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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城市和草原:從日特蘇遺址看古代塞人和烏孫的定居生活及農業188

К. М. 巴伊帕科夫(К. М. Байпаков)著 孫危譯

游牧文明與定居文明之間的相互關系問題是哈薩克斯坦和中亞古代史研究中具有重大意義的一個問題。此問題在不同的觀點中可以預見到一種方向,這種方向與對一個區域內農業與畜牧業發展的考古研究密切相關,也與定居村落的產生及這種村落向城市的轉化過程有關。這種過程被認為發生在塞人時代至中世紀(公元前5—公元14世紀),有的觀點認為甚至能晚至中世紀晚期(15—19世紀)。

本文要研究的問題,與一處具體地區定居與游牧生活的互動過程密切相關。我們要對不同歷史時期中占主導地位的經濟方向展開研究,還要研究社會發展的共同方向和一種論點的準確程度,后者是指對從游牧向城市化發展的路線進行確認。這也就意味著,占優勢且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業居民在與定居居民逐漸接觸的過程中,前者會漸趨轉向經營農業、手工業和商業,即從整體上轉向城市化。189

這條發展脈絡有如下推測:在某個時期,所有居民都轉向了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生活。190隨后由于一系列的原因,又發生了一個相反的過程,即從畜牧業轉向了定居和農業。

本文選取的一個具體地點名為日特蘇,其位于七河地區東北部(屬伊犁河流域,且靠近準噶爾盆地)。

如果對七河地區的歷史發展展開仔細研究的話,那么可以概括如下:

1.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人們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并以狩獵和采集經濟為主;而到了新石器時代后期及銅石并用時代,則向生產型經濟,即農業和畜牧業轉化。

2.青銅時代早中期屬定居、農業和畜牧業并舉的時代,此外夏季的高山畜牧業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及至青銅時代晚期,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業開始出現,而此現象所產生的后果就是大規模的人口遷徙,即游牧生活成為了一種常態。

3.自公元前8世紀與公元前7世紀之交開始,直至公元5世紀,屬早期游牧人時代(塞人、烏孫、匈奴)。

4.隨之的中世紀早期,即6到8世紀,在一系列內外因素的影響下,游牧人開始定居,還出現了農業村落,隨后這些村落向城市轉化,并向大都市發展。

5. 9到13世紀初,游牧向定居轉化的緊張過程、都市化過程也日益加劇,進而出現了大片的城市生活區。

6.蒙古人征服的后果是,定居和城市文明遭到了嚴重破壞甚至是倒退。特別是在13世紀后期至14世紀初這段時間里,城市遭到了滅頂之災。

7.隨后的時代,以日特蘇地區的居民為例,他們又轉向了畜牧業和游牧生活。不過農業定居的傳統一直保持到中世紀晚期,即哈薩克人出現的15到19世紀。191

循著這個發展歷程來看日特蘇,我們應該注意到,畜牧業經濟,包括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業,存在的時間是公元前8—公元8世紀,而在15到18世紀又是畜牧經濟占主導地位的時代。也就是說,畜牧經濟曾經歷過長達14個世紀以上的繁榮。此經濟形態也長期作為當地居民社會經濟和文化生活的基礎,并占據絕對的強勢地位。

不過從考古學家對每一處具體地點的研究成果來看,這個發展歷程要更復雜一些,也更能表現出歷史真實。

研究者們非常注意游牧生活起源和演進的復雜性,這是由地理環境、社會因素以及生態學狀況等諸多條件來決定的。192

研究大家С. И.魯金科的推論可謂非常有意思,他對歐亞地區居民大規模且迅速地由定居生活轉向游牧生活產生了懷疑。

純粹的游牧人處于不停運動的狀態中,而這屬于很罕見的例外現象。盡管畜牧業在某種程度上較之定居、農業,要占據很大的優勢,但按照魯金科的觀點,這主要是由諸多地理因素決定的。他的結論有意思之處在于,游牧是一種方式,更是一種特權,用以表明畜牧業的繁榮,其特點則在于有著數量巨大的畜群,其中主要是綿羊和馬。

這位學者的觀點是建立在具體考古材料的基礎上,而這些考古材料來自于其所發掘的阿爾泰地區的塞人(斯基泰人)墓地,這些墓地證實了生活在這一地區的塞人也具有定居性的特征,且這種特征貫穿于塞人生活的各個時期之中。193

而據К. А.阿奇舍夫的研究,關于游牧生活方式的起源,他同樣也強調,七河地區的塞人和烏孫人并非僅僅是游牧人。194至于咸海沿岸地區的塞人,后來取代了他們的康居人和其他部族也同樣有居民點和城市,并在建筑知識上有很深的造詣,且在建筑藝術上達到了很高的水平,還能修建非常復雜的灌溉系統。195

毫無疑問,自然環境和氣候波動會對古代居民的生活方式產生巨大影響。

實際上,自然與社會、自然與人類之間的互動是現代科學研究的一個基本主題。該主題的現實性,由于具有地區性和全球性特點的經濟危機的不斷加強,也與日俱增。不久前,統一的世界體系(自然—社會)的兩個分系統被認為已開始形同陌路。而與庸俗的唯物主義相關的,則是共性的絕對化,似乎所有其他的因素都具有了決定性的意義。

甚至在地理學中,經濟地理方向與物理地理方向都無法合并到一起。正如一些研究者所注意到的,不久前還禁止將自然規律性與社會規律性混為一談。因此自然地理工作者從不可避免且籠統的批評中看到了靈丹妙藥。

危言聳聽的“地理決定論”對科學思想產生了禁錮,并迫使學者們挖掘出了對各種力量對比關系的分析,這些力量是指在自然—社會系統中起作用的力量。196

不過此問題中的漏洞很早以來就開始彌補了,此漏洞對Б. В.安德里阿諾夫和Н. Н.切波克薩洛夫的工作也有所促進。在此二人的研究成果中,他們對經濟文化類型的概念進行了深入研究,此概念揭示了社會與地理環境互動的歷史過程。

近些年來,關于人與自然的這些重要的方向性問題開始得到積極而深入的研究,例如自然環境改變后對人類社會的影響、人類對自然環境的改變,最后是被人類改變的自然環境對社會的影響。197

作為這些影響的具體例證,可以更加確信能解決關于人口遷徙的問題,特別是針對以畜牧業為主要生計的部族西遷與游牧居民數量暴增、牧場的供不應求乃至牧場質量下降之間具有因果關系的觀點所持的懷疑態度。科學界并未掌握這些關于第四紀時期所出現的危機的材料,這些材料并非無關緊要,其與一些地理因素具有密切的聯系,在這些因素中,首要的就是自東向西牧場的載畜量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因此一部分游牧人就從那些位于中央亞細亞地區的載畜量較低的干旱草原和半沙漠地帶遷往歐亞大陸東部水草豐美的草原地帶。

當然,這些遷徙活動與進攻侵略型的遷徙活動還是有區別的,后者是由某種社會因素而引發的。西歐地區逃過了蒙古—韃靼人發動的可怕戰爭,因為那里沒有草原地帶。在抵達多瑙河流域之后,蒙古—韃靼人就如同往昔的匈奴人一樣,未能繼續向西前進,這里的景觀風貌與這些人之前所在的環境可謂大相徑庭,而在他們適應了當地的新環境之后,也就順理成章地改變了自己所從事的經濟類型。198

在東歐的草原地帶,那些外來的游牧族群將自己的游牧生活方式保持了相當長的時間(如吉普恰克人、克里木韃靼人、加告茲人)。

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地理因素或是自然,對人類社會的影響確定了人類社會的發展條件。而且地理因素對人類生活而言,不僅僅是不可分割的生活條件,還會不斷地在時空中變換。199

在前工業社會中,人類完全或是在相當大的程度上要依靠自然環境,也正是自然環境決定了經濟類型和經濟發展的方向。越是在古代,在對其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的原因進行分析時,越應考慮到地理因素。正是種種自然條件決定了發生在歐亞大陸草原地帶上的向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業過渡,同時也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促使畜牧業保持鮮活和不斷發展,直至新時代。而除了自然條件之外,決定東方早期農業社會發展的因素還有兩個,即位于河谷或是山麓地帶。

近來在某些研究論文中,“智力圈”這一概念和術語得到了普及,而最早提及此概念的則是В. И.維爾納德斯基。200這個包羅萬象的概念替代了“地理環境”這一術語。智力圈,按照В. И.維爾納德斯基的說法,指的就是地球生物圈,其一直受到人類社會的改變,還成為社會發展的大環境,特別是在近一兩萬年間。

由于日特蘇遺址東北部的自然條件,蒙古人取代了原先居住在這里的農業居民,并轉而經營畜牧業。關于這方面的內容可以得到文獻材料和考古資料的證實。201

對人類歷史的認識,有一點不能有任何懷疑,即人類在其發展過程中,總是與自然環境處于一種互動的狀態,而并非僅僅是對大自然的資料和能源進行利用。

因此就對Р. И.阿波里尼的研究成果產生了興趣。在他的《從巴爾喀什湖沿岸的荒漠草原到汗騰格里雪峰頂》一文中,非常細致入微地反映出了七河地區的特征。作者這樣寫道:“根據這里的氣候、植物和土壤帶,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生命地帶,而其中起著決定因素的乃是地理地貌,還有與之相匹配的農業經濟條件。”202依據此結論,這位學者將這處生命地帶進行了如下劃分:

1.艾蒿類草原地帶。此地帶又可分為兩種,即純粹的艾蒿草原和禾本科植物荒漠草原。在這種自然環境下,發展農業只能依靠人工灌溉。不過在一些較為平坦的黃土緩坡和較淺的谷地,可能會種植旱地農作物。草原帶的主要用途在于繁育小型有角類牲畜和駱駝。這里的畜牧業可能存在著一種固定的循環使用的牧場,且大多數牧場具有季節性的特點,但這些牧場冬季基本上不會被使用。

