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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拉封丹寓言里的故事

周末,佩瑩還是得回去,她還是要把女兒從學校接回家,然后和丈夫一起,在女兒面前演一出幸福家庭的劇,她不能表現出任何憤怒、悲傷、懼怕,她必須把這些情緒壓抑起來,并且表現得穩重端莊,平靜溫和。

但是她打定主意,等到周日把女兒送回學校之后,她不再坐丈夫的車,要立刻自己打車走掉,以防止丈夫再把她囚禁起來。

帶著女兒回到家后,陸中豪對佩瑩說:“后天子萱的太奶奶過大壽,在海天大酒店,中午咱們早點過去。”“嗯。”佩瑩應道。

這時陸中豪從房中拿出一個細長盒子遞給佩瑩:“送給你的。”

是個絨面的首飾盒子,女兒跑過來搶著打開來看:里面放著一條白金鑲鉆的項鏈,項鏈上嵌有四五個大大小小的鉆石,最大的鉆石約有四、五分大小。

“哇哦~”女兒驚嘆地叫喚。

“后天戴著去吧!”陸中豪微笑著說道。

“現在給媽媽戴上!現在!”女兒興奮地喊著。

陸中豪走近佩瑩,拿過項鏈,細致地撥開她的頭發,給她戴上。佩瑩覺得非常別扭,現在不論陸中豪對她做什么她都覺得別扭。

夫妻間的猜忌讓任何事情都變得詭異莫測。

女兒興奮地圍著佩瑩轉著看著,伸手去摸,“真漂亮啊……爸爸,你也送我一個吧!”

“好啊,等你長大我送你一大堆!”女兒眼里充滿了羨慕和期待。

看著女兒快樂的模樣,佩瑩覺得,一切痛苦忍耐都值得。

第二天下午陸中豪帶著女兒去超市買東西,佩瑩在家里看電視,發現遙控器里的電池沒電了,于是去陸中豪的房間里去找。他們很多年前就已經分床睡了,對女兒解釋說,爸爸神經衰弱,睡眠不好,所以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

佩瑩翻找著,她記得有些細碎的備用品應該是放在某個抽屜里,但是不記得放在哪個抽屜。她一個一個打開找,突然就在他床頭柜的抽屜里發現了一個絨面首飾盒子——與昨天他送給自己的那個盒子一模一樣。佩瑩不由得打開看了看,里面同樣裝著一條白金鑲鉆的項鏈,款式也一模一樣。

她猜想這是陸中豪打算送給其中一位情人的。這么看來,他是打算舍棄掉另一個情人了,否則,他應該買三條。佩瑩把東西擺回原位,合上抽屜。

周日上午十一點的時候,佩瑩一家三口到了酒店里。親戚朋友已經來了一些,圍坐在桌子前拉家常。佩瑩的公公婆婆也已經到了,正和陸中豪的大姑一家聊天。他們看到佩瑩一家進來,都忙著打招呼,并拉扯孩子們坐在一起玩兒。陸中豪問大姑:“我勤哥和力哥他們怎么都沒來?就你和姑夫帶著孫兒來了?”大姑表情有點尷尬,沒好氣的說:“他們沒有臉來……”佩瑩的婆婆給陸中豪使眼色讓他別再問了。

一家落座了之后,大姑一個勁兒地夸佩瑩,打扮得真好看,和電影明星似的。然后又夸他們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之類的話,說著說著就傷心起來了,她拉著婆婆的手訴起苦來:“你說說我這倆孩子……一個過不成,另一個也過不成,這不是邪氣是什么?我成天勸他們呀,都不聽……丟人啊……不丟人他們咋都不敢來?怕親戚跟前沒臉!他們知道沒臉為什么還要離呀?你說說,他們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非要不過,弄得現在我和他爸在人跟前都抬不起頭來,他們是圖啥?我們是圖啥……”大姑忍不住嘮叨個沒完。佩瑩看著這情景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也離了婚,娘家父母的情緒反應差不多也是如此吧。她似乎能看到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埋怨佩瑩為什么要離婚。那場面,想想都難受。所以,沒離婚這步路,走得也對。為了這種體面,這種自己和家人在人前的體面,也是不能離婚的一個重要原因。于自己,于丈夫,皆是。

任納蘭再聰明,也想不到這一層吧。結婚前,人們考慮的都是戀人的種種,料不到結婚后,婚姻和對方的家庭、家族也會息息相關。就像種在一起的兩棵樹,日久天長之后,地下的根系就會盤根錯節地糾纏在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斷得干凈,談何容易。除非……

宴席開始了,陸中豪殷勤地給佩瑩夾菜,態度甚是親昵。

吃完飯后,女兒要去看電影,非要拉著佩瑩一起去,她只得前往。一家三口看完電影后在附近商場轉了一會兒,買了些東西,又就近吃了晚飯,然后直接送女兒去學校了。

看著女兒走進學校的大門,身影消失在宿舍樓里,佩瑩立刻轉身攔了一輛出租車。

佩瑩從出租車的后視鏡里看到陸中豪的車在后面緊跟著。她和司機說有急事,讓他開快些。但是那個時間點很多地方都在堵車,根本開不快。車開到上次那個小區門口時,佩瑩果斷下了車。她快速地跑進小區,從小區的后門出來又攔了一輛車。

