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

那雙幽綠色的眸子似乎逐漸升騰起黑霧，但當瑪麗再想要細看時，卻仿佛只是自己的錯覺一樣，什么異樣都沒有。

手掌不自覺地攥緊，以此壓制內心的惶惶。

瑪麗皇后維持著表面的言笑晏晏，“殿下，我當然明白。”

廿色的語氣毫無波瀾：

“希望你內心是真的清楚。”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毫不掩飾嘲諷之意的笑容來：“哦，對，也拜托你提醒一下撒拉。”

她甚至連“大帝”或“陛下”這種稱謂都懶得添上了。

說完，廿色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

衣尾隨著行走在空氣中漾開柔和的波瀾，就好像是咧開的輕蔑笑容。

瑪麗嘴角搭了下來，笑容退卻面無表情，目光逐漸陰沉。

該死的！

該死的占卜！

該死的圣女天賦！

……

廿色回到自己房間后，讓莉莉跟薇薇安也退了出去。

度空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然后把目光轉向在門口守著的兩個大女傭身上：

“殿下她怎么了？”

薇薇安對于這個東方男人沒有什么好感，一板一眼地答道：“休息。”

度空微默，然后看向另一邊的莉莉：“我聽說殿下去找皇后了；”

他的聲音啞上幾分：“是因為……我么？”

莉莉點點頭。

“我可以進去看看殿下嗎？”度空申請道，從語氣到眼神，都很誠懇。

薇薇安翻了個白眼。

莉莉扯了扯她，然后對度空說道：“你如果想的話，那就試試吧。”

房門被扣響，廿色掀了掀眼皮，說了聲“進來”，就再次闔眸假寐。

女人斜臥在寬大舒適的沙發上，撐著邊緣的扶手，未穿鞋襪，雙腳搭在沙發邊緣，腳踝纖細，玉足白皙。

她腰肢纖軟，微微塌著，身段玲瓏勾人。

偏生自己沒有絲毫察覺，閉著眼睛等待伺候：“過來給我剝葡萄。”

一進來就看到這副場景，度空眼神一顫，被燙到了似的慌亂地錯開視線，微微彎腰：“殿下，我是度空。”

廿色看過去，目光落在還纏著紗布的地方，頓了頓，然后自若地收回。

“會剝葡萄嗎？”

“我會。”

“那就過來。”

舌尖抵了抵上顎，度空努力平緩自己不太正常的呼吸，抬腳，邁步過去。

椅子并不高，一旁的茶幾也是矮桌。

彎腰的話太麻煩，可是又沒有坐的地方。

廿色也察覺到了情況。

小腿后撤，她下頜微抬，示意自己騰出的位置：“坐那兒。”

度空身子僵硬地坐下，努力控制著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葡萄上。

他一直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視線一點也不飄忽。

葡萄顆顆飽滿，叉子輕輕一戳、牙齒稍稍一咬，甜滋滋的汁水就會漏出來。

廿色盯了幾秒，忽而心生不滿。

她坐直身子。

手心撐著沙發，廿色不止于此。

她上身一點點前傾，兩個人間的距離也在一點點縮小。

“度空。”

若有若無的清香襲來，相伴的還有她輕卻不容忽視的聲音：

“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