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明顯一顫,激動的反問我:“你是那個羅布泊的冒險者?”我大聲說道:“對!是我,我叫李玉餐!”
曹茜慌慌忽忽的,眼中泛出淚花,似乎很想走上前來抱抱我,又強迫自己忍住了。她馬上又恢復了冷冷的表情,說道:“你來這里干什么?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你用了什么方法,把我們囚禁在這里!我要殺了你!”說著便舉刀向我刺來。
我大吃一驚,怒喝道:“你瘋了么?”看著那朝我胸口直刺而來的刀尖,我急忙向旁跳開,伸出自己的刀背,“砰”的一聲震掉了她手中的刀。曹茜毫不退縮又舉著火把朝我臉上呼來,我的胡須一下子被燒去大半,心里不由得來了怒火,一腳踢向了她的小腹,她痛苦的彎下腰。我感覺自己有些踢重了,很內疚的走過去扶她。
沒想到曹茜忽然沖向我,抱緊我的胳膊狠狠的咬下去。我疼痛難忍,加上之前受的傷,幾乎要暈死過去。隨手甩掉了刀具和火把,雙手緊緊地從背后抱著她,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她依舊死死的咬著不松口,我忽然感覺到胳膊上濕濕的,她哭了!我的心一涼,就不再掙扎了,任憑她咬去。這時候她溫熱的身體和我緊緊貼在一起,直到她精疲力盡地停下來,我才換個姿勢,輕輕擁著她問道:“曹茜,小乖乖,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崔星海呢?”
曹茜望望我,“哇”的一聲哭出來了,這哭聲回蕩在整個地下空洞里,聽得我心里發毛。我撿起那根還未熄滅的火把,又為她擦去了淚痕,她呆呆的坐在我的懷里不愿挪動屁股,終于她把情緒平復了下來,對我說道:“我們掉落在這里很長時間了,我不知道有多久。”
我補充道:“是那次從海市蜃景中掉下來的嗎?到今天有一年零兩個月了。”
曹茜又說道:“我和崔,崔星海無日無夜的困在這里,我們試著找了好多路,沒有能出去的。我倆做了陷阱,就靠獵殺那些異獸熬下去。有多少次,我們實在熬不下去了想著去自殺,每次不是他勸了我就是我阻止了他。我們在這里除了看見過一堆類似機關的機械輪軸外,沒有見過一個活人。所以當我注意到你從上面爬下來的時候,我就認定了肯定是你設計了這個地牢,囚禁了我們。你,你,真的不是你干的嗎?”
我拍拍她的屁股,告訴了她我們在上面的情況。曹茜聽得滿臉癡呆,隨后站起身對我說道:“我帶你去看看崔星海吧!”
我心里本來也是急著問她崔星海在哪里的,就馬上起身跟上她。曹茜的屁股上綁著用文胸改成的小屁簾,前后各有兩片,勉強能蓋著私處,但隨著走動不時會漏些春光出來。我無法想象她們這一年來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心里酸的難受,就脫下自己的襯衫給她穿上。這襯衫其實也是錢丹經過了多少次修補才成型的。曹茜雖然嘴上沒說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暖暖的。
我們從汽車門里鉆進去,穿過小山坡下的一個洞口后,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地方。曹茜說這里是地底暗海的一個小島,四周都被這種四五米高的山坡圍著,每個方向的水里都有這種異獸。他們也曾經多次嘗試離開這里,但每次都差點送了命。
我嘆息的說道:“假如你們真的能趟過暗河,順著鏈子堅持爬上去,可能就不會受這么大罪了。”
曹茜搖搖頭,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李玉餐,你其實是不該爬下來的。那鏈子爬下來容易想再爬上去確是辦不到的。這輩子你可能就像我們這樣了。”
我吃驚地問她:“怎么會呢?那鏈子很好爬的,都是用扁圓形的小環結成的,我們只要過了河,很輕松就能上去了。”
曹茜一直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像這種鏈子,在這總共有四根,分別位于四個方向。它們是墜拉著頭頂上這塊漂浮大物的。我和崔星海都爬過,鏈子上有一種反向的力量,只會向下不能向上。崔星海的腿,就是因為攀登鏈子時,被那股吸力甩下來落到了水里,然后就被那些異獸撕扯掉的……”
我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默默的跟著曹茜向前走。這可咋辦呢?本來是來找出路的,反倒被困死在這里嗎?