到了納蘭家她才長舒一口氣。納蘭看到她粉面淡妝,錦衣麗服,一身的珠光寶氣,有些詫異。佩瑩和他解釋,中午參加宴席,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

納蘭輕點著頭,看著她那些價值不菲的衣飾,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洗漱完畢兩人相擁在床上,納蘭告訴佩瑩,志飛因為他們倆的事兒,動用了很多人脈關系,做了很多事情,以防止陸中豪查出些什么來。最近一段時間納蘭出門上下班,基本上都有志飛陪同,佩瑩說:“他為什么……”納蘭說:“我和志飛從小在一個院兒里長大的,關系非常好,他是那種可以為了朋友赴湯蹈火的人,尤其對我……自從知道咱倆的事以后,他比我考慮得還多。”

納蘭微笑著對佩瑩說:“今天我要給你講講我和志飛的故事。”

佩瑩仰起臉聽著。

“志飛從小就沒有媽,可能是感情缺失導致另一種極端:我們都覺得他像是一個母愛泛濫的老母雞,經常護著周圍的小伙伴,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傷害,比他自己受到傷害還難過,所以他如果想保護誰,想幫誰,能豁出性命來。在他身上有一種強硬狠戾的傲氣,怕他的人是真怕,喜歡他的人是真喜歡。但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的朋友非常多,他就像是一塊兒磁石,能把志同道合的人都吸引到他的身邊來。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爸媽打我,把我打急了,我跑了出去,我抹著眼淚邊走邊哭,當時唯一想到能幫我的人就是志飛。我去找他,他把我藏在他家里,我們兩家就在一個院兒里,離得不遠,但他愣是把我藏了三天,沒讓任何人發現。他爸經常在外面不回家,偶爾回來也不留心家里的事情。但是最后我爸媽還是找到他家,把我翻了出來。他們準備把我帶走的時候,志飛死命地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哭得聲嘶力竭,像是一松手永世就不能再相見了……我也哭得很厲害,我這輩子都忘不掉我們倆哭得像淚人一般生離死別的樣子。”

佩瑩和納蘭都笑了起來,納蘭又接著說:

“我被爸媽帶走的時候,志飛哭著對我爸媽喊道:‘你們再敢打他,我饒不了你們。詠浩,你等我長大,我讓誰都不敢欺侮你!’”納蘭的眼中泛起了些許淚花。

他接著說:“《拉封丹寓言》里有個故事,說有這么兩個朋友:一天夜里,一個朋友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就直朝另一個朋友家跑去,將他家仆人叫醒。被叫醒的朋友非常驚慌,迅速穿好衣服,一手拿錢袋,一手拿利劍,對他的朋友說:‘這么晚來找我,一定是有急事。是不是賭錢輸光了?我這里有錢,你先拿去。要是被人欺侮,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他拼命。’‘不,’他的朋友說:‘我既不需要錢,也不需要武器,我只是在睡夢中看到你有些悲傷,我擔心你出事了,所以連夜飛奔趕了過來,這就是我半夜來訪的原因。’我和志飛的關系,就像是這個故事中的兩個人。而且,我一直覺得我能活下來,和志飛有很大關系……”

佩瑩吃驚地看著他,他說:“志飛是我這輩子為數不多的精神支柱之一,他總能在我最難的時候給我最有力量的支撐,不是金錢,不是武器,而是讓人活下去的勇氣。”

佩瑩抱緊納蘭道:“我現在有點妒忌志飛了……怎么辦,我吃他的醋。”

納蘭笑了,“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志飛最近和我聊了很多……關于咱倆的事情,我知道他是真正關心我的人,所以……”

佩瑩的手開始不安分,輕輕地摩挲著納蘭那緊致結實的身體,手指如柔蛇一般游走在他敏感的地帶,一邊輕聲的問道:“他和你說什么了?”納蘭開始微微地喘息,他把她的手按住,平定了一下情緒,對她說道:“你……離婚吧……這是我的想法,和志飛無關。”

“為什么要我離婚?”佩瑩有些吃驚,這是納蘭第一次亮明自己的態度。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活著。”

“你是因為,我離了婚以后和你在一起,你才會減輕道德上的負罪感和心里的壓力,對吧?然后呢?你從來都不打算結婚,你不會娶我對吧?”佩瑩輕聲說道。

“……我不能……”

“這是借口,你害怕結婚,你害怕對一個女人負責任……”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情況……”

“咱們先不說這個事情好嗎……”

她一邊繼續吻著一邊說:“嗯……”

她看著他痛苦還略帶悲傷的臉,不禁感到迷亂而恍惚。有時候她覺得和納蘭是靈魂相通的,但有時候她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即使是身體離得這么近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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