2.禾本科植物草原地帶。包括艾蒿類植物與禾本科植物混合的草原和禾本科植物草原。在這種地帶具有灌溉能力的條件下,能種植所有的谷類作物,還能發展菜園經濟,并創造出與這些經濟相適應的技術文明。旱作農業在這種地帶分布得很廣泛。生長著禾本科植物的草原是用來飼養大型有角類牲畜的牧場。到了冬季,此類牧場(與艾蒿類草原地帶不同)由于恒久性且覆蓋著很厚的積雪,因而還能發揮不小的作用。可能在這種草原還存在著割曬干草的情況,特別是在寬闊的谷地和小河兩岸地區。

3.長著各種雜草的草原地帶主要分布于海拔較高的山麓地區。適中的氣候條件、豐沛的降雨量和溫暖的夏季,這一切都非常適合農業(無論是人工灌溉農業,還是旱作農業)和畜牧業的發展。而這種生荒地對于各種動物而言,也提供了絕佳的條件。但這里的冬牧場則因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而很難被利用。

4.森林或是草地,又可分為兩種,即混合林帶和針葉林帶。在這樣的環境下,僅有夏季三個月適宜放牧牲畜。

5.高山與冰川地帶。其中高山草地在夏季可用作牧場,所提供的飼料主要用于小型的有角類牲畜,這類牧場每年能使用的時間在一個半月到兩個月之間。

根據以上劃分的自然條件可以看出,日特蘇地區以季節性的牧場為主。即冬牧場為草原地帶,而夏牧場則為高山草地。除此之外,山麓地帶也可能被用來割曬干草以發展畜牧業。

山麓地帶(長著各種雜草的草原地帶)對于發展畜牧業和農業都是條件俱佳之所在。就農業而言,這里既有人工灌溉農業,也有旱作農業。那種以禾本科植物為主的草原地帶可能也能發展農業,但必須得在人工灌溉的條件下。

在一個區域內,分布著不同類型的牧場可以對具有游牧性質的畜牧業、具有放牧性質的畜牧業和家居畜牧業的發展都起到促進作用。而在山麓和河谷地帶,土壤濕潤且肥沃,這樣就非常適合農業的產生與發展,進而還有可能形成農業與畜牧業長期并存的狀態。

К. А.阿奇舍夫注意到了七河地區的生態特點,并對哈薩克斯坦干旱地區的游牧生活起源問題進行了研究。

把哈薩克斯坦東部及東南部放在一起,阿氏將這一大片地區分為了夏季高山畜牧業與旱作農業相結合、半游牧與半定居相結合的兩大類地區。因為冬、夏兩類牧場之間的距離并不遠,這樣那些游牧人就很有可能在宿營地居住較長的時間,進而他們就存在著向定居生活轉化,即經營農業的可能性,甚至在中世紀時還會出現大量城市,并走向都市化。203

目前,用傳統的眼光來審視七河地區的古代居民,即塞人和烏孫,僅僅認為他們是游牧人,其依據是位于阿拉木圖以東200公里的阿克塔斯烏孫越冬遺址(圖1)的發掘成果,還有位于克特梅尼套山和中央天山南坡上的此類遺址的發掘成果。在對這些遺址進行發掘時,發現了用于居住的和具有經濟功能的建筑物,還有露天的畜欄,以及能證明存在農業的證據,即青銅鐮刀、石鋤、磨盤,而最重要的則當屬灌溉的痕跡。因而可以確認,在一些規模較小的溝渠,即由山間小溪改造而成的運河的幫助下,能對那些受到較長時間日照的坡地進行灌溉。204

稍早一些,以從別斯沙迪爾塞人墓地中發掘出來的材料為基礎,К. А.阿奇舍夫注意到,根據塞人喪葬類建筑的特點,可以認為他們已經在使用固定的房屋了。而且阿氏還注意到,居住在七河地區的塞人,在較為寒冷的季節會居住在那些長期固定的越冬居所中。205

這些關于七河地區早期游牧人定居的材料和結論使我們了解到,游牧人也會經營農業,而此觀點當屬一個創新。與之相對立的則是В.В.巴爾托里德于19世紀末提出的觀點。他依據中國史料的記載,認為像烏孫這樣的“行國”,要尋其房屋遺址,那是沒有意義的。206

就目前而言,七河地區的塞人和烏孫存在著定居和農業已成為一種共識。于是在經過大范圍的考古調查后,發現數量不菲的、屬于塞人和烏孫的定居遺址就成為可能,而從這些遺址中出土的遺物來看,又可以證實他們確實經營著農業。

下面對幾處這樣的遺址的特點進行總結。

圖1 阿克塔斯烏孫越冬遺址第四層文化層呈現的住宅和具有經濟功能的建筑遺跡

1.石墻;2.填充物;3.磨盤;4.鐮刀。

薩雷托加伊(恰倫)遺址:位于阿拉木圖以東200公里處,地處河右岸的臺地上。目前僅有部分保存了下來。在很長的時間內,湍急的水流從不太高的山坡上將這處遺址的文化層沖刷到河里。

位于此地段的河灘地是由河流沖積物堆積而成的,呈圓錐形,其包含物主要是黃沙土,且還被很多古代的小河流沖刷過。這處河灘地的寬度在1.5到2公里之間。恰倫河干流的河床沿著左岸分布,在左岸能看到一些中等規模的塞人冢墓。這些冢墓的高在4到6米之間,直徑在30到40米之間。在干流河床的兩岸,則是散落著很多石塊的草原,這里的草原生長的主要是梭梭屬和檉柳屬類植物。

而在右岸地區,則發現了一處早期鐵器時代的遺址。在一些橢圓形、圓形和方形的高地上發現了莊園的殘跡,而且這些高地上還有大量的石制品。至于遺址本身則沿河床分布,南北向,長約2到2.5公里。這處遺址是目前在七河地區發現的最大一處遺址。

目前已能確認的是,在臺地的某些地段能看到很多堆積在一起的石制勞動工具,主要有磨盤、鋤頭、杵,但幾乎從未發現過陶片和骨頭。對此現象的解釋應當是,被水流沖走的都是較輕的遺物,而那些較重的則都遺留在了地表。因此在對臺地的較高處進行發掘時,會發現大量石制勞動工具堆積在一起的情況。正如前面所推測的,這些地段帶有文化層。我們發掘了一個邊長為2米的正方形探方,從發掘結果來看,這里的文化層厚度在20到25厘米之間。在所出土的陶片中,往往能發現動物的骨頭。

進而我們可以確認,出土這些石制勞動工具的地段當屬住宅類遺跡。但住宅的具體結構目前還無法弄清,不過就已收集的遺物材料而言,已能為我們提供古代居民的經濟和陶器生產的信息(圖2)。

就陶器而言,其差別不僅在于用途,還體現在質量上。有很大一批陶片乃是燒制火候很低且器壁很厚的陶器殘片,這些陶器的器形有罐、杯和缽。這些陶器絕大多數為手制,此外也發現了少量的薄壁陶器殘片,其表面還涂有釉。從制法上來看,薄壁陶器為手制;從器形上來看, 為放在支架上的缽和壺。至于顏色,多為淺黃色和紅色。

鍑形器基本上都沒有狹長的頸部,侈口、鼓腹,口徑在20厘米左右,橫耳。還有兩種類型的陶罐,一種為直頸,口部略侈,口沿截面為圓形;另一種為沒有頸部,口沿截面呈橢圓形。陶杯為半球狀腹,口沿較厚。陶壺器壁較薄,燒制精良,器表為紅色,頸部較寬。

圖2 薩雷托加伊(恰倫)遺址中出土的陶器

與這些陶器類似的陶器也曾見于烏孫時期的遺址中,這其中就包括了位于七河地區的阿克塔斯遺址。

總的來看,位于恰倫河畔的這處遺址中出土的陶器的時代為公元前1千紀末至公元1千紀初。

因這處遺址在目前所知的七河地區發現的所有遺址中面積最大,且遠遠大于其他遺址,所以它大概是一處當時的行政管理和手工業中心。

在臺地上的那些現代運河旁邊還有古代灌溉設施的遺跡。而已發現的大量遺物,如磨盤、杵和石鋤(圖3)則能表明,當時的居民在積極地經營著農業。其中石鋤較之以前時代的同類工具還是有很明顯的差異,這種石鋤都不太大(長、寬分別為10厘米和7厘米),其在制作加工時使用了磨具,磨具側面帶有兩道溝槽。而青銅時代和塞人時期的石鋤上部則均無用于固定的溝槽。至于磨盤,也是類型各異:有的較窄,且帶有磨損痕跡;有的較寬,呈舟狀;也有較直的。磨盤所用的石料也多種多樣。還有杵,一般都不太大,系用河卵石制成,偶有較大的,則是用細粒結構砂巖石來制造。207

奧謝爾巴伊1號遺址:位于阿拉木圖州的克根地區,阿勒嘎巴斯村西南3公里處。在這里恰倫河從一個狹窄的峽谷中流出,進而形成了一個寬度在5到6公里的谷地,該谷地還與下一個峽谷連接在一起。目前在這一地段發現了好幾處遺址。

奧謝爾巴伊1號遺址地處河邊高臺地的上部。很久以前這處臺地是很平坦的,但后來遭到多條溪流的沖刷。其中的一條將臺地沖出了一道很深的沖溝,進而將遺址分為了兩部分。這樣遺址的一部分就沿著坡地向下坍塌,而剩余的部分則位于沖溝以外。在臺地地表和沖溝外面均發現了方形的圍墻。而在遺址中則采集到了很多陶片。這里發現的一處住宅由兩排石塊圍成,石塊的形狀為正方形或長方形。在住宅的中央處發現了由兩排大石塊組成的遺跡現象。

