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大學的進步作者名: 朱崇實本章字數: 7982字更新時間: 2022-07-22 16:24:33
前言
商務印書館謝仲禮君在數年前曾來信約稿,希望我能把自己就高等教育的發展或大學管理的一些認知或體會寫出來,以供感興趣的讀者批評與討論,或許能為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的更好發展添一磚加一瓦。當年在思緒之后,我感謝仲禮君的器重,但婉謝了他的稿約。我告訴他,我認為自己對中國高等教育發展的認知還十分膚淺,體會也不足,拿不出什么東西可與讀者分享,或供讀者批評與討論。仲禮君答曰:完全理解,望今后能有機會合作。仲禮君是一位執著的出版人,數月前,我卸任廈門大學校長一職不久,他再次來信約稿,并十分寬厚地告知可以如前所約從頭著述,也可以把在校長任內的文稿、講話、筆談等整理、匯集成冊。我感謝仲禮君的一片真情實意。商務印書館是中國學術聲譽最高、學術態度最嚴謹的出版社之一,能有文字在這樣的出版社出版,是任何一位學者都會感到榮光的事。因此,我答應了稿約,并選擇了把我任校長14年間的部分文稿匯集成冊,并把書名定為“大學的進步”。
為何作此選擇?一是因為一個人從領導崗位退下后,大多會想把自己在崗位上曾經做過的事情做一個總結。這既是對自己過去的一種反思,也是對曾經信任、支持、幫助自己的組織或個人的一個交待。這樣的總結、反思和交待,于私于公都是有益的。當然,也有人不做這樣的總結,只讓客觀存在的事實說話,是非功過任由憑說。這也是一種態度。但我還是認為退下后能花點時間對過去做一點總結還是應該的。二是因為我在這14年的校長任內深切地感受到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與進步,感受到黨和國家對高等教育的日益重視,也感受到教育對整個經濟、社會的發展所發揮的促進作用也日益增大。但也深切地感受到社會上、高校內總有那么一些人總是心懷叵測地否定這樣的發展與進步,特別一些人頂著教授的桂冠,打著了解高校內幕的旗號,肆意詆毀這三十多年中國大學的發展與進步。大學也是社會,沒有缺點、不足甚至錯誤是不可能的。但是善意的批評與揭露,跟惡意的攻擊與詆毀,是本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可惜,這樣的不同,在當下很多人的眼中是極為模糊的。廈門大學是中國建校歷史最長、最為普通但也最為優秀的大學之一,廈門大學的發展也可以看作是中國大學發展的一個縮影。因此,我把自己過去14年的一些文稿原原本本地整理出來,期望這也是一個小小的窗口,從中能看到中國大學的進步,看到大學的師生員工,絕大多數是在勤奮而努力地工作、學習的。正是這樣的勤奮與努力,大學才能不斷發展、進步。
廈門大學由著名的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先生于1921年4月創辦。廈大誕生的年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黑暗的年代,一個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國家和民族面臨危亡的年代。陳嘉庚身居海外,但無一刻不心系祖國。他深感國家的破落,根子在于國民素質的低下,因此,他發出“教育救國”的吶喊,并身體力行,繼創辦小學、中學,建設集美學村之后,又創辦了廈門大學。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所由華僑創辦的大學。陳嘉庚久居海外,遍游世界,了解世界大學的發展與現狀,因此他對廈門大學的創辦具有強烈的世界眼光。他把“研究高深學問,養成專門人才,闡揚世界文化”確定為廈大的辦學宗旨,他提出廈大的追求是成為世界一流大學,他要求廈大辦成“世界大學”,要“能與世界各大學相頡頏”,“為吾國放一異彩”。陳嘉庚的立意十分高遠,他知道中國這個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古國,一定能夠實現偉大復興,能夠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前列。因此,中國一定要有世界一流大學,為中國也為世界培養最好的人才,貢獻最好的科技成果,并且將中國的文化傳向世界,把世界的文化帶進中國。近百年來,廈大始終朝著這個目標奮勇前進。
改革開放以來的三十多年,廈大迎來了歷史上最好的發展時期,廈大緊緊抓住機遇,沒有片刻的懈怠,把國際化作為學校的發展戰略,確立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到2021年,廈門大學建校一百年時,把廈大建設成為一所世界知名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學;到20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一百年時,把廈門大學建設成為一所世界一流大學。黨和政府高度重視廈門大學的建設與發展,繼“211工程”和“985工程”之后,又將廈門大學列入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行列。