又走了沒多久便到了這座小島的中心位置。這時候我的火把早就不能用了,接過曹茜挮來的一把備用的,我從頭發里解出打火機點上。打火機也是當初過河前,為了防止失水而被我纏在了頭發中的。透過火把的光,我看到前面搭著一個小帳篷,周圍零亂地放著一些油桶、刀具、水杯之物,還有一些放置在石頭上的黑褐色的干肉。
崔星海就躺在一張破爛的獸皮上,靜靜的瞪著我倆走過來,沒有說一句話。我心情復雜地蹲下去,看著他空空的兩條褲管,心里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想當初在羅布泊,他大方的給我寶貴的水和燃料,救活了錢丹和江菲菲。不管他平時的為人如何,此時此刻我都覺得像虧欠了他很多似的。我在心里暗暗發誓,只要我能找到出路,我一定會把他帶出去的!
我站起身,借著火把的光又向周圍打探,果真如曹茜所說,四周都被小山峰圍著,不時的能聽到山峰外有咕嚕咕嚕的水聲,我知道肯定是那些怪獸在活動。向頭頂望去,也是黑幽幽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在發出聲音時才感到空曠的回音。
我疑惑的問:“曹茜,你不是說過,看到過一堆機械輪軸嗎?我能不能去看看?如果真是人為造出來的,那必定也會留下出路吧!”
曹茜指著遠處說道:“那些東西在離這不遠的另一個小島上,我們也去過幾次,沒找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帶他去看看!”崔星海忽然對曹茜喝到,“我們發現不了的,不代表他發現不了。”說完這句話后,他又冷著黑黑的臉躺下了。
曹茜默不作聲地帶著我,走到另一側的小洞口,推開一塊圓石鉆了出去。我看到有一個用兩個輪胎綁成的簡易小船擱在岸邊,曹茜一腳把它踢下水跳了上去,對我說道:“我來劃水,你防守水中的東西。注意,別把身體的任何部位碰到水,它們的鼻子很靈的。”說著她便用那柄長把刀做漿劃動起來。
我也輕悄悄地跳上去,和她貼在一起,舉著刀和火把警惕著四周。幸虧路程不是很遠,在聽到身后有咕嚕嚕的水聲時,我們已經劃上了對岸,并把小船拉了上去。
眼前的小島不同于剛才的,比較小些,地勢向著中心越來越高,還有點陡峭,連落腳處都不方便。而且中心位置竟是一根巨大的圓柱子,像大理石一樣,表面滑滑的,一直通向頂端。具體有沒有連到頭頂上漂浮的陸地,我們一時還無法查證。
曹茜繞到石柱的后邊,這里有一個天然的大石洞。走進洞去,我看到里面果真是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各類機械零件,有大轉輪、聯動帶、彎曲的管子以及其他各類的東西,它們共同組成了這個貌似發動機的龐然大物。
我仔細的查看了一遍,腦袋想疼了也沒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曹茜對著我搖了搖頭,意思是這也確實幫助不了我們什么。我嘆口氣,往后退了一步,這時我發現機器的角落里,貌似掛著個什么東西,就側過身把它夠了出來。
這是一塊鍍金的板子,上面刻了一些像螞蟻一樣的符號,那些螞蟻文我也是第一次遇見,和我在大學時研究的世界各地的古文都不一樣,所以我也不知道它們究竟表達了什么意思。我拿著鍍金板走到洞外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讓曹茜站在旁邊舉著火把,又認真的琢磨了幾遍,還是毫無頭緒。
我隨手把板翻了一下,沒想到背面還有些東西。有三角形的符號,應當代表山峰吧?圓形的是不是代表湖水呢?這么一想,我立馬認出了地面上的大湖和鹽蛋山。順著鹽蛋山的一側,是一個長線條,這自然就是我所爬下來的那條鏈子了。而在大湖的其他三面,是用一個大大的橢圓形來表示的,每一邊也都有一條長長的線條垂下去。這難道是表示那片荒野以及拉墜著大陸的其它幾根鏈子嗎?
