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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岳姑娘不是臣的緣分

小順子傳話的時候,李安淮正在看評論區(qū)的評論,顯然這些異世之人的評論比小順子有意思,于是她只是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

評論區(qū)前兩天還在刷李安淮是瘋狗,現(xiàn)在卻全都轉(zhuǎn)了風(fēng)向,擔(dān)心起李安淮來。

之前議政狂熱的局勢重新出現(xiàn),所有人都在出言諫策,不斷運用搜索引擎去找相關(guān)資料,希望能幫到李安淮。

李安淮感到有些奇怪,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也不知道自己能看到這些評論,卻仍然對一個書中的人物傾注感情。

不過這些感情化作積分,她倒是挺愿意接受的。

評論區(qū)里的人擔(dān)憂不已,有能力的發(fā)長篇大論出謀劃策,沒能力的發(fā)嚶嚶嚶抱抱淮淮,仿佛李安淮真的遇到了什么不能跨過去的坎兒一般。

不就是幾個跳梁小丑,至于么?李安淮撇撇嘴,關(guān)了評論區(qū)。

前些日子,永州一富商之子進(jìn)京告御狀,聲勢浩大,鬧得人盡皆知。

平民越級告官不是不行,只是國有國法,需原告當(dāng)街滾釘板,笞五十,如果能挨住這些,才能呈上訴狀。

這富商之子不僅滾了釘板,挨了鞭子,還有余力將自己的訴狀扔向好事人群,這才把事兒鬧大了。

他進(jìn)京告狀,一告自己親妹殺父奪產(chǎn),不守孝道,罔顧人倫,藐視法律,二告永州官員置之不理,毫無作為,為官不仁。

可所有人都聽出了另一層味道。

明面沒說,訴狀沒寫,可他分明還有三告。

三告當(dāng)今圣上殺父弒兄奪位,明明是女子卻要當(dāng)皇帝,其心可誅!搞得上行下效,叫普通百姓家的女兒效仿,認(rèn)為她也可以做到。

于是此事不再只是普通的民告官,更不是此富商家的私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朝堂,投向了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女人。

李安淮隨手翻看著訴狀,嗤笑聲絲毫不掩飾鄙夷。

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就這點兒本事?

半晌后,她叫來蘇公公,還是按照謝丞赫的話吩咐了下去,暫停了這兩日的早朝。

這邊廂,謝丞赫端坐國師府,對面坐著的則是陳硯書。

兩個人臉色一般凝重。

謝丞赫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去見了富商之子宋單,這個人本沒什么好說的,可他身邊站著的貼身侍衛(wèi),竟然是劉散。

當(dāng)年謝丞赫動用權(quán)力將劉散逐出宮去,被國師逐出宮的人是不可能在京城謀生路的,他就是要讓劉散離京城遠(yuǎn)遠(yuǎn)兒的,再也別回來。

可是他沒想到劉散會去永州,還成了這宋單的侍衛(wèi)。

若只是如此倒也算巧合,可是宋單今日鬧起來的事針對性極強,叫謝丞赫不得不將劉散和這件事聯(lián)系起來。

隨后,謝丞赫聯(lián)系了陳硯書,讓他調(diào)取和劉散相關(guān)的所有資料。

陳硯書之前圓滿完成任務(wù)有功,如今是吏部侍郎,故而調(diào)取吏部文獻(xiàn)輕而易舉。

這一查,卻查出了劉散當(dāng)年進(jìn)宮,竟然是被御史大夫岳謹(jǐn)嚴(yán)舉薦的。

半晌,還是陳硯書說了話:“劉散是岳謹(jǐn)嚴(yán)的人,可是宋家這件事也是真實發(fā)生的,您覺得這是巧合,還是……”

謝丞赫搖了搖頭,如果是別人,他還會猶豫幾分,可是岳謹(jǐn)嚴(yán)……那就沒什么好猶豫的了。

御史大夫岳謹(jǐn)嚴(yán)是先帝的親信,早在先帝還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皇子時,岳謹(jǐn)嚴(yán)就花錢出力為他謀路子,為他積攢人脈。

后來先帝登上帝位,岳謹(jǐn)嚴(yán)就一升再升,成了御史大夫。

其背后勢力錯綜復(fù)雜,以至于李安淮登基后,明知道他對先帝忠心不二,對自己虎視眈眈,也沒辦法鏟除,甚至還做不到架空。

李安淮登基以來,岳謹(jǐn)嚴(yán)雖然不給好臉色,但到底沒像已經(jīng)死了的那幾位一樣大行針對,故而謝丞赫還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老了,沒有這些心思了。

現(xiàn)在看來,越是隱忍的人,越是可怕。

“這件事不能再大了。”陳硯書皺著眉頭,“無論怎么判決,都是打陛下的臉,此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壓下去,徹底壓下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冬,再過一段時間家家戶戶都要忙春節(jié),就不會有人再想起這件事了。”

謝丞赫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只是岳謹(jǐn)嚴(yán)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陳硯書突然咳嗽了一聲,不尷不尬地說了這么一句:“倒也不是……全無辦法。”

“陳兄有辦法就盡管說吧。”謝丞赫怪道,“這會兒了還有什么可遮掩的?”