圖3 薩雷托加伊(恰倫)遺址中出土的石制工具

1994年對該遺址進行了考古發掘,發掘總面積為90平方米。

1號住宅位于奧謝爾巴伊遺址的中央處,其平面形狀呈方形,系用大塊和中等尺寸的石塊構建而成。這些石塊埋入土中,且排列得很整齊。這處住宅長9米,寬6.6米,西北—東南向,其又被一堵墻分為兩個房間,偏西的那間長6.6米,寬4米;偏東的那間長6.6米,寬5米。在進行考古發掘時,首先下挖了0.5米,這樣就將遺址表層的草根土層清理干凈了。隨后又發掘了20到50厘米,在偏西那間房的西北角發現了一個致密的石砌物,在這間房的南部則出土了石磨盤的殘余,而在這間房的中央,發現的是一些陶片和數量可觀的骨頭。在偏東的那間房深約10到30厘米處的西北角也出土了陶片。

磨盤是由橢圓形且經過滾碾的石塊制成的,殘存部分長42厘米,寬21厘米。其用于研磨谷物的部分經過磨光處理。還有兩件用礫石制成的工具,它們應該是磨棒。

從陶片中可以分辨出來的器形有壺、罐、鍑和碗。其中鍑和碗的口沿略向內收,而壺和罐的口沿則向外侈。此外在鍑耳上還有凸起。罐的頸部不高,且非常均勻地過渡到鼓起的腹部。另外還發現了一些帶有扣環狀系的陶器殘片,這些陶器為圜底,還帶有布制的模子的痕跡。總的來看,該遺址中出土的陶片的質料都非常純凈,所含的沙土成分很少,且陶片表面還經過精心的熨平處理。這些陶片與阿克塔斯遺址中出土的陶片具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這樣我們就可以從陶器制造技術的角度來推斷,奧謝爾巴伊遺址的時代屬烏孫時期。

該遺址所在地的自然條件使當地居民既可從事畜牧業,又可經營農業。這可以從現今當地居民的經濟形態中得到反映:這里屬寬廣的谷地,現在種植的農作物主要是馬鈴薯和大麥,而在臺地的高處,則用來放牧牲畜。208

阿米爾薩伊遺址:發現于天山中央處。與之共存的還有復雜的灌溉系統遺跡,即主運河河道和支流溝渠,占地面積達1000平方米。該遺址的時代被斷定為公元前1千紀前期。209

拉哈特遺址:這是一組遺址(圖4),位于拉哈特村附近2公里的范圍內,即塔爾加爾與伊塞克兩市之間,也即伊塞克墓地以南3公里處。

這組遺址所在的地段事先應經過精心的設計,其中央部分為高地。中央高地為錐體狀的小丘,小丘的斜坡部分經過了人工處理,小丘上還有壕溝和丘陵狀的系統,以及大量人工修建的溝壕和圍墻。也正是因為這些壕溝和圍墻,才使這處遺址的中央部分成為一處堡壘。

下面就說說中央部分的特點。

其位于拉哈特村的東部邊緣上方、塔斯姆倫河的右岸,沿著東部邊緣地帶有一條通往奧爾曼峽谷(索勒達特裂縫)的道路,這里能看到一組塞人—烏孫時期的遺址。

遺址的中央部分為梯形小丘,其高于第一個高臺地約10米,而較之中央部分以北的平坦草原,則高出了50米之多。梯形小丘上面有一個橢圓形的廣場,其長徑為85米,短徑為55米。小丘四周環繞著壕溝,這些壕溝帶有很明顯的人工整修痕跡。至于壕溝,同樣也能看到對泥土進行加工的痕跡,而加工之目的則在于使泥土變成一個有效的城防工事系統。在中央小丘的地表及其附近區域,包括塔斯姆倫河峽谷在內,都采集到了陶片,從器形上來看,其中既有塞人—烏孫時期的典型陶器,也有中世紀的鍑、壺和大罐。

此外,在中央小丘的地表還發現了兩塊凹地,其形狀分別為橢圓形和方形,均為住宅的殘跡。我們在這里布的探方為邊長2米的正方形,其中一個就位于一處住宅殘跡內,由此也弄清了厚度約70厘米的文化層的情況,文化層中的包含物主要有灰燼、骨頭和陶片。

從陶片來看,可以認為該遺址存在的時間很長。其中第一個階段當屬早期鐵器時代。更準確地說,屬于塞人和烏孫貴族建立城市避難所和獨具特色的大本營的時代。

圖4 拉哈特遺址平面圖

及至中世紀,該遺址的功能并未發生變化,仍然是一處避難所。210

總的來看,這處遺址稱得上是一種考古遺跡的全新類型,即帶有防御設施的城市避難所,多位于外伊犁的阿拉套的高崗坡地上。

如果說前面提到的幾處遺址均位于山區地帶的話,那么謝列克塔斯遺址(圖5)則位于平坦的草原地帶。這處遺址位于阿拉木圖西北200公里處的一條干涸的河流岸邊。在對該遺址進行發掘前,在其地表發現了大量的陶片和骨頭,還有一些凸起的石塊,它們圍成了橢圓形和圓形。此外還發現了六道圍墻,在圍墻上布了一道長2米、寬1米的探溝,方向為南北向,發掘深度為1米。根據出土的瓷片可以斷定,這處住宅的時代為19世紀后期,屬哈薩克人居民點的一部分。而在地表發現的那些時代較為古老的陶片則是由嚙齒類動物從原先的文化層中拖拽出來的。

圖5 謝列克塔斯遺址平面圖

要弄清早期鐵器時代住宅的情況,就要繼續進行發掘。而發掘結果表明,該時期住宅的殘跡位于哈薩克人的住宅地面以下50到70厘米處,且目前只是進行了部分揭露。

基本的發掘工作集中在平坦的遺址地表上,這里沒有發現能反映建筑結構的遺跡,但發現了集中堆放在一起的陶片。發掘區長14米,寬12米。

在深約35到40厘米處,發現了一處時代較早的住宅遺跡,其由大石塊堆砌而成,形成了兩間橢圓形的房間。其中一間深入地下85厘米,為半地穴式結構。房間內的地面用小石子來鋪砌。此外在地面上還采集到了大量的烏孫時期的陶片。在這些陶片中,有些為較薄的素面灰陶,其中有些是頸部和口沿。偏西的一間面積較大,其長、寬分別為9米和7米,應是用作臥室,里面發現了灰斑、木炭和動物的骨頭。此外還在這間房屋的西北角發現了一些磨制得很好的骨針。另一間房面積稍小,為正方形,邊長5米,大概它是一間起輔助作用的附屬房間,并具有經濟方面的功能。房間內發現了石堆,但未發現爐灶。

根據這處遺址出土陶器的特點,可以確定其年代為公元1千紀初。

在古代遺址與現代哈薩克人的居住點之間的懸崖上,還發現了巖畫。巖畫中的鍑和鹿的形象均具有野獸風格,這也就以一種間接的方式指明了這些巖畫的年代。

為了更精準地確定這處遺址的年代,還把這里發現的骨頭和含碳酸鹽的礦物送到了核物理順磁性共振實驗室進行分析,所得出的測年結果是4世紀前后。

在河流旁邊及與河床毗鄰的地帶還發現了幾處青銅時代和早期鐵器時代的遺址。

目前可以確認的是,公元前1千紀末至公元1千紀初,草原地帶的牧民也在青銅時代居址的旁邊修建了自己的居住點。有時在那些塞人—烏孫時期的居址中,還會發現修建時代較晚的住宅,即宿營地。211

對塞人和烏孫時期的居址進行廣泛的調查和研究始自1994年,當時哈薩克斯坦與美國組織了聯合考古隊,對塔爾加爾地區進行了調查。

本次聯合考古的主要目的是對塔爾加爾這個小區域的社會經濟和文化歷史發展進行研究,時間上則是從塞人時代到中世紀(公元前7—公元14世紀),還一直延續到新時代(19—20世紀初)。在此次調查活動中,重建當時的自然氣候條件以及日特蘇地區居民的經濟和文化活動被放在了優先的位置。在研究任務中,還包括了對塔爾加爾這個小區域內的新考古對象進行調查,對一些居址進行考古發掘。眾多學者集中力量對地層學方面的研究和建筑遺跡進行了詮釋,此外還分析了陶器材料以及文化學方面的相關問題。除了傳統考古學方面的相關研究以外,還對那些被焚燒過的種子進行了植物學方面的分析,也對植物的孢子和花粉進行了微量分析,進而將當時的植被與現代的植被進行了對比;對古代和中世紀的灌溉遺跡進行了地貌學方面的研究;還進行了動物考古學方面的研究;最后運用放射性碳元素測年法得出了一些絕對年代。

聯合考古隊選取了位于阿拉木圖東北24公里處的圖如薩伊居址作為長期研究對象。該遺址地處一條干涸的溝谷的左岸,其頂部寬15到20米,底部寬7到10米。

從遺址的地表來看,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外部特征,如住宅或是防御性的建筑遺跡。此處文化層的分布范圍長約100米、寬約90米,且沿著溝谷的岸邊延伸。

溝谷的右岸已被開墾為耕地,因而與左岸一樣,遺跡遭到了部分破壞。保存下來的遺跡部分寬度為30到35米,且被兩條沖溝所切割,沖溝延伸的方向為西北—東南向,與溝谷的岸邊平行,沖溝的寬度為2到5米,深1.5到2米。

不知在何時,由11座冢墓組成的墓地與這處居址的南部邊緣地帶連接在了一起,這些冢墓呈西北—東南向排列。且其封冢的底部均帶有石圈,封冢的直徑在12到40米之間,高度在1到4米之間。1980—1981年間,這處墓地在當地進行的一場農業開荒活動中被破壞。考古學家Б. Н.努爾姆漢別托夫對其中兩座冢墓的殘跡進行了考察研究。而在絕大多數封冢下面的方形墓壙中,其側壁都帶有由云杉木棍組成的立面,此外還發現了一些圓柱狀的小骨珠、幾個金扣飾,其中后者還帶有菱形和正方形裝飾紋樣,也有類似盤羊角形象的扣飾。這些遺物的年代大致為公元前4至前3世紀。