陳嘉庚創校時的愿望與目標,伴隨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腳步,正一步一步地得以實現。遺憾的是,常有人將在積極參與國際高等教育交流合作和競爭中建設世界一流大學這樣的一個追求說成是“西化”。他們用“西化”這樣一個極易觸動民族情緒的詞匯來阻礙大學邁向世界的步伐。我們應該承認,現代大學制度發端于西方,西方的大學已經有了近千年的發展歷程,中國的大學是后來者。我們應該虛心地向先行者學習,而且在現實中,中國現代大學制度從一開始就是學習甚至模仿西方的制度而建立起來的,中國最初一批大學的創辦人或管理者多是從西方學習歸來的。改革開放以來這三十多年,中國的經濟社會有了極大的進步,中國的高等教育、中國的大學有了長足的發展,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開放:送出去、引進來,鼓勵交流、提倡合作,虛心向世界一流大學學習。習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們要有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和文化自信。自信的一個表現就是能夠尊重多元文化,接受多元文化,就是能夠虛心地學習西方一切先進的東西,包括科技,包括教育。當然,西方的文化也有很多落后的、腐朽的東西,但是如何做到去偽存真、去除糟粕、取其精華,首先是必須學習、研究和了解它。中國的大學目前還不能自大,但是特別需要自信,而不要自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實現建成世界一流大學的宏偉目標。
人才培養始終是廈門大學的核心任務。從1926年6月廈門大學為學生林惠祥頒發第壹號畢業證書、授予文科學士學位開始,廈門大學為國家培養了四十多萬名畢業生。其中絕大多數都成為社會的棟梁之才,在各自不同的崗位上,為國家、為社會、為人民作出了自己的一份寶貴貢獻。廈門大學始終是以大愛的情懷對待學生。目前,廈大私立時期的畢業生在世的已沒有了,抗戰時期的畢業生在世的也都是超過九旬或年近九旬的耄耋老人了,就是這些老校友,每每說起當年薩本棟校長為了讓學生能養成守紀律、守規矩、守時間的好習慣,制定每年學生報到的截止時間一到,報到處就關門,學生必須等到第二年才能再來報到的故事時,那份感激之情是溢于言表;講到當年閩西小縣城長汀的條件十分艱苦,加上日寇飛機常來騷擾,學校的圖書館經常停電,薩校長就把自己的小汽車發動機卸下來發電,供同學們夜讀所需的故事時,更常常是熱淚盈眶。廈大這樣愛學生的傳統是從創校的第一天就形成,并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因此,廈大的學生畢業后,不論走到哪里,不論干哪一行,不論身居什么位,始終都把母校放在心里,時刻關注著母校的發展,盡己所能地支持、幫助母校發展。廈大的校友們如此愛母校,正是因為當年他們在學校時得到了學校的關愛和幫助,這種愛和幫助,就是對學生最好的教育。通常地說,一個人如果會愛校,他也就會愛國;一個人會愛校、愛國,他也就會愛黨,因為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正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我們才有條件有可能去實現廈大的百年夢想。因此,愛學生是最根本最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一個有愛心的人、一個善良的人,也一定會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
廈門大學是一所有著極強家國情懷的大學。陳嘉庚在建校之初最早設立的兩個學科是師范和商科。因為他是懷著救國的理想來辦廈大的。他認為,中國要強大,一是要有人才,所以他辦師范以培養更多的師資能去教導更多的學生;一是要有實業,所以他辦商科,為國家培養懂經濟、懂管理、能夠辦實業的人才。此后,廈大又陸續設立理學、工學、生物、海洋、法律、新聞等學科,在抗戰時期更是設立了與抗戰需求緊密聯系的土木工程、機電工程、航空等學科。可以說,廈大的學科建設從一開始就是以國家的需要為導向,人才培養、科學研究都是圍繞著國家的需求而展開。1949年以后,由于臺灣海峽兩岸對峙,由于福建、廈門的特殊地理位置,廈門大學服從國家的需要與安排,把大多數的應用性學科都調整到其他兄弟院校去,僅剩下相對基礎性或理論性的文、理學科。這樣的分拆,于國家而言是一種需要,一種貢獻;對學校來說是一種損失,一種犧牲。20世紀50年代的院系調整,多數學校都是有出有進,無非是出得多還是進得多的區別,像廈大這樣只有調出沒有調進的學校可能是絕無僅有的。但廈大是一所有家國情懷、以國為重的大學,全校上下都知道這是國家的需要,必須服從。1977年,中國迎來了一個新時代,拉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大幕,廈門成為中國最早的四個經濟特區之一。同時,兩岸關系也開始改善,和平成為兩岸人民的共同心聲。廈門大學也迎來了一個發展的新時期。這一時期,廈大的黨政領導抓住機遇,緊緊圍繞改革開放,圍繞國家的中心工作從階級斗爭轉向經濟建設這一根本變化,圍繞廈門特區建設,圍繞臺海和平發展,展開了學校的學科建設。主線就是在鞏固已有學科優勢的基礎上,依托現有學科,逐步恢復與建設改革開放的中國,特別是改革開放的福建、廈門所需要的學科。