陳硯書干笑兩聲:“只是這辦法吧……謝賢弟可能要……吃點虧。”

看著謝丞赫詫異的眼神,陳硯書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別怪我窺探你的隱私,吏部什么沒有?我也不是故意看的。”

“只是……你和那岳謹(jǐn)嚴(yán)的寶貝女兒,岳稚柔,不是有那么一段兒嗎?”

謝丞赫愣了一下,臉上猛地爆紅,慌張地喝了兩口水,斥責(zé)道:“胡說什么!休要毀我清譽!”

“我知道我知道。”陳硯書揮揮手,“是妾有意郎無情嘛!岳家都求到先帝面前了,你都沒同意,看得出是對她沒什么興趣。”

“不過,人家岳稚柔岳大千金,到現(xiàn)在可還沒婚配呢,都被指著脊梁骨說老姑娘了。”

“誰知道是不是還惦記著你呢?”

謝丞赫咕嘟咕嘟將杯子里的茶吞下,什么味兒都沒嘗出來,張了張嘴想反駁,又沒能說出話來。

他想起來了,前兩天李安淮還拿這件事說他來著。

先帝確實險些賜婚,他也確實說了暫不愿意議親,說這是緣分,強求不得。

那天說來也有些意思,春意盎然,天色正好,先帝帶了幾個妃嬪去行宮狩獵,叫京城官員攜親眷同樂。

東宮收到旨意,因這是先帝突發(fā)奇想,故而準(zhǔn)備時間很短,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謝丞赫的課自然講不成了。

太子樂得自在,忙里忙外地準(zhǔn)備,唯有李安淮呆愣愣地坐在原地,毛筆桿子在指尖旋轉(zhuǎn)翻飛,墨汁濺了一身一臉。

“你怎么不收拾?”謝丞赫轉(zhuǎn)頭問她。

平日里謝丞赫很少和她說話,故而李安淮愣了半晌,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

“我又不去。”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將毛筆擱下,雙手抱在胸前,“行宮沒有我住的地方。”

謝丞赫只當(dāng)她在說笑,行宮那么大,連他這個國師都有媲美皇子的房間,會沒有公主住的地方?

于是他伸手抹掉了李安淮臉上的墨汁,板著臉道:“你以為我們?nèi)チ诵袑m你就能逃課?收拾東西去,把你的心思收起來,到地方了我要查你功課。”

只是那時,他忽略了李安淮掩飾得沒有那么完美的手足無措,和先帝在行宮看到自己這個女兒時的詫異。

在叢林中狩獵的時候,謝丞赫不會騎馬不會射箭,只能走在樹林里散步,撞見了騎著馬的李安淮,順便考問她這些日子的課程。

也就是這時候,岳稚柔的馬不知怎么受了驚,從他兩人的身邊瘋跑過去,馬上的岳稚柔尖叫連連。

謝丞赫焦急,要追上去救岳稚柔,還是李安淮把他帶上馬,駕著馬沖了過去。

最后也是李安淮抓住了瘋馬的韁繩,把雙手磨破才控制住它。岳稚柔則渾身虛脫地掉下馬來,被謝丞赫接住。

之后,岳謹(jǐn)嚴(yán)便帶著岳稚柔去找先帝求賜婚,謝丞赫被叫去的時候,還在給李安淮上藥。

宮殿內(nèi),先帝笑瞇瞇地把岳稚柔夸成了一朵花,問謝丞赫的意見。

謝丞赫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早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也從來不覺得有什么。

恩人需要他成才,他便成才,恩人需要他輔佐太子,他便輔佐太子,如今恩人需要他成親,那就成親罷了。

可謝恩的話哽在喉嚨怎么也說不出來,他滿腦子都惦記著李安淮那個小妖女是不是又瘋玩去了,或是在外面尋摸著害人。

就在這時,李安淮莽撞地沖了進(jìn)來,她被那群壞心眼的姐妹們騙了,以為這里有好吃的。

她跪在地上唯唯諾諾,頭也不敢抬,可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先帝陰沉的臉色。

就在這時,謝丞赫開口了:“臣暫無議親的打算。”

所有人又看向他。

“臣以為,婚嫁之事皆是緣分,不可強求。”

末了又補了一句:“岳大人的千金很好,但不是晚輩的緣分。還望大人恕罪。”

“謝大人?謝大人?”陳硯書伸手在謝丞赫眼前揮舞著,“發(fā)什么愣呢?”

謝丞赫搖頭:“沒事,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陳硯書賊笑著:“和岳千金的往事?”

“休要胡說!”

陳硯書和他熟了,知道這人正經(jīng)得很,不能逗,故而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不過,明日不是宮中接見誥命夫人的日子嗎?如今皇宮無后,恐怕要陛下親自接見。你若想接觸岳稚柔,這是個好機會。”

謝丞赫聽著,皺起眉頭來:“這種事也要她去做?”

“沒辦法。”陳硯書攤了攤手,“如今沒有皇后,只能陛下去做。”

“陛下如今也有十八了,要不我明日上書請陛下考慮選秀女……秀男……這怎么說的來著?”

謝丞赫的茶盞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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