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我?guī)е摆s到法醫(yī)院。
我們一下車,大老遠就看到一群人正人山人海的擠在一起。
我撥開人群,只見一個中年婦女正拉扯著橫幅,在旁人的攙扶下直朝民眾說道:“我女兒都死了,憑什么不讓我?guī)е遗畠夯丶遥乙遗畠夯丶遥畠骸?
“江野……”
后者只是朝我點了點頭,而后便徑直走到了那中年婦女身旁,輕聲說道:“阿姨,您的心情我們很明白,我們沒說不讓您認領女兒的尸體,只是您女兒的尸體還需要進一步的化驗,萬一,我是說萬一,您女兒臨死之前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線索,您難道就不想知道,您女兒是誰殺的嗎?”
“誰殺的?誰殺的?找到那個人,我女兒就能活過來嗎?”那中年婦女一邊哭著,一邊直朝張野大聲喊道。
我抿了抿嘴,轉(zhuǎn)身便拍了拍攙扶著那婦女的中年男子。
“您是?”
男人年紀大約四十八歲左右的樣子,可兩鬢卻早已斑白,看的出來,他雖沒有流淚,但雙眼通紅,很明顯是剛剛哭過。
“我是嘉市刑偵大隊隊長方寧,您就是羅珊珊的父親吧?”礙于周遭人的確太多,我在尋得羅父同意之下,這才將他帶到了法醫(yī)院一旁的角落說道。
后者朝我連連點頭:“林警官,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們把殺死珊珊的兇手找出來啊,我們珊珊才二十五歲,她還沒有結(jié)婚,沒有生孩子,就這么沒了……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來了……”
說話間,羅父一個膝蓋猛地砸在了地上,我連忙一把將其扶起道:“叔叔,您可別這樣,調(diào)查真相是我們警方本來就應該做的,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您也看到了,這尸體還是需要放在法醫(yī)院幾天,這也是上面的規(guī)定我們也沒有辦法。”
羅父此時,早已老淚縱橫,在聽了我的話后,他也連忙點頭,說羅珊珊母親這方面他去做工作。
“對了叔叔,羅珊珊的好友,您都認識吧?”
“都認識,都認識,不過……”
羅父說,羅珊珊的母親對于羅珊珊把控的很嚴格,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幾點該干嘛都會有一份時間表,更別說朋友了,在認識什么新朋友之前,羅珊珊必須打電話告訴其母,并在第第二天將資料交到母親的手中。
再由母親鑒別,這個朋友該不該交。
說實話,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驚了,我不敢相信,都已經(jīng)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會有一個母親將自己的女兒當作提線木偶一樣管教。
以至于,羅珊珊到二十五歲的時候,也就只有一個朋友,是一個叫做翁雪迎的女孩,因為兩家人打兩個小孩沒出生就有生意往來,也知根知底,所以兩個女孩子自然也就很熟了。
據(jù)羅父闡述的,這個叫做翁雪迎的女孩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和羅珊珊一個班的,所以兩個人自小就很親密,而羅珊珊在失蹤之前,也曾給翁雪迎去過一個電話,說是同學聚會她一定到之類的話。
電話是羅珊珊當著自己父母的面打的,所以,當天晚上,她原本應該就是準備去同學聚會的,但是卻因為什么事情耽擱了。
這時,藍鯨緩緩地從法醫(yī)院里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份報告。
只見她看了一圈人滿為患的大門,微微皺眉,直朝羅珊珊的母親說道:“家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們也是按照規(guī)章制度做事,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接下來,你有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在這里痛訴我們的不公,三十分鐘之后,我就會以妨礙公務的理由報警,我的話說完了,請你自便。”
說罷,藍鯨側(cè)身便走到了我的面前。
原本還在法醫(yī)院門口痛哭賣慘的羅母聽罷,更是愣生生地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老婆子,女兒都已經(jīng)這樣了,咱們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幫助警察找到殺死咱們女兒的兇手,而不是在這里妨礙他們,老婆子,我們回家,回家……”羅父的話說的越來越輕,到了最后,那幾個字愣是在他喉間哽咽住。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心情我能夠體會,看著老兩口遠去的背影,我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我在女尸的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這個。”藍鯨伸手便將口袋里面的一張照片遞給了我。
我看了一眼,卻也僅僅是這么一眼,卻將我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這是一個銀制胸針,胸針上端被鑲?cè)肓思t色銅制的彼岸花……
“這枚胸針是在死者的小腹深處發(fā)現(xiàn)的,想來,應該是兇手在刨開死者小腹取出內(nèi)臟時遺留的。”
我的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這張照片。
緊接著,一個大約三十平的房間一下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房間裝飾很簡單,一臺電視,一張箱體床,床邊還有一排衣柜。
我就躲在了衣柜里,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正緩緩地走入了房中,緊接著,那一雙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子,直從男人身后伸出。
血色渲染了這房內(nèi)的白墻,我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臉,卻看到,這個男人在白色手套外,還佩戴了一枚滿是花瓣的戒指。
“方寧,方寧……”藍鯨的聲音一下就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
“嗯,你在說什么?”那種緊迫感依舊在我心頭回蕩。
“我說,等等我會對這枚胸針上的指紋進行化驗,所以證物的話,明天才能給到你們警方。”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嗯,你拿主意就好,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等等,今晚姜然回來,你不會忘記了吧?”