這樣一個學科恢復調整與重建的過程持續了三十多年,按照“加強文理、重振工科、建設醫科”的基本思路,廈大實現了一個綜合性研究型大學應有的學科布局,而且這個布局緊緊地跟國家與地方的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相結合,緊緊地跟世界科技發展的最前沿相結合。國際上最權威的大學評估或排名機構之一、《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雜志近年來對中國大學的排名,廈大位居中國大陸高校的第12—15名之間,我個人認為這一排名是比較符合廈大的客觀實際。雖然廈大在沒有任何并校資源的情況下,能有今天這樣的發展是相當不容易了,但我還是認為,廈大還有潛力,繼續不懈地努力奮斗,廈大完全有可能成為中國最好的十所大學之一。
說到什么是大學,人們引用最多的就是梅貽琦校長的名言:“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毫無疑問,梅校長的這句話道出了大學的真諦:“一個大學之所以為大學,全在于有沒有好教授。”但是我們后人要完整地理解前人的思想,而不能簡單地以實用主義態度,各取所需,甚至斷章取義,歪曲思想。梅貽琦是在他就任清華校長的典禮上講這番話的,他在演講開篇第一點就談清華的經濟問題:“清華的經濟在國內總算是特別的好,特別的幸運。”雖然與國外的大學相比,還相差甚遠,但與國內大學相比算是很好的。此后,他說到清華要做高深的研究,而做高深研究要有兩個必備條件:“其一是設備,其二是教授。”設備這一層,他認為以清華當時的經濟實力是比較容易辦到,“可是教授就難了。”講到這里,他化用孟子的話——“所謂故國者,非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梁惠王下》),說出了大學之謂的名言,而且說到什么是好的教授,他認為不僅要教書——智識的教導指點,而且要育人——精神修養的幫助。所以,應該全面、準確地理解梅校長關于大學的思想。有人說,他當年所說的大學是包含了大師、大樓和大愛這三大要素的。我完全贊成這樣的理解和提煉。但是有些人不是這樣,他們經常借著梅校長的這句話,隨意否定中國大學的基本建設與發展,好像中國的大學就是應該沒有大樓只有大師。試問,沒有大樓,大師如何能夠培養一流人才、研究高深學問呢?至少,梅校長認為一個大學二者都是要有的。2003年我出任廈大校長,上任不久,遇到一位理科的學生向我抱怨,說是他們學院教學實驗室條件比他中學的實驗室還要差!我問他是哪個中學畢業的,并請他告訴我具體的情況,在耐心地聽完他的抱怨和訴說后,我默然許久。
眾所周知,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與環境,1949—1979年這30年國家對廈大的投入極為有限,校舍建設與設施改善,幾乎是靠陳嘉庚、李光前的襄助。所以,廈大的硬件條件差,我是知道的。改革開放以后,條件有所改善,但遠遠不夠,滿足不了學校快速發展的需要。雖然自己知道廈大家底如何,但是這個學生的抱怨還是深深刺痛了我。無大樓,何來大師?何以養成專門人才,研究高深學問?所以我下決心在自己的任上一定要盡全力爭取在前任們工作的基礎上進一步改善廈大的條件,讓教授們能夠更加熱愛工作、潛心治學,讓學生們能夠更加安心讀書、愉快生活。14年過去了,廈大的硬件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雖然跟國外一流大學相比還有很大差距,校園還可聽到抱怨與批評,但總的來說,教師和學生,已基本感到滿意,全校上下認為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內涵發展、提升質量。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認可這樣的理念——世界一流大學一定是大師、大樓與大愛完美結合的大學。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廈門大學的發展也進入了一個新時期,這個新時期就是以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為標志。在今后的若干年中國有一批大學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學,這是黨中央的偉大戰略部署,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一環。被列入建設規劃的大學都制定了詳細的規劃,確定了明確的目標,排出了建成一流的時間表,有的2020年,有的2030年,有的2040年,最遲2050年都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學,甚至要躋身世界一流大學的前列。我跟許多人一樣由衷地相信,我們有制度的優越性,有黨的領導、政府的支持、社會的關愛、百姓的期許,我們建成世界一流大學的目標是一定能實現的。實際上如果按照國際若干最權威的大學排行榜,中國的若干所大學已經是世界一流大學了。但是這一切僅僅是根據若干可以量化的指標而得出的結論,如果把不可量化的要素考慮進去,我們是不是已經達到了世界一流大學的水平?或者說再過3年、10年、15年、20年就可以達到,甚至要位居前列,引導世界高等教育的潮流?