1992—1993年間,在該遺址又進行了兩次發掘活動,發掘的總面積達216平方米。發掘結果表明,圖如薩伊居址的文化層厚度在0.5到1.1米之間,文化層中的包含物主要有陶片、獸骨和木炭。這些包含物分布于四層文化層中,這四層文化層的時代是與該居址被使用的四個時期相對應的。在發掘過程中,還揭露出了居址中沒有住宅和其他建筑物的地段。該遺址的時代大約為公元前4至前2世紀。212

1994—1996年間,該遺址的發掘工作繼續進行。此次發掘獲得了不少關于遺址地層堆積和平面布局的新資料。這期間發掘揭露的面積為76平方米。共發現了7個灰坑,還有一些建筑物殘跡。遺物方面,出土有陶片、石器等。此外還進行了古植物學、動物考古、地貌學和土壤學方面的研究。213

1996年,再次對圖如薩伊居址進行了發掘。發掘面積為40平方米。

第一層(厚度在0到20厘米之間)的遺物很少,僅在一塊正方形區域(深約10—18厘米)發現了一些陶片,其中可辨識出來的器形是大陶罐和鍑,這兩種器物的器壁均較厚,此外還發現了器耳、口沿等部位。在發掘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的部分時(深約12—25厘米),發現了一些中等規模(直徑在20厘米左右)的圓形花崗巖石塊,它們主要集中在XII—Д發掘區的西部,另外在XI—Г、XI—Д發掘區也有發現。由此可以看出,至少有兩個石碾位于這一層平面上。

在發掘XIII—Г與XIII—Д這兩處發掘區之間的部分時,在深約28厘米處發現了石碾的殘塊。其殘存下來的尺寸為長18厘米,寬15厘米,厚7—8厘米。

在XI—В發掘區的北部,清理出了一處灶的遺跡。其實這處發掘區的北部在1995年時就曾進行過發掘,灶集中在一處呈透鏡狀的灰燼堆積中,灰燼層的厚度達4厘米,灶所處的深度為30厘米,其平面為圓形,直徑為44厘米。在灰燼層中還發現了一些爐渣。作為燃料,當時所使用的是水果類的樹木,此外還發現了黍的顆粒。

第二層發現的遺物分布范圍比較廣,其中在XXII—Г發掘區的北部、XII—Г發掘區的南部和XIII—Д發掘區的西部均發現了清晰的文化層,該文化層的厚度在28—34厘米之間。在該層出土的遺物中,值得注意的是發現于XI—Д發掘區的球狀銅器(殘)和發現于XII—В、XIII—Г發掘區的礦渣。

古代地面的位置在XI—В發掘區中看得很清楚,這里出土了一件大陶罐。其所處的位置深約35厘米,同時也是XII—В發掘區的北部。這件大陶罐直徑為40厘米,高70厘米。從陶罐中發現的土里含有黍的顆粒,對黍顆粒所做的古植物分析表明,有小麥,但無法確定其是野生的,還是糧食作物。

第三層出土的遺物分布得較為均勻,而相對集中的地點有以下幾處:XII—В發掘區的西南部(深約42—50厘米)、XI—Г發掘區的西部(深約40—47厘米)和XI—Д發掘區的西部(深約44—50厘米)。在本層發現的遺物(陶器、獸骨等)中,需要注意的是一塊礪石,其出土于XI—Д發掘區深約55厘米處。這塊礪石為透鏡狀,直徑4厘米,寬1.8到2厘米,厚0.5到0.8厘米。

在XII—Д發掘區的東部邊緣深約60和63厘米處出土了鍑的殘片,而在該發掘區的西北角處發現了兩個石碾。在石碾下面深約60—63厘米處有兩件體型較大的鍑(殘)。

在XI—Д發掘區發現了一處由生土堆積而成的小丘,可能是當時填埋坑穴時形成的。小丘從深約56厘米處開始并向下延伸,直至該發掘區的南部。而在該發掘區西北角深約53厘米處,則發現了一個由石塊組成的堆砌物。

在XII—Д發掘區發現了一堆獸骨,可能是駱駝。

在XIII—Г發掘區發現的一文化層表面經過了夯實處理。表面由混合物構成,里面的包含物有大石塊、馬骨、碎煤屑和陶片,這層文化層所在的深度在60到70厘米之間。

在對XII—В發掘區進行發掘時,在東南角深約57—63厘米處發現了一個爐灶的斑點。斑點呈不太規則的橢圓形,長50厘米,寬25厘米。里面的灰燼經碳元素測年法測定的年代為公元前400年至前380年之間。

在XI—В和XI—Г這兩個發掘區中均清理出了一個由小石塊(礫石)形成的石堆,其長、寬、高分別為160厘米、40厘米、7到10厘米,東西向。

1996年發掘的區域,還發現了10個方形的大坑。

根據碳元素測年法的結果來看,圖如薩伊居址的時代范圍為公元前5世紀至公元1世紀中葉。

從坑穴、爐灶和陶器中能提取出古代植物的樣本。而用浮選法得到的植物種子和木炭隨后被送往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實驗室進行研究。絕大多數糧食發現于文化層和牲畜的糞便中,糧食基本上屬小麥,也有少量大麥和黍。

眾所周知,小麥多被用作食物,而大麥則多用作家畜的飼料。小麥、大麥和黍之間的相互關系,就圖如薩伊居址而言,表明當時存在著能獲得重復收成的方式:首先,在炎熱的夏季到來之前,會種植小麥和大麥;及至夏末,還會從經過灌溉的田地中收獲黍類作物。目前所獲得的農業文明資料組成如下:小麥占69%,黍類作物44%,大麥35%,葡萄8%、核桃8%。

對圖如薩伊居址的土壤所做的孢粉分析讓我們看到了有趣的結果。正如眾所周知的,孢粉分析能夠分辨出極微小的、單細胞的和多細胞的植物,而這些植物就能用來作為我們所研究的那個時代的自然—氣候條件的證據。對17份樣品進行了分析,其中有6份以單細胞草本類植物為主,可能是野生的草本類植物,樣品采自于遺址周邊地區。而多細胞的草本類植物殘余則多是小麥類作物。此結論是建立在對樣品中包含的所有植物種子的百分率進行分析的基礎上的,而這些植物種子則是通過浮選法選出的。

所獲得的最有趣資料是,發現了稻米及稻殼的殘余。而所看到的雜草,則是出自于稻穗殘余中。這樣看來,如果當時的圖如薩伊能夠種植水稻的話,那么就必須要有灌溉系統。А. М.羅澤尼的研究結果則與Н. Ф.米列爾在三年的時間里發現的遺物稍有差異:А. М.羅澤尼提到了稻穗、稻米、幾種大麥類植物,而Н. Ф.米列爾提出,在所收集的糧食作物中,大麥所占的比例為35%。

這種差異性的產生有兩個原因:首先,受樣品的數量所限,所以測試結果就可能會產生偏差;其次,是植物保存狀況的差異性,而植物又受到所使用的古代植物分析技術的限制。這樣所獲得的結果就是:首先,可以證實小麥還是占據了很大的優勢;其次,黍和大麥屬于占次要地位的糧食作物。

這兩大類糧食作物在圖如薩伊大概以兩種體系存在,即旱作農業和灌溉農業。古植物學的研究結果給我們提供了如下依據:當時圖如薩伊的居民所從事的經濟活動主要有:畜牧業,所使用的草場為圖如薩伊周邊的平坦草地;灌溉農業,主要是在早春和夏季種植的小麥和大麥,此外或許在炎熱的夏季還能種植水稻。

在發掘圖如薩伊居址時獲得了一大批動物考古學資料,1996年經統計共有3845塊骨頭。這其中約有20%具有基因方面的特點。就數量而言,綿羊骨占49%,鹿骨占31%,馬骨為13%,還有2%的狗骨。這批材料同樣也很有意思,因為它們使我們有可能根據綿羊牙齦與牙齒之間的結石殘余來確定屠宰牲畜的時間。在對8個樣品進行分析后可以確定,綿羊都是在夏季被宰殺的。這可能表明,驅趕著羊群的牧人們是在晚夏時節居于此地的(從位于高山上的夏牧場往海拔較低的牧場遷徙)。根據初步的結論,圖如薩伊的居民以從事畜牧業為主,至少是有季節性的基礎的。包括羊群、大型有角牲畜群和馬群在內的各種畜群,大概是在晚春和初夏時節被放牧于草原之上的,隨后牧人會驅趕著它們遷往夏牧場,及至冬季,又會驅趕著這些畜群返回到位于草原地帶的牧場。

對圖如薩伊居址所做的地貌學研究是由Б.科克博士來完成的。他從24В號坑的東壁剖面上提取了7份土樣,從27А號坑的南壁剖面上提取了8份土樣,還從8號坑的西壁剖面上提取了11份土樣。通過化學手段對這些土樣進行了分析,還輔之以對黏土、軟泥和沙土中各種成分顆粒含量的統計方法,而這些手段對復原鐵器時代圖如薩伊地區的氣候條件是必需的。科克博士還提取了兩份未被擾動過的土樣,其來自于建筑材料(大概是泥磚),為了弄清這些建筑材料的結構特點,他進行了放射性方面的研究。除此之外,科克博士在圖如薩伊附近地區也提取了土樣,用以檢驗下面的假設:圖如薩伊的居民曾經營過灌溉農業。214

考古學家按照塔爾加爾規劃開始對索爾達特裂隙地帶(奧爾曼)進行考古調查。該地位于塔爾加爾市以東7公里處。這里屬河谷地帶,海拔高度在1300到1600米之間。外伊犁的阿拉套山脈的支脈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包圍著這片河谷地帶,還有很多山間小溪對谷地形成了切割。從這里采集的新石器時代工具來看,人類很早就在這一地區繁衍生息了。而在早期鐵器時代,這里還可能是一處塞人文化的中心,證據則是別薩伽什窖藏中發現的遺物。215

