梅里：心情不好的時候盡管踹，我買單。注：庫存7012件。”

也就是說每天晚上踹壞了第二天再安上，如此反復循環著梅里要踹上十九年還要拐彎？

這真是一個絕望的數字，不是嗎？

梅里冷笑一聲，果斷又踹碎。

她還真不介意多毀幾個。

作為史上最善變的智慧生命，能做到堅持十九年風雨無阻放截碼器的人，是不可能出現的。何況，沒有奇跡出現的話，她也活不到十九年。

從地下停車場上到一樓，梅里特地來到保安亭看看。

一名保安正在看報紙，另一名不知道哪去了。

梅里敲敲窗，道：“你們怎么不管管？那東西是侵權的。”梅里指停車場的截碼器。

保安上下打量了她，語氣倒是禮貌：“這位小姐，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

梅里便看著他，“那些人給你多少錢？”

“給錢？給什么錢？”保安裝傻充愣。

“多少錢？”梅里的語氣變冷了。她繞過窗子，從大門走到保安亭里，與他面對面。

保安見她殺氣騰騰很不好惹的樣子，就苦著臉說道：“妹子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要吃飯的，你們小兩口鬧別扭別牽扯進我啊……”

“小兩口？”梅里挑眉。

“怎么看都是嘛！這年頭總裁都好你們這口……”保安放下報紙連聲嘀咕，最后還奉勸起梅里，讓她趁年輕沒被膩了多撈點錢……

梅里“切”了一聲，揚長而去。

果然，還是不要帶手機了。

梅里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眼電話薄。上面有王嫣嫣孤零零的名字。她盯著這名字很久，然后揣回了衣兜。

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吧……

這不是不舍得，只是手機換多了，嫌煩了而已——梅里對自己的行為如此解釋著。

11月20日夜，英國。

莫灝在Sheraton/Heathrow入住近五天。服務員小費都撒出去上千英鎊了，“游戲”參與人卻遲遲沒有到齊。

很快，中午時間又到了。

游風在警戒，莫灝在用餐。

文件信息發來了，莫灝用眼神一示意，游風就把文件拿過來給他看。

莫灝品味著紅茶，茶香間縈繞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臉龐。

“駁回。”低沉溫和的聲音，淡淡的兩個字，卻預示著近百名工作小組成員回爐加班的悲慘未來。

游風通過網絡回復信息。

莫灝拿起餐巾時，里面掉出一張紙片。

粉紅色的紙片，上面是飛揚青春的英文簽名，還有精心描畫過的手機號碼。

這是第幾個了？

莫灝隨手從襯衫口袋里拿出金龍鋼筆，寫出流暢的brockscript英文字體，其大概的意思就是：“時間飛逝，我在歸途中。”

“總裁，像這種碰運氣釣帥哥的女人，理她們做什么？”

莫灝點下實心句號，把紙片塞在餐盤之下，“消遣時間。”他簡短地說。

“最后的明棋還沒到，不是交代在路上了吧？”游風猜測著。

莫灝也在思考這一問題，但沒發表任何感慨。直到床頭柜上的電話響了，他才點點餐桌，站起了身。

電話被莫灝接起，不過十秒鐘便掛下。

“會議在明晨九點，地點是蝴蝶蘭公寓，前明棋亞伯拉罕的住所。”莫灝的說明一向簡略。

“三井夜鳩呢？”那名遲遲未到的日本明棋，難道已經……

“出局了。”把游戲中的出局套用到現實環境中，莫灝隱喻的真相自然明了。

“這樣一來，明棋只剩下您了。”游風的語氣難得透出擔憂。因為他知道，莫灝在眾多明棋中，是罕見的長期幸存者。五年前的七個明棋，直至今日還剩下兩個。而就在剛剛，三井夜鳩也出局了。

“游戲”的參與者從開始的十二人驟降到如今的六人。其中五個人是身份不明的暗棋，而明棋只有一個——那就是莫灝。

所謂明棋，就是指擺在明面上被算計的存在，或可稱之為棄子。

游風深深地皺了眉頭。

本來莫灝是不用參加“游戲”的。要不是那個人……

“會議的日子定下來，就不用擔心什么了——梅里那邊如何？”莫灝走到窗子附近，卻刻意離開窗口，這卻是習慣使然。

異國的街道并不熱鬧，也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更別說游風選擇的酒店地處郊外，井然的平直馬路寂靜得簡直是落寞。

等了片刻也沒見游風開口，莫灝回過頭來，英俊的臉上是難得的玩味表情，“游風？”

游風“哦！”地一聲，簡直就像驚呼。隨后他又深深自責起來，心想莫灝要是在他走神時遭遇危險，后果是難以想象的！

“梅里那邊如何了？”莫灝很少重復同一個問題。此時提問的絕大多數原因——是他在消磨時間。

近日來，游風一直將何鵬發給梅里的短信整理到郵箱。莫灝一問，他就隨手打開來。莫灝看了一半兒后，又看著他。

近距離的凝視讓游風有點發毛，總覺得自家總裁發出了很危險的氣息……

游風咳嗽著掩飾尷尬，“呃……這個。您不是說梅里的身份說明她很有忍耐力，所以隨便惹嗎？”他解釋道。

另一半兒的內容還沒看，莫灝就放開鼠標，微笑說：“為什么加前提？你真做過分的事了？”

游風別過頭，視死如歸般地，將滾動條拖到底。

于是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莫灝默默地到穿衣鏡前整理西裝——他今晚還要見一個人。

“你印象中，我是個跟蹤狂？”鏡子那邊傳來溫和的提問聲。可在游風聽來，這句提問還夾雜著一股涼颼颼的氣息

游風的身體一僵，立馬哈腰承認錯誤：“不是的，總裁。雖然是借用您的名義，但這個……”

“安保措施怎么樣了？”莫灝轉移了話題。

“馬上去辦！”游風響亮地回應，頭都不抬地就往門外走……

莫灝看著游風離開，低頭瞄了眼床上的手機。果然幾秒后游風又折回來，拿起手機紅著個臉，又走出去。

莫灝好笑地搖搖頭，只覺著跟了自己二十年的游風臉皮實在有夠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