那么什么是不可量化的要素呢?可以用兩個字來概而論之——文化。文化實際上是衡量一所大學是不是一流的最核心指標之一。但是文化既有形又無形,可見又不可見,有時摸得著有時摸不著,很難加以量化來評估、來比較。例如,教師是否熱愛自己的職業,教師是否真心愛自己的學生,教師是否自覺地上好每一堂課;教師之間是否相互欣賞,相互尊重,和而不同;教師是否懷著強烈的使命感、責任感,懷著一顆童心、一顆好奇心去從事科學研究,而不是以功利的目的去從事研究;學校的職員是不是有良好職業道德,甘當配角,盡心盡力地為教師和學生提供服務;大學的管理者能不能自覺地把自己看作是“公權力”的擁有者,不要去跟教師爭資源、爭利益,盡心盡力地做好自己的管理工作,不把“管理就是服務”掛在口上,而是落在實處,等等。如果認真地想想這些“指標”,我相信我們的大學對于自己提出的時間表可能就會有所懷疑了。
最近,習總書記對“廁所革命”作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指示,將這件小事提升到能否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真正建成社會主義強國、實現民族偉大復興的高度上。這是完全正確、卓有遠見的。可以斷言,如果世界的大學有一個廁所的干凈、整潔、衛生、文明的評估或排行,中國的大學排名肯定不高。不知有沒有人專門研究過人才培養質量最高、科學研究做得最好、對社會進步影響最大的大學廁所是否也是最干凈的?但是可以肯定地說,最好的大學一定是把廁所當作文明、文化的重要組成,一定是盡心盡力地保持廁所的整潔、衛生和文明。這一切就像基因一樣都已經溶入他們的血脈之中。所以,我認為,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學必須在可量化的指標上都達到一流的標準,這是基本的前提;但是,我們需要特別關注的是,我們如何去看待那些無法量化的指標:我們如何把大學文化的建設作為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一個重要內容,如何把營造一流的大學文化作為建設一流大學的重要目標,因為這些是很容易被忽視、被省略的。廈門大學是一所十分重視大學文化、大學精神的學校。在建校之初,就制定有校訓、校徽和校歌,“廈門大學”的校名近百年從來沒有變過,廈大把“愛國、革命、自強、科學”確定為自己的精神,把創辦人陳嘉庚尊稱為“校主”,讓世世代代的廈大人都感恩這個偉大的人。毛澤東贊譽陳嘉庚為“華僑旗幟、民族光輝!”陳嘉庚完全無愧于這樣的贊譽,他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祖國奮斗,就連他最終的遺囑通篇是為他所創辦的學校作安排,雖然這些學校早已都是公立了。廈大尊稱他為“校主”,除了感恩之外,就是要讓廈大的學生永遠學習他愛國愛校的精神,做一個有益于國家、有益于社會的人。陳嘉庚愛國愛校還體現在愛學生之上。我們還是通過廁所這個“小事”來看校主陳嘉庚是如何關愛學生的。到過廈大、聽過介紹廈大的人都知道,陳嘉庚當年建的學生宿舍在樓內全都沒有廁所,廁所建在宿舍樓的后面,廁所與宿舍樓是分開的。這是陳嘉庚的疏忽嗎?不是,他是有意為之;這是陳嘉庚為了省錢嗎?也不是,廁所分開建還可能要更多的錢。他這樣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要鍛煉學生,他不希望同學們太嬌慣,大冷天、大熱天、刮風下雨要往外跑,路雖不遠,但也是有點苦的;二是講究衛生,廈大坐落在島嶼上,當年是很缺淡水的,他當心廁所在樓內,衛生如果不到位,會影響同學們的健康。