田野考古工作的結果是,弄清了谷地西南部的陶片分布特點,并繪制了分布圖,此外還發現了兩處新的塞人時期居址,即奧爾曼1號和2號居址。

奧爾曼1號居址:位于谷地南部、奧爾曼村以東2公里處。目前這里已被完全開墾成了農田。根據文化層出口處的面積來判斷,這處居址的面積不小于4000平方米,且該居址沿著兩段已干涸的溝谷分布。陶片最集中的出土地位于居址右岸部分的中央處,這里布了五個探方,每個探方長2米、寬1米,其目的是弄清文化層的厚度和當地的地貌學特點。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這處居址上層的文化層厚度在25到30厘米之間,這部分文化層已遭到破壞,且在某些地段,此厚度即為整個文化層的厚度。而在2號和3號探方中,在深達40至60厘米處也發現了陶片。除了陶片以外,該居址還出土了其他遺物,如石碾、石杵等。而就陶片而言,其時代屬早期鐵器時代。

橫貫奧爾曼1號居址的一條干涸的溝谷,其北部寬在3到4米之間,深約2米。這條溝谷引起了Б.科克教授的極大興趣,他認為其原先應是一條用于灌溉的溝渠。

在索爾達特裂隙地帶的地形圖上,還標注有幾條這樣的溝谷,其水源來自山間小溪。目前要確定這幾條溝谷的功能還是很困難的,大概它們屬于中世紀,但或許早在早期鐵器時代就已開始發揮其功能。

奧爾曼2號居址:位于奧爾曼1號居址以西1公里處,在該居址我們布了一個探方。從這里發現的陶片來看,與奧爾曼1號居址中出土的陶器很相近。目前能確認的是,奧爾曼2號居址曾經被用于集約化的農業活動,該居址目前被開墾的深度達60厘米,因此事實上這處居址已經遭到了很大的破壞。

在奧爾曼1號和2號這種類型的遺址所在的沖積高地上,沖積層往往會很厚,這樣用肉眼觀察和研究會很困難。只有當這些考古遺跡被破壞時,如現代進行的經濟生產類活動,才有可能在地表發現遺物。而在地表所看到的諸多考古遺跡,均已遭到了侵蝕。至于沖積層中發現的大量石塊,原先很可能是用作建筑材料的。

我們同樣對茨加尼卡8號居址進行了考察和研究,該居址位于潘費洛夫鎮南部邊緣地帶的茨加尼卡河東南岸邊,即阿拉木圖以東20公里處。這處居址由窯洞和用于儲藏的窖穴組成。居址長約100米(東北—西南),其年代引起了我們特別的興趣,而對該居址的斷代是建立在五個放射性碳分析結果的基礎上的。這五個數據來自于美國佛羅里達的別特·卡爾·格伊波勒斯實驗室。由此也就確定了茨加尼卡8號居址存在的絕對年代為距今2390±70到2130±40年之間(95%的可能性),即公元前775年到公元前370年之間和公元前350—300年到公元前220到50年之間。不過就與圖如薩伊居址中出土的陶片組群較為類似這點而言,如果圖如薩伊居址存在的時代為公元前400年到公元100年之間的話,那么茨加尼卡8號居址存在的時代或許還要更早一些。

正如眾所周知的,就日特蘇地區而言,塞人文化早期階段的具體年代被確定的基礎來自于那些在比熱發現的馬具類遺物(馬銜、馬鑣、動物形圖案和節約),當然還有來自于特克里的匕首,其時代為公元前8世紀至前7世紀初。216

目前發現的一處時代較早的窖藏則能完全證實上述放射性碳元素分析結果的準確性。這些成果對于弄清該地區塞人文化發展進程和塞人文明的經濟特點,即該文明是建立在農牧并舉的基礎上,均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在對茨加尼卡8號居址進行發掘時,發現了一批住宅遺跡。

1號窯洞遺跡的絕大部分已被茨加尼卡河破壞,目前保存下來的部分長2.2米、寬1.32米、深0.35米。這處住宅屬于茨加尼卡8號居址使用時期的較晚階段。與這處住宅具有聯系的還有一個用于儲藏的窖穴,其直徑70厘米、深60厘米。

2號窯洞遺跡平面呈圓形,直徑4.2米,深度在0.7到1米之間。窯洞地面還用黏土來涂抹。

3號窯洞遺跡平面呈方形,其南北長約6米,東西寬在2.8到3.7米之間,深度在0.6到1米之間。經過觀察后發現,整個地面可分為三層。此外在地面上還發現了兩個柱洞,其直徑在30到40厘米之間,深度在70到88厘米之間,柱洞口還用石塊圍砌,在坑底有一些磨光的石塊,它們是用于支撐房屋立柱的礎石,原先所建的房屋很可能是平頂的。位置較低的兩處地面,即1號和2號地面分別深1.4米和1.9米,這兩處地面之間的住宅面積也較大,其長度為6.6米,寬度為3.2米。住宅的走廊位于窯洞北部,其南北長86厘米,東西寬60厘米,走廊的墻高在60到70厘米之間。在較低的地面同樣也發現了兩個用于放置礎石的柱洞,這兩個柱洞深度在50到60厘米之間,直徑在35到40厘米之間。與位于較高地面上的那兩個柱洞一樣,這兩個柱洞的洞口處也用石塊進行了圍砌。

3號窯洞遺跡由兩個房間組成。

4號窯洞遺跡位于3號窯洞遺跡以南,其平面呈橢圓形,長短徑分別為3米和3.6米。其地面位于深約28到32厘米處,在地面中央有一個用于放置礎石的柱洞,小坑直徑40厘米,深30—35厘米。

通過對取自發掘對象的樣品所做的放射性碳元素分析,得出了茨加尼卡8號居址的下列生活場景:

1.3號窯洞遺跡:位于3а和3б兩處地面之間的灰燼層要低于現代地表約110厘米,其年代為距今2900±70年(公元前775—前370)。

2.1號窖穴開口于第八層,深度在310到330厘米之間,其年代為距今2300±80年(公元前740—前535)。

3.13號窖穴的底部低于現代地表約250厘米,其年代為距今2130±40年(公元前350—前300)。

4.2號窯洞遺跡的地面低于地表120厘米,其年代為距今2130±40年(公元前385—前100)。

5.編號為Б—10的正方形遺跡低于現代地表50厘米,其年代為距今2190±80年(公元前400—前40)。

這樣看來,茨加尼卡8號居址使用的時間很長,即從早期塞人時代直到烏孫時代。對采自該居址的29個樣品所做的生物形態學分析是由俄羅斯科學院地理研究所的А.郭里耶夫來完成的。

在該居址的3號窯洞遺跡的2號地面上發現了一些植物顆粒,后被確定為大麥。此外還在3號窯洞遺跡中發現了一些麥殼,而在這處遺跡深約135厘米處則發現了草席的痕跡,草席是由蘆葦和其他植物共同編織而成的。

在13號坑中深約98到103厘米處,發現了一些植物的花粉。這就可以說明,這處居址曾在夏季被使用過。

來自德國歐亞考古研究所的Н.別涅金博士對茨加尼卡8號居址中發現的畜類骨頭進行了研究,其組成比例如下:綿羊和山羊占46%,牛占16%,馬占3%。此外還有兩塊駱駝的骨頭、兩塊驢骨和六塊犬骨。至于野生動物,則主要是鹿和兔。217

這樣看來,茨加尼卡8號居址的時代要略早于圖如薩伊居址。而就塔爾加爾地區而言,目前已發現的塞人—烏孫時期遺址的數量已超過了20個。這也就證實了塞人—烏孫時期定居人口分布得已很稠密,他們均居住在固定的村落中。這些居民以經營農業為主,他們種植的農作物有大麥、小麥和黍類,其農業形式既有旱作農業,也有人工灌溉農業。此外這些居民還從事家庭畜牧業,并會利用山中的夏季牧場。在圖如薩伊居址中曾發現過建于地上的房屋,而在茨加尼卡8號居址中,則有兩種類型的窯洞:方形的和橢圓形的。正如研究結果所確定的,它們均屬于固定的住宅,且當時的居民一年四季都居住在里面。218

“大阿拉木圖”區域在塞人和烏孫時期就是一個定居的中心,直至現代城市的誕生。

這里發現過幾處遺址和一處神廟遺跡。

布塔克塔遺址:位于科克托別山脈的斜坡上,遺址所在區域有一座電視塔。早期鐵器時代的遺址疊壓在青銅時代住宅的地基之上,且發現了大量的灰坑和石堆遺跡,此外還出土了很多陶片和動物的骨頭。

在發掘該遺址時,出土遺物數量最多的有兩塊區域,分別位于東北部和西南部,這兩處的兩個灰坑中均堆積了大量的陶片,灰坑的深度達到了50厘米。此外該遺址的北部看上去應當是住宅,這里還發現了由大量小石塊組成的圓形石堆。石堆直徑為60厘米,在清理石堆時發現了羊骨和陶片。而在這一層平面上的遺址西部和東南角處,則發現了石杵和石碾。在該遺址上層文化層的大量石制品殘塊中,我們見到了石碾、石杵、磨光器、磨碎器等。還發現了一些骨器,如距骨和護身符,從其形態來看,它們是馬鹿角上的凸起和猛獸的獠牙。

從該遺址出土的陶片來看,能辨識出來的器形有壺、帶系的鍑、罐和缽。而從陶片上的紋飾來看,那些飾有波折紋的陶器具有同時期中亞地區陶器的特點。體型最大的一件陶器出自灰坑,寬頸、圜底、呈鍑狀,且帶有系。這件陶器所處的位置不在住宅范圍內,而是位于一個直徑50厘米、高60厘米的石堆中。由此我們推測,它是一個烤爐,用于燒烤食物。在家畜的骨頭中,以牛羊居多,很少能看到馬骨。219

