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的同時,她幾乎都有些哆嗦的掀了她的袖子,指著她手臂內側的一處淺紅色月牙胎記說道:“小姐你這獨一無二的胎記就在這兒,還有這兒,這是你八歲時被大小姐和其他來府上玩耍的別府小姐公子們欺負推倒時磕傷的,當時這里傷得最厲害,其他的傷口都好了,這里卻留下了疤。”
沈思曼順著她的指點看向手臂內側,又跟著她的手指轉移到手肘位置,確實看到有不很明顯但也能一眼看出來的疤痕。
她輕輕呼了口氣,有些事情也就再懶得解釋,她一向不喜歡麻煩事,不過她也不會刻意的去扮演沈思曼就是了。
她隨手又將袖子拉了回去,說道:“跟我說說你知道的事情。”
“小姐可還記得什么?”
“什么都不記得了,我覺得我可能并不是你們的二小姐,是另一個完全無關的人。”
奶娘的眼淚又開始落下來了,緊緊抓著她的手說道:“小姐千萬別這么想,你是我們的小姐這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先前,不是還記得四小姐送來了點心給你,結果你吃了就昏睡過去這事兒嗎?”
“……”她能跟她說這是因為她幽魂狀態的時候聽到沈思曼跪在她娘靈位前說了一些事情嗎?
奶娘見她這無動于衷的漠然,不禁嘆了口氣,伸手愛憐的摸摸她的臉,說道:“小姐既然什么都不記得了,我說這些又有什么用?不過你千萬不必懷疑自己的身份,你若不是我家小姐,還能是誰?”
正說著話,房門忽然被敲響,有丫鬟在門外輕聲說道:“小姐,老爺派人過來,說請您過去前院。”
奶娘不由緊張的看向她,說道:“小姐,你今日毆打的那位表小姐乃的掌管京城治安的戍營衛統領府上的嫡小姐,她的母親是老爺的親妹妹你的親姑母,你今日將自己表姐給打傷了,怕是輕易休停不了。不過你放心,你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只要你死咬著是對方先意圖對你動手這一點,誰也不能欺負了你!”
沈思曼淡然聽著,然后對著門外說道:“回話過去,就說我已經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奶娘頓時“呃”的一聲,為著小姐的回復而呆傻了。
門外的丫鬟也好像有些發呆,以至于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后轉身給那前來請二小姐去前院的人回話去了。
房內,沈思曼面無表情渾不在意無動于衷,她覺得她能這么說已經是很客氣,這還是因為考慮到自己畢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太不給這里的主人面子了,所以才會說得如此委婉。
說過之后,她也并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而是看著眼前的奶娘,說道:“你與我說說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她家小姐真的變了!
奶娘無奈回神,卻又不禁有些高興,因為現在的小姐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會被人給欺負的樣子,她不去欺負人就不錯了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很有點莫名的興奮,然后竟也不管外面的事情,絮絮叨叨的將她知道的事情跟小姐好好交代了一番。
然而并沒有過多久,話也沒說多少,門外便忽然響起嘈雜吵鬧聲,然后“砰”的一聲房門被用力推開。透過屏風,沈思曼看到有一大群人從門外涌入進來,并在屏風前站住了腳步。
“你去將人給我拉出來!”
是左相大人的聲音,他雖惱怒但好歹還清楚此刻不宜繞進屏風,便讓身邊的夫人盧氏去將聽說已經就寢的沈思曼給揪出來。
盧氏心中竊喜,面上卻切切,此刻還不忘安撫的說道:“老爺,您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我想思曼定也不是故意的。”
“去!”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閉嘴不敢多說,轉身拐進了屏風內,然而當她看到屏風內的情景時也不禁一愣,隨之有著惱怒在心中凝聚,卻又不能表現到臉上來。
她看到聽說已經就寢的某人根本就沒有睡,正腰桿兒筆挺的坐在床上,她一進來就直對上了那清冷眼眸,讓她忍不住心尖兒一涼,惱怒都被澆滅了些許。
床邊,站著奶娘,看旁邊那水盆和布巾似乎正在服侍小姐洗漱,盧氏卻只從奶娘的身上一掃而過,甚至都沒有與她對視一眼。
沈思曼看著她,剛才奶娘正跟她講到這盧氏其實是她外公的義女,與母親的關系甚好,情同姐妹。當年沈思曼的母親出嫁之前,沈仲文前往拜訪在宴席中喝多了隨后便在迷糊中與她發生了關系,她事后哭訴言無臉再見人,母親心軟不忍見她痛苦,便索性帶她陪嫁,成了沈仲文的側室。
奶娘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有些含糊其辭,但滿臉的憤恨和鄙夷卻彰顯無遺,顯然是對這盧氏十分的不滿,而奶娘乃是母親的貼身丫鬟,當年母親出嫁之前其實已經將她許配給了娘家的一名侍衛,但她卻定要跟隨主子一生伺候,外公也不放心女兒孤身遠嫁,所以她就跟著來了京城,她丈夫則是沈思曼母親的護衛。
所以她對沈思曼母親的事情,幾乎全部都知道,并且地位也不低,在娘家的時候,比盧氏這個元帥義女都要受重視,即便是盧氏對她也甚是發怵,盡管現在她已經貴為左相府正室夫人。
“賤人!”
沈思曼聽到身旁奶娘咬牙輕聲罵了一句,忽然也覺得很有趣,而這聲音雖輕,但盧氏顯然也是聽到了,不禁臉色一僵,隨之又迅速緩和,就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只走到了沈思曼的面前,神態語氣皆都溫和的說道:“思曼,你爹爹過來看你了,你先起身可好?”
沈思曼漠然看著她,說道:“既然是來看我的,為何還要我勞累起身?不是理該你們進來探望嗎?”
“呃……”
屏風外,本就滿腹憤怒的沈仲文聽到這句話,不禁氣涌上心頭,當即伸手,竟是直接將那鏤空雕刻的精致屏風給推倒,“砰”一聲巨響中,帶起的風吹動蚊帳翻飛,“唰”的從坐在床上的沈思曼臉上拂過,拂得她不由瞇了瞇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左相大人已站在她面前,臉色因憤怒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