從這樣的一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陳嘉庚對學生的大愛情懷。陳嘉庚愛國愛校愛學生對廈大每個教職員工的影響都很大,這也形成了廈大的一個傳統、一個文化,廈大也稱之為“校主文化”。所以,在過去的14年,如何很好地傳承并弘揚廈大的百年傳統與文化,是我感到壓力最大也是最用心去做的事情之一。卸任后,回想過去14年的工作,覺得欣慰的是自己做了自己該做的一份努力,感到遺憾的是,還有很多工作做得不夠或者說可以做得更好。我相信,在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進程中,廈大人一定會把廈大的傳統與文化很好地傳承與弘揚。
14年的時間確實不算短,在過去14年的工作中,形成的各類文稿可能有數百萬字,要說想說的東西也確實很多,仲禮君是一位很有經驗的資深編輯,他很認真地建議我這本書的內容一定要精選,篇幅也不宜過長。我覺得他的建議很好。所以,我再三思考之后選擇了我認為在這14年的工作中,從校長的角度看最為重要的若干部分作為選編的范圍。當然,這絕對沒有認為其他工作就不重要的意思,例如黨建工作,就是學校最重要的工作。我是校長,也是學校黨委常委,對黨建工作義不容辭地負有重大責任。特別是2011年9月之文同志調任復旦大學黨委書記,振斌同志2012年4月就任廈門大學黨委書記,在這中間的七個月,我實際上是學校黨政工作的第一責任人。可以說,在這七個月中,我盡職盡責地與學校黨委班子的同志們一道很好地完成了學校黨建的各項工作或任務。但是,黨建工作畢竟是由黨委書記主抓,在黨委的領導下我自覺地將此作為自己工作的重要一部分,積極配合黨委書記做好工作。所以我也就沒有專門把黨建工作列入選編的范圍。這絕不意味著我不重視黨建工作。那么為什么我會認為所選的這些內容是最重要的,其中的緣由都體現在這篇序言中了。這也是我寫了這么長一篇序言的原因所在。
中國大步向前的步伐無人可以阻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榮夢想一定能夠實現,在今后的若干年中國肯定有若干所大學能夠成為世界一流大學,而廈門大學一定是位列其中。廈門大學在過去近百年尤其是近40年的進步可以支持這個結論,在這本書中記錄了其中14年的若干片段。進步不是只有成功而沒有失敗,不是只有坦途而沒有曲折,不是只有喝彩而沒有非議。恰恰相反,每一步進步都是在艱難中推進,在曲折中完成的;每一次的成功都是在不斷地探索、學習、試錯、糾錯的過程中實現的。所以我在離任感言中說:“雖然在跑的過程中,并不總是跑得又好又快,又平又穩,常有跌跌撞撞,曲折艱難,但是沒有掉棒,我盡自己的全力跑完了這一棒。”這一切在這本集子中都可以看到,在很多講話里,我直率地批評了學校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和問題,這實際也是在批評自己。我特別希望這些不足和問題的解決能夠有助于推進廈門大學更好更快地向前發展。當然,如果對其他高校也有借鑒意義那就更好了。
最后,我要衷心地感謝商務印書館、感謝謝仲禮編審為本集子的出版所做的一切;我要衷心地感謝張建安、黃寶秋、余宏波、劉寧、楊柳、楊揚、鄭振偉諸同志,他們為文稿的搜集、整理、校正等付出了大量的時間和勞動,沒有他們無私的幫助,這個集子不可能這么順利地出版;借此機會,也讓我再次衷心地感謝在過去的14年所有支持、幫助、關心和愛護我的老師們、同學們、校友們和朋友們。
朱崇實
2017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