就七河地區發現的同類遺物而言,與布塔克塔遺址中出土的陶器最為相似的當屬圖爾根2號遺址和奧謝爾巴伊遺址中發現的陶器。220此外伊犁河流域221和外伊犁的阿拉套山地222的塞人時期遺址中出土的類似陶器則能確定布塔克塔遺址的年代為公元前1千紀后期。

1984年發現并部分發掘了一處時代為公元前4世紀至公元3世紀的遺址,該遺址位于哈薩克電視藝術學校以南的一處高地上,即季米梁茲耶夫大街與阿里法拉比路之間的地方。2004年發掘工作繼續進行。所發掘出的遺物有石碾、磨碎器、陶器、紡輪和動物骨頭。此外在這處遺址的下層文化層中還發現了灶的遺跡。當地居民的經濟生活為農牧并舉(他們飼養的牲畜品種有馬、牛、羊和駱駝)。而為了保護畜群還需要養狗。關于經營農業的證據則是數量眾多的石碾。223

巴洛勒達伊1號遺址:該遺址位于杰列尼卡爾河右岸的臺地上,其四個方向的長度分別為:北部112米,南部280米,東部600米,西部600米。目前很多墓上建筑物都保存完好。在這里采集到的遺物主要是陶片,其中包括:厚壁陶器的腹部殘片,陶片厚度為16毫米,其斷口處為黑褐色;夾雜有碎黏土和碎石的陶質較好的陶片;略有內凹的圜底陶器口沿;表面有磨光痕跡的陶片,斷口處為淺褐色;夾雜有碎石英的陶片;用作炊具的鍑的腹部殘片;斷口處朝外的一面為灰黑色、朝里的一面為黑褐色的陶片;受燒制時溫度的影響,呈現出彩色特征的陶片;夾雜有碎黏土和碎石的陶質較差的陶片,其表面有煙炱痕跡。

該遺址的年代初步確定為早期鐵器時代至中世紀早期。

巴洛勒達伊2號遺址:該遺址位于高地的西南邊緣處,這里還集中分布著巴洛勒達伊墓地。高地的西部有一處人工開鑿的池塘。對該遺址所做的微地形學研究顯示,其處于沙丘地貌中,沙丘的西界就在池塘邊上。稍早一些,這里還分布有幾個小的湖泊。而在高地的東部邊緣地帶,以前曾有過一條小河,其水源來自于春季的冰雪融水。

該遺址所在的區域內房屋分布得非常密集,目前這里已經鋪設了自來水管網。而在鋪設管網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遺物和窯洞遺跡。其中遺物所處的深度不一,為30到80厘米之間。遺物包括陶片、骨頭、鐵礦渣和鑄鐵鍑的殘件。而陶片可復原出來的器形為鍑,黑褐色,且陶片中夾雜有碎石英。還發現了淺褐色的鍑的口沿殘片,系用捏塑法制造而成,在靠近腹部處還有煙炱的痕跡。這些陶片屬塞人—烏孫時期。

葉謝尼塔伊遺址:位于特基斯布拉克河與葉謝尼塔伊河之間的高地上,其海拔高度為1080米。早些時候,這處高地曾被開墾為蘋果園,隨后與周圍的土地連為一體。目前這處遺址的大部分已被建筑垃圾所填平,這樣原先的文化地貌就被徹底改變了。因此考古發掘工作只能在遺址的周邊地帶進行(圖6)。

第一發掘區為一個邊長10米的正方形區域,其位于遺址南部,且未被建筑垃圾所占壓,這里靠近坡地。發掘結果表明,上層的草根土為灰黑色,非常致密,呈大塊的團狀,該層的厚度能達到0.5米。在該層中發現了大量沒有上釉的陶片,能辨識出的部位有口沿、底部、系,但更多的是陶器的兩側部分。與這些中世紀的陶片共存的還有烏孫時期的陶片。

圖6 葉謝尼塔伊遺址全貌

草根土層的下面為較硬的且具有黏土結構的塌陷層,在這一層中發現了兩件樓船狀的石碾的下半部,還有祭臺和一座兒童的墓葬。第一件石碾發現于深約0.4米、距發掘區西南角4米處。這件石碾呈凹陷狀,用于磨制糧食的表面為三角形,且磨制得非常光滑。石碾的長、寬、厚分別為0.46、0.42、0.3米。與這件石碾一起被發現的還有來自三件陶器的殘片,其中有兩件陶罐,一件陶甕。這三件陶器的殘片在石碾的北面呈一字排開。距石碾最近的是中等尺寸的陶罐殘片,能看出其為直口,在這件陶片附近還發現了陶罐的腹部和口沿殘片。距石碾距離居中的是一件直口圜底小罐,這件陶器已被打碎,僅發現了一些殘片。距石碾最遠的則是陶甕,其保存狀況很差,僅剩近底處,其呈垂直狀豎立,可能原先就是被埋入地下的。另一件石碾發現于發掘區的東南角附近,深度約為50厘米。其用于磨制糧食的工作面內凹,且非常光滑。其保存下來的部分為正方形,邊長30厘米,厚11厘米。在這件石碾的北部還清理出土了一件被打碎的陶器碎片。

祭臺(圖7)發現于距現代地表深約0.5米處,其發現地距發掘區東北角0.4米。祭臺為石制,形狀不太勻稱,未發現加工過的痕跡。其較為平整的那面朝上,而位于邊緣的削尖部分則朝東。還有八塊大小和形制各不相同的鵝卵石分別從前面和側面將祭臺圍了起來。

前面提到的這些遺物的擺放位置,可證實遺物所在的這一層面是住宅中存放糧食的那層。而墻體遺跡也較為引人注目,因為其底色較淺。至于房址中的堆積物,則為黑色的泥土。在少量的幾個地點,還能看到泥磚的痕跡。不過想要將墻體和堆積物區分開,已經是不可能了。就墻體的密度而言,從發掘結果來看是相同的。

那座兒童墓葬位于發掘區的東部,深約0.6米,墓葬所在的層位屬烏孫時期,保存狀況較差。兒童的尸骨方向為頭西(西北)腳東,未發現墓壙痕跡。

圖7 葉謝尼塔伊遺址中發現的祭臺

為了進一步的研究工作,后來繼續在原先發掘區的東南方向發掘,并形成了一個長10米、寬5米的探溝。這樣發掘區的長度就達到了15米,寬度為10米,即發掘區的總面積為150平方米。

在表層的草根土中發現了陶片、石碾殘塊。而在探溝東部的一角則出土了一件陶甕的底部。就住宅而言,無論是其結構還是內部裝飾的組成,均無從考證。還發現了幾個灰坑,其中一個或許是墓壙。這些灰坑都不太深,平面呈圓形。其中靠近探溝南部一角的一個灰坑直徑為1.3米,深0.2米,坑內充斥著致密的灰燼堆積,里面還夾雜有家畜的骨頭,主要是牛骨。另一個灰坑位于探溝的東南角處,其距探溝的南部邊緣為1.6米。此灰坑的一部分處于發掘區以外。灰坑直徑為1米,在距地表深約0.7米處發現了它,灰坑的深度為0.25米。坑內的堆積物為黑色,里面還發現了幾件中世紀的陶器。第三個灰坑平面亦為圓形,其位于探溝的東北角處,距探溝的東部邊緣為4米。其直徑為0.95米,發現于距地表深約0.75米處,灰坑的深度為0.35米。在此灰坑的坑內堆積物中發現了中世紀的陶片和動物的骨頭。第四個灰坑位于探溝的西南角處,距探溝的南部邊緣為3米。此灰坑的一部分處于發掘區以外。灰坑位于距地表深約0.65米處,灰坑直徑為1.35米,清理深度為0.6米,在深約0.38米處發現了一個方形的遺跡,其為西北—東南向,長1.3米,寬0.8米,很像一座帶有側室的墓葬的前室部分。其中側室大部分位于發掘區以外,因此未予以揭露。灰坑內的堆積物為灰黑色的土,且較為疏松。土中所包含的陶片和骨頭數量并不多。

在該發掘區的北部一角還發掘了一個邊長為2米的正方形探方,發掘深度為1.6米,生土層距地表約1.3米。

第二發掘區長5米,寬4米,位于第一發掘區以西50米處,這里距高地的邊緣要更近一些。發掘區的方向為正方向,即東西向長5米,南北向寬4米。西南角處要低于地表約0.2米。上層的草根土層厚約0.2米,為灰黑色。在這一層中出土了大量小陶片,此外還有石器的殘塊,很可能是石碾。

本發掘區的發掘范圍僅限于西部,即長4米、寬2米的范圍。在距地表深約0.5米處,發現了黃土層,這一層的土質較之上層的草根土層要更為致密一些。黃土層再往下則是略帶白色的黃土層,在這一層中,發現了兩座穆斯林的墓葬。

兩次發掘都集中在高地的北部,并更靠近邊緣處。這里沒有被填埋的地段的寬度在10—15米之間,該地段被推土機推平過,在推土機推過時,發現了厚約0.5米的文化層。而形成的小丘中包含著大量的陶片和骨頭。

第三發掘區長5米,寬4米,即南北向長5米。在地表發現了灶的遺跡,其位于發掘區的北部邊緣附近,距北部邊緣0.3米,距東部邊緣1.4米。這里發現了兩道平行分布的紅磚建筑,其中北部保留下來兩塊,南部僅保留下來一塊。兩者的間距為0.35米。北部邊緣長0.4米,寬1.5米,高0.08米。南部邊緣保存狀況較差,長0.25米,寬0.15米,高0.05米。南北邊緣之間有一個灰坑,坑內堆積較為致密,未發現灶坑和煙道的遺跡。

