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月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話里的歧義，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晚一點睡，但睡覺還是要分開的！”

江白一臉詫異，“我知道啊。”

“蘇姐姐，你不會這都能想歪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蘇姐姐～”

蘇染月氣結，“還不是你，一直在那說要，要睡我這，不然我才不會想歪！”

江白很是識趣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那蘇姐姐，我們現在干嘛？”

“看電影，”蘇染月不假思索地道，

“我剛找到了一部很好看很好看的鬼片，你陪我一起看。”

“鬼，鬼片？”

“嗯，就是鬼片，”蘇染月俏皮地向江白眨了下眼睛，

“別怕，有姐姐在你身邊保護你呢～”

江白沉默了下，狐疑道，

“蘇姐姐，我怎么感覺你就是想專門看我笑話？”

“怎么會呢，”蘇染月擺了擺手道，

“雖然你怕鬼時候的樣子是挺好笑的，但本姑娘又豈是那種專門去看別人笑話的人。”

“我只是想幫助你克服對鬼的恐懼，越是恐懼就越要克服，白哥哥這么一個看起來就充滿了陽剛之氣的男子漢，竟然怕鬼，說出去多丟人啊。”

“其實我感覺也不是很丟人……”江白遲疑了下道，

“這個怕個鬼吧，我覺得好像也挺正常的……”

“就好像有人怕蟲子，有人怕蛇一樣，我怕個鬼，只能說人各有所怕，嗯，沒什么丟人的。”

江白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

蘇染月幽幽道，“所以你看不看？”

“不……看？”江白試探道。

“嗯？”蘇染月在江白腰間輕輕一扭，笑語吟吟道，

“不看？”

“看，看，看，”江白捂著自己的腰，一臉苦澀，

“蘇姐姐，以后能不能別扭我腰，我怕一小心我以后的性福就沒了。”

蘇染月聽懂了江白所說的“性福”，碎道，

“下次小心本姑娘給你肚子下面來一拳！”

江白本能地側了側身，

“蘇姐姐，你這一拳下去，沒的不只是我的幸福，還有你的。”

“呸，”蘇染月臉色微紅，“下流！”

“我這不叫下流，”江白攬過蘇染月的肩膀，

“我這是在很正經地和女朋友談論以后的人生大事。”

蘇染月咬了咬嘴唇，最后還是敗在了女孩子家自帶的羞赧下，羞惱道，

“我不跟你說了，去放電影了！”

在家里看電影和在電影院看電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在電影院看電影雖然畫面更高清，更有氛圍感一些，但總要顧及著旁邊其他看電影的人。

而在家里就不同了，雖然硬件設施不如電影院里，但兩個人看電影的時候，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白抱著蘇染月坐在沙發上，腦袋埋在蘇染月的肩膀上，身體偶有顫抖。

蘇染月推了推江白的腦袋，有些無奈道，

“江白，你到底為什么這么怕鬼啊？”

“你不是經常會一個人在山腳下待一天嗎，膽子不應該挺大的嗎？”

江白悶聲回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怕鬼。”

“看這種人死了之后才會誕生的東西，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吧。”

蘇染月在江白頭發上撫了撫，像是在擼貓一樣，

“我小時候也和你一樣，挺怕看鬼片的，覺得那些鬼長的那么丑，那么嚇人，一點都不好看，看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容易做噩夢。”

“但我十五歲那年，我太公死了，我那時候就很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從那之后我就很喜歡看鬼片，如果那些鬼是假的，那當然一點都不可怕，看著還莫名有一種喜感。如果那些鬼是真的，那也很好啊，說明人死了之后其實是不會消失的，只是會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

江白抬起頭，看著依舊笑語吟吟的蘇染月，仿佛能從女孩的笑容中感受到一種天真的希冀，輕聲道，

“我害怕死亡，或者說我害怕失去，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一切都變成了虛無。有一段時間，就是我爸走了的那段時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我一個人，沒有牽掛，也沒有人可以惦念，那個時候我其實想過離開這個世界。”

“但當我一個人站在樓頂的時候，我還是害怕了，因為我感覺到了，我要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我唯一剩下的‘自己’也沒了，什么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所有的所有，全都沒了，那種感覺真的讓我害怕。”

“我之前不想談戀愛，包括那次見蘇姐姐你的時候，沒有和你相認，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害怕，害怕擁有之后的失去，害怕產生感情之后的死亡。”

“你說我是一個特別矯情的人是對的，有的時候我也覺得我特別的矯情，做事情總是瞻前顧后的，一點都沒有武俠小說里大俠的那種爽快。”

蘇染月閉上眼睛，把自己的嘴唇貼在江白的嘴唇上，舌頭在上面慢慢地打了一個圈，像是天使又像是欲魔，有著說不出的神圣和旖旎。

良久，蘇染月紅著臉，氣喘吁吁地和江白分開，眼睛認真地注視著江白，

“那從今天開始，我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就算有一天你的世界里面真的只有你一個人了，我也依舊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