“啊……哦……我記得我記得,那一會兒飯店見吧。”
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那枚胸針的事,著實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些什么。
“頭兒,隊里打電話,說是有個叫做翁雪迎的姑娘找你,讓我們馬上回去。”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走到法醫(yī)院大門口時,江野卻突然從我身后竄出,直接將我從剛剛的夢魘中給活生生的拉了回來。
我和江野回到隊里的時候,一個身著白色碎花裙的女孩正端坐在刑偵大廳內(nèi)。
“頭兒,這個女孩是在半個小時之前來的,說是羅珊珊出事之前見過她,但是我們怎么問她,她都要等你回來再說,沒辦法,我們只能打你電話。”
我和江野剛走進刑偵大廳,老黑拿著檔案就朝我身邊走來。
我看了一眼老黑,順手便將我的外套直接就丟給了他:“查案再累,回家看孩子的時間還是要有的,放你半天假,明天早上八點準時歸隊。”
老黑在這刑偵大隊呆了十年,幾乎沒有一天是休息的,就連上一年,他媳婦生孩子的時候,不巧遇到一樁命案,他愣是從陪產(chǎn)室里跑出來,為此,他媳婦還跟他鬧了三個月離婚。
“好了,我有分寸,這姑娘等了蠻久的,你還是先去看看吧。”老黑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朝二樓走了上去。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便走到了那個女孩身旁。
“你好,我是刑偵一隊方寧,聽說,您找我?”
“你好,我是翁雪迎,是……羅珊珊的朋友,這次來,我是有事要跟您說,不知道,您有空嘛?”
翁雪迎顯得有些些許急促,說話時,那一雙大眼更是朝四處張望,似是生怕有人在旁邊對他不利。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后便將其帶入了我的辦公室內(nèi)。
看得出來,這個叫做翁雪迎的女孩子很是緊張,從我?guī)е蠘堑浆F(xiàn)在,她的腦袋一直都是低著的,直到我關上了辦公室大門,她這才一下拉著我的胳膊,直朝我說讓我救救她。
“如果你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不安全,那么整個嘉市,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先喝杯水,緩和一下情緒。”說話間,我轉(zhuǎn)身便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只見她神色緊張的接過水,而后緩慢的喝了一口,我這才坐下問道:“說說吧,來這里找我,有什么事?”
翁雪迎抿了抿嘴,隨后便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說有人要殺了她。
“有人要殺你?那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我翻開了我的筆記本,端坐在辦公桌前,臉色凝重的朝翁雪迎問道。
只見她搖了搖頭,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她確定,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見我有些將信將疑,她直接拉開了自己的手包,將一個用黑色A4紙包裹著的信封遞給了我。
我接過信封打開一看,頓時皺了皺眉。
這封信內(nèi)裝著一副畫,畫中,一個女人正端跪在月光之下,雙手合十呈禱告狀,而其身旁,竟還擺放著一些黑紅色的碎肉。
這是……
羅珊珊的死亡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