在南部邊緣附近距西南角1.2米、深約0.5米處,發現了一個祭臺。其為一塊菱形的大石塊,邊長0.45米。表面很平坦,而在祭臺南面的尖銳的末端有一個突起物。祭臺是用七塊大小不一且形狀也各不相同的鵝卵石來圍砌的。

在距該發掘區東部邊緣0.5米,距東南角1.4米、深約0.25米處,發現了一個坑口。此坑為橢圓形,長軸為1米,短軸為0.8米,深0.15米。坑內的堆積物有灰燼、陶片和動物骨頭。

第四發掘區位于第三發掘區以南10米處。這里沒有被推土機平整過。相互連接的礫石帶從三個方向圍住了這里。第四發掘區為一邊長4米的正方形,方向為正方向。該發掘區最上層的草根土厚約0.5米,土色為灰黑色,土質非常致密,且這一層中還包含有中世紀的陶片。

在草根土層下面清理出了一些屬于半成品的塌陷物,而在本發掘區的中央,則是大量的烤爐側壁殘留物。側壁內側飾有波浪狀的線條紋。烤爐所在的位置已無法確定。在該發掘區的東北角處還出土了一件雙耳罐(殘)。

在發掘過程中,還曾嘗試弄清側壁的結構,但致密的泥土和模糊的輪廓使這種希冀無法實現。本發掘區的發掘深度達到了1米。

第五發掘區揭露的是一處遺跡的南部,該發掘區為邊長4米的正方形。表層的草根土層為灰黑色,質地堅硬,里面包含有大量的陶片。這些陶片的時代非常雜亂,既有塞人—烏孫時期的,也有中世紀的。從器形上來看,則有罐、杯、甕和鍑。本發掘區還出土了一些鵝卵石和爐渣。經過觀察后發現,鵝卵石的排列有一定的順序。它們在發掘區的南部邊緣呈一條直線。可能是用來作為某種墊板的基礎的,而且與其有聯系的某種建筑結構也頗為復雜。有一塊石塊應為石碾的一部分,石塊上還發現了二次使用的痕跡。這層草根土層的厚度在0.4到0.5米之間。

爐灶遺跡的深度在0.5米左右,其保存狀況較差,僅能分辨出經過焚燒的側壁和地面。灶的形制已無法復原,從經過焚燒的地面來看,長為0.35米,寬為0.3米。在距發掘區東南角1米處,還發現了直徑0.25米的圓形煙道痕跡。

發掘工作在本發掘區的西部繼續推進。在深約0.9米處發現了一處方形的坑口,坑的方向為西北—東南向,其長為1.06米,寬0.65米。此坑的西南部分是從本發掘區的西部邊緣延伸出去的。坑的深度為0.2米,坑內還出土了一塊陶器側壁的殘片。

第十發掘區位于高地的西部。最初發掘的探方為邊長2米的正方形,方向為正方向。在草根土層下面深約0.15到0.2米處發現了一處呈南北向分布的石砌遺跡。隨著對這處遺跡的揭露,發掘面積也在不斷擴大,最終發掘的面積為98平方米(長14米、寬7米)。石砌遺跡為圓圈狀。沿著其外部邊緣有一排較大的鵝卵石。還有一條寬度在0.9到1米的碎石帶,其從內部將一排中等大小的鵝卵石帶包圍了起來,這條鵝卵石帶修筑得非常精心。整個石砌遺跡的寬度在1.7到1.8米之間,遺跡延伸的距離在15米左右。其北部一直被揭露至建筑垃圾堆積處,而南部有5米的范圍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以殘缺不全的形式保留了下來。此外還弄清了一座封冢的結構,其位于石砌遺跡南部以東2.5米處,封冢系由中等大小的石塊所組成的堆積物。其底部長5.5米,寬2.5米。可能最初整個封冢的表面都覆蓋著石塊。而想要繼續對這座冢墓進行發掘已經是不可能了,因為其大部分已被建筑垃圾所掩埋。

在葉謝尼塔伊遺址所在的范圍內,還布了三個探方,它們均為正方形,有的邊長為2.5米,有的邊長為2米,方向均為正方向。

其中8號探方位于該遺址的東部,11號和12號探方位于該遺址的中央。這三個探方所發掘的深度均達到了1米。探方內的堆積狀況大體一致。其中草根土層非常致密,里面包含有大量的陶片。陶片上均未上釉,能看出器形的有罐、甕。而骨頭發現的并不多,其中8號探方發現了一塊帶有兩個穿孔的骨頭。而在8號和11號探方深約0.5米處還發現了大量堆放雜亂的石塊。

葉謝尼塔伊神廟遺跡(圖8):在葉謝尼塔伊遺址內,還對一處神廟遺跡和一處人為處理過的廣場進行了發掘,它們均修建在溝谷的斜坡上,這條溝谷從葉謝尼塔伊遺址一直向一條名為特里斯布拉克的小河方向延伸。

圖8 葉謝尼塔伊神廟遺跡

這處神廟遺跡位于葉謝尼塔伊遺址的西北部,在遺跡中布下了兩個探方:6號和7號探方。神廟所在的小丘呈橢圓形,西北—東南向,高約20米。在小丘和葉謝尼塔伊遺址之間還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堤壩。堤壩的一部分已被建筑垃圾所填埋。堤壩高約10米,其最高處寬約2米。距小丘越近,這處堤壩就越低,且逐漸變寬,還有一條寬闊的坡道通往小丘。

這兩個探方所在的高地面積為450平方米。

6號探方位于神廟的遺跡東南部,距小丘的邊緣2米,為一邊長4米的正方形,方向為正方向。發掘前,這里的地表生長著茂盛的青草。草根土層較為疏松,厚度為0.4米,土色為灰黑色,接近純黑色。在這一層中發現了幾塊陶片。

草根土層下面是略帶白色的黃土層,非常致密。在深約0.5米、距探方西北角0.35米和東南角0.6米處發現了一個橢圓形的坑口。此坑長1.8米,寬1.4米,深0.9米。坑內的堆積物為灰色的泥土,里面夾雜有陶片和動物骨頭,其中陶片屬烏孫時期。

隨后又沿著探方的西南角繼續進行發掘,發掘面積為4平方米。這條探溝發掘的深度為1.6米,溝內的泥土為略帶白色的黃土層。

7號探方為一邊長2米的正方形,其位于頂部中央。探方內的草根土層為黑色,較為疏松,厚度為0.4米。草根土層下面的那一層土質較為致密,土色為灰色。在這一層中,即深約0.85米處發現了穆斯林的墓葬。

繼續的發掘面積為4平方米,發掘深度為1.2米,發現了略帶白色的黃土層。

9號和9a號探方位于一塊形狀為菱形的地面。為了在那條從葉謝尼塔伊遺址向特里斯布拉克河方向延伸的溝谷的北坡上進行建設,需要將這條溝谷切斷。這樣一個廣場的一半就楔入了斜坡中。在這兩個探方中并未發現文化層。草根土層下面是致密的黃土層。

通過在高地的這些考古發掘工作,可證實這里文化層的厚度為1.3米,而文化層所處的遺址的存在年代則屬于兩個時期。其中上層的年代為11到13世紀之間,下層的年代為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3世紀,當時這里形成了一處屬早期鐵器時代的居民點。

在小阿勒馬金尼克河畔有一處神廟遺址。這處遺址具有很鮮明的日特蘇文化的特點,主要物證是一組塞人—烏孫時期的青銅藝術品(桌子、燈和鍑)。通常這些偶然發現的遺物所包含的信息量并不大。有一件尚屬全新的遺物,這是一件青銅燈,燈上帶有騎手和公牛的形象。這件遺物發現于一處被毀壞的窯洞建筑,該建筑位于小阿勒馬金尼克河的左岸,窯洞所在的區域是一處圓形的廣場,其深度為0.4米,總面積約為130平方米。神廟建在一個黏土平臺上,黏土內夾雜著篝火的痕跡和大量的家畜骨骼,此外還發現了陶片、用于涂抹顏色的頁巖石片等。其中絕大多數陶片與巴克特里亞北部地區的遺址和墓地中出土的古典時期陶片很相似。224

而對陶器材料進行分析后,可以確定其時代屬塞人和烏孫時期。

將前面所說的內容進行一下概括總結,可得出如下結論:就日特蘇這類遺址而言,可看出塞人和烏孫的經濟是建立在各種類型的畜牧業的基礎上的,即固定牧場、放牧和游牧等多種形式,當然也有較為發達的農業,即旱作農業和灌溉農業。

在為數眾多的早期鐵器時代遺址中,既有窯洞式建筑的遺址,也有屬于固定住宅的遺址,還有帶有發達手工業的大型遺址。位于恰倫河流域的薩雷托加伊(恰倫)遺址就屬于最后一種類型。它可能是城市類型居民點的遺址,當時這處居民點履行著行政、手工業和商業中心的職能。

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建立在新發現的大量考古材料的基礎上的,而此結論也是游牧人國家是否存在的一個極為重要的論據。

是否存在這樣一個部族聯盟,即帶有原始國家性的聯合體,抑或是組織健全的國家?有一批學者認為,就游牧社會的發展而言,從原始形態到中世紀是一個不斷前進的運動過程,更是一個從原始公社制度走向封建關系的過程。

按照某些學者的觀點,從基本的社會—經濟結構和社會發展趨勢來看,古代、中世紀和新時代的游牧人存在著諸多相似之處。225

還有一批學者則認為,早期(即公元前1千紀)的游牧社會不具有國家性,而中世紀的游牧社會才具有了國家性質。226此外還有這樣一種觀點,認為塞人和烏孫已具有了國家的性質。227另有一些研究者則否認游牧人國家的存在,他們將游牧人的社會結構視為部落聯盟,即具有短期性、暫時性的特點,而不具有國家性的特點。228

這就能弄清楚了:既然前面所說的那些民族的特點之一是游牧,那么“游牧生活”這一術語就能被確定為屬于這種特點的經濟,即其基本的生產性經濟為全年牧放牲畜的粗放型畜牧業,這種生活方式需要有大量的居民來驅趕牲畜。而關于游牧人國家的問題是與游牧人在各個歷史發展階段的社會經濟體制的確定具有密切聯系的。

不過有一點是很明晰的,不能孤立地來對歐亞草原地帶游牧民族的歷史展開研究,除了歷史發展進程以外,還應當關注游牧民族與定居農業文明、城市文明之間的互動。正如前面所注意到的,有的已被確定的事實對于認識游牧民族和農業民族之間的互動具有重要的意義,如純粹的游牧民族其實是一種極為罕見的例外,定居和農業成分總是會與在一個統一民族共同體框架中的游牧經濟相伴隨。229農業和畜牧業之間的界限曾經是非常模糊的,而后者始終是潛在的定居人群,他們在一些確定的條件下,或是巧合的機緣下會轉變為以定居生活方式為主的居民。當然也存在相反的轉變過程,但就整體而言,在歐亞地區居民的經濟生活中,無論是隨著地域的變化,還是隨著時代的變化,以定居、農業和都市化為主的地域均有擴大的趨勢。可能更準確地說,這就是文獻記載中所言的草原文明代替了游牧文明,因為前者所包含的內容要更加寬泛。

С. А.普列特涅娃從動態變化角度對游牧社會的形成進行研究后,確定了游牧社會發展的各個階段,這些階段呈現出的總趨勢是從游牧向城市過渡,從部族聯盟向國家過渡。并且此發展過程不受年代、地域和民族的制約,而是由農業和畜牧業基礎的確立來決定,即社會分化,手工業和商業的產生,民族共性的形成,強力的行政管理機構的建立,統一的意識形態的普及,統一的祭禮、宗教、敘事文學和文字。230

近年來,通過分析歷史發展過程,對一些概念基礎的更新和完善過程進行了延展,而關于社會系統類型全新理論的形成,則對于克服在評價游牧社會中的年代分歧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目前所認為的文明發展進程,更多的是要關注游牧文明和游牧人在密切的相互聯系中所表現出的國家性的相關問題。

Г.查伊勒德總結出了古代農業文明的十個特征,這其中就包括了國家和城市。通常文明都是與某一種國家結構相適應的。其他一些研究者在確定文明的基礎上提出了這些原則。231А. И.馬爾德諾夫提出了草原文明的定義,其基本特征包括有宏偉的國家建筑、居民點和文字等。232

以前面所言為根據,可以得出如下的推論:在與確定國家性相關的種種問題中,城市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此外城市還能在社會結構、經濟和文化中體現出它的作用。

新材料能證實塞人和烏孫之中存在著定居生活,這也就表明這些民族具有國家性的論斷是正確的。

西突厥汗國、突騎施汗國和葛邏祿汗國的居民點和城市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絲綢之路在哈薩克斯坦南部和七河地區的變遷,是由游牧貴族的大本營變換而造成的,這也促進了城市的發展,很快這些城市就成為當地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在上述這些國家的轄境中,城市和草原向著一體化的方向發展。因而將這些國家稱之為游牧國家是不準確的。

蘇亞波、納瓦科特、庫蘭、塔拉茲、伊斯皮札波、奧特拉爾和沙弗加爾,文獻中最早提到的這些地名,從時代上來看,為6到7世紀初。這些地方是當時國家的中心、手工業和商業的聚集地、大型宮殿和寺廟建筑的所在地,以及政治和文化中心。這些地方在發展過程中表現出的共性是,均具有行政管理的職能。不過還應考慮到這樣一個事實,在這些城市的各項功能中,有一個其實是與農村相區別的,即城市具有剩余產品集中和再分配的功能。233還應注意到的一點是,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城市不僅與農村呈現出了對立的態勢,而且還與農村一起,與草原形成了對立的態勢。城市與農村是各種功能集中所在之地,當然這些功能是相對于游牧草原地帶而言。如果說純粹的農業區域的概念即剩余產品集中所在地,并衍生出各種稅收,這些稅收主要來自于農業地租和富余的產品,其中后者是由于城鄉之間不等價的商貿活動形成的,那么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城市中所匯聚的剩余產品則來自于草原。由此看來,不僅是定居人群需要城市,草原居民和草原地區的統治者也需要城市,因為在城市中他們有可能保存大量的珍寶,此外占據了城市還具有穩定國家政治秩序的功能。

關于定居的過程不僅可以由歷史文獻材料來證實——這些材料反映了突厥人—葛邏祿人、奧古茲人、基馬克人和吉普恰克人城市的特點,還可以從新發現的考古材料中得到證實——這些考古材料與七河地區東北部城市文明的形成具有聯系;此外托爾特庫里也得到了全面普及,哈薩克斯坦南部的房屋出現了新的類型,而在伊犁河谷的一些庭院中,還出現了附帶有帳篷的房屋;最后要值得一提的是,游牧人所使用的陶器。234

這樣看來,這些汗國都是突厥人建立的國家,它們均創造性地在自己的文化中將定居傳統和游牧傳統進行了融合。而喀喇汗王朝在統治中亞河中地帶時,又將這種融合推向了一個更高的階段。

13至15世紀初,即蒙古人入侵之后,城市出現了逐漸規范化的現象,隨后哈薩克斯坦南部地區的城市生活呈現出了上升的態勢。

不過在一些地區,城市文化的命運也各不相同。在哈薩克斯坦南部,這里和中亞地區一樣,城市文化出現了復興;在七河地區東北部,這里的城市文化在13世紀末被摧毀;而在七河地區西南部,城市文化在14至15世紀上半葉被摧毀。

東西方之間國際商路的變換對哈薩克斯坦南部眾多城市的復興和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毫無疑問,古代的定居傳統在保存定居和城市文化的過程中發揮出了自己的作用。而馬蘇德—別克的貨幣改革則對發展當地的經濟起到了重要作用。235在蒙古統治的13至14世紀,城市發展的一個特點是,城市與游牧大本營即王庭的兩元制得到了確立。這可以從國家的社會結構和經濟結構的兩元制中得到反映,而當時的國家將兩種經濟類型,即定居和游牧,結合在了一起。

七河地區城市文明的滅亡是由多種原因造成的。就政治統治而言,該地區被分割成了三部分,分別是朮赤(七河地區北部)、察合臺(楚河和塔拉斯河流域、伊犁河流域南部)和窩闊臺(七河地區東北部)三人的烏魯斯。這樣大批游牧民眾就隨之遷徙到了七河地區,他們在烏魯斯政權的縱容下,與當地的市民和農民之間充滿了敵意。而在那些游牧貴族的利益中,若要獲得更多的牧場,就要攫取已被文明浸染的土地,這些土地很早就已被辟為農田、菜園和果園。

還有一些原因也需要指出,如內訌、伊犁河流域缺乏古代農業傳統以及整個七河地區的城市生活對絲綢之路上國際商隊貿易的依賴,其中絲綢之路在13至15世紀之間陷入了低潮期。236

但此地的定居生活和農業還是一直保持到了日特蘇并入俄羅斯之前。七河地區存在著數量眾多的哈薩克人居民點。237

最后的結果是,城市文化在13世紀消失了,而與此同時,統治七河地區的蒙古國家也衰落下去了。

16至17世紀,哈薩克斯坦和中亞地區的封建割據活動可謂愈演愈烈,內訌戰爭仍在持續,眾多城市變成了廢墟,所有這一切都導致經濟陷入了蕭條。

城市的處境在很多方面都有賴于哈薩克汗國的狀況,而此時所興起的大量城市在很多方面均與其政治、社會經濟和文化狀況乃至汗國本身密切相關。

還需要注意的是,哈薩克汗國與舍伊巴尼德為了爭奪錫爾河流域眾多城市而進行的曠日持久的戰爭,因為這些城市是政治和意識形態中心,更是手工業、商業、農業經濟和文化匯聚之地。

這些中心是在沒有殘酷禁錮的狀態下形成的,即便沒有哈薩克汗國,亦會形成松散的部族聯盟。

對奧特拉爾和土耳其斯坦所做的考古研究表明,16至18世紀這些地區的居民數量很多。這其中就包括了哈薩克人,他們為手工匠人,從事著金屬器、陶瓷器、玻璃器和骨角器的生產。當時在奧特拉爾、土耳其斯坦和辛格納克均能制造金屬貨幣,這也表明了當地商業的繁榮。

而在中央亞細亞地區、俄羅斯和中國的諸多城市中發現的金屬貨幣,則證實了它們之間所具有的國際貿易聯系。

城市也是意識形態(或思想)中心,艾哈邁德·亞薩烏伊的墓地就位于土耳其斯坦。這處墓地是東方穆斯林心目中的一處圣地,其形成于哈薩克汗國時期,并在薩烏拉尼統治時期一躍成為伊斯蘭教的教育中心。

從阿布賚汗寫給奧倫堡總督И. А.列伊尼斯多爾普的信中所描述的內容能看出上文中所介紹的獨特例證,這封信的年代為1778年。信中這樣寫道:“我之所以能成為哈薩克汗國的大汗,是因為阻斷了拒絕帕迪沙陛下庇護的逃亡卡爾馬克(卡爾梅克)人的道路,凱薩克吉爾吉斯(哈薩克)全族跨上戰馬,所有我們哈薩克烏赤—阿拉赤(“三百”)帳的名流、顯貴和汗王,我們的城市和草原邊陲(黑體字為原作者所加),以及土耳其斯坦的名流全都同意推舉我成為眾汗之汗。”238

這樣看來,無論是在古代還是中世紀,畜牧業和農業、城市和草原之間的互動,以及城市的發展水平都是文明發展的最重要指標,也表明了日特蘇和哈薩克斯坦地區所具有的國家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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