我越看越興奮,曹茜一臉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圖,雖然她有些不懂,但似乎也猜出了我有了收獲,就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把火把舉得離我更加近些。
我這時心里已經笑出了豬叫聲,很快把地下這部分也弄明白了。順著代表地下暗河的斑點符號看去,我找到了我倆此時所處的位置,這里有一根長長的雙實線,一直連到了地面上的大湖。
“這代表什么?”我驚呼一聲,忍不住看向身后的石柱。我又仔細的記住了雙實線上所標的符號,然后跑進洞里去,和里面的機械上的符號一一對照。果真在一處手掌大小的光滑位置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我激動的拍了下去。這時外面輕輕的一聲響動,我又急忙地跑出洞外,曹茜也像個傻子一樣,隨著我進進出出舉著火把。我倆看到大石柱的側面打開了一道整整齊齊的門,急忙探身看去,只見石柱的下面沒入暗河中看不見底,而上方一直向上延伸,黑乎乎的也看不見一丁點東西。在圓柱的內壁上,還裝著可以攀登的扶手。
我激動的和曹茜對望一眼,心里琢磨著,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順著這里直接爬上去,然后從湖中冒出來就能回到我的那個家了?我把自己的推測和曹茜說了,她馬上跳了起來,臉色通紅,胸口劇烈的起伏,然后用嘴瘋狂的啃上我的唇,我知道她是太激動了,就默不作聲的忍受著,直到她完全冷靜下來。
我認真地對她說:“曹茜,我要回去帶上崔星海,背著他也要把他背出去。你還有什么東西要帶的嗎?”
曹茜眼泛淚花抽泣道:“那是自然!我自己沒什么可帶的,早就赤條條無牽掛了。”
我倆走回去,向崔星海說明了情況。我信誓旦旦的保證,可以把他綁在我背上,一定可以安全的出去。崔星海沉默了好一會兒,我看不出他是開心還是痛苦,他只是淡淡的說道:“那根柱子通著暗河,又連著大湖,只怕像個循環用水的水道。誰知道什么時候會忽然有水。”
我一愣,這個我倒是沒想到,可是如果不從這里出去又能從哪里出去呢?崔星海又傲氣的說道:“李玉餐,你不必為了我那一點恩情耿耿于懷。說實話,我當時也不是誠心幫你的,所以你大可帶上曹茜離開這里。”
我憤怒的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不必多說了!我不會丟下你,我欠你的人情一定要還。”崔星海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我掃視一下四周,只讓曹茜帶了一些有用的小東西,其它的都丟下不管了。我扯開帳篷,用刀割成大片的子方塊狀,走到崔星海身邊說了聲“得罪了”,就抱起他放在帳篷的中間,然后把四個角兜起來兩兩綁上,背在我的身后。
我們一起走到圓柱前,我猶豫的看了他倆一眼。崔星海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依舊冷著臉說:“我都這個熊樣子了,死我怕個啥。別到最后因為我整得都出不去!”
我對曹茜說道:“我們不知道這個換水管什么時候會忽然啟動,也不知道和湖相連的出口處是什么樣子的,只能賭一把了。一會兒進去后,你要拼命的向上爬,不能停留一步,懂了嗎?”曹茜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打開了圓柱旁的小門,讓曹茜走在上面,我背著崔星海緊緊的跟在后面。剛開始曹茜爬的還挺快,但漸漸的有些體力跟不上了。畢竟困在了這里一年,他們的營養都是跟不上的,我只能焦急地催促鼓勵她。也幸虧這管道里沒有像鏈子上的反作用力,也幸虧我的體質經過改造后大不一樣,要不然我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我想著修建這這些東西的人應該也是為了平時方便維修吧,要不然為什么要在里面裝些扶手呢?
這樣又爬了許久,到后來我看曹茜實在堅持不了了,暈暈乎乎的似乎隨時都會掉下去。我趕忙用頭頂上她的屁股,大喊道:“曹茜趕快騎到我的脖子上!”曹茜無意識的把兩條腿夾在我的脖子上,雙手死死地勾上我的下巴。我感到脖子里被磨得癢癢的,也只能咬著牙拼了一口氣。崔星海一路上都沒有言語,此時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李玉餐,我以前還是小看了你,我確實不如你!”
我正要給他們再說些鼓勵的話,忽然聽到下面有轟隆隆的聲音涌上來,我大叫一聲:“不好!水來了!”我們三個全都變了臉色,加速向上爬去,崔星海也伸出兩條胳膊,撐著兩邊的墻壁為我助力。終于頭頂出現了朦朦朧朧的亮光,曹茜驚呼道:“前面有道小門,像是止水閥呀,不過很窄小!”
此時我們后面的水噴涌著追了上來,一股大力反而推著我們向上飆去。我對曹茜大喊著:“快,快爬進去!屏住呼吸!”我一邊說一邊把背上的崔星海轉移到我的上面。崔星海大吃一驚,叫道:“姓李的,別管我啦!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不理他,看到曹茜已經拉開門逆著一股水流鉆了進去,就把崔星海推向她:“拉著他!帶他先出去!”
管道里上涌的水有著很大的堆力,馬上把那些想漏進來的湖水又噴了回去。我看到曹茜拽著崔星海的胳膊,被水柱帶出了那道水閥的門,我才趕緊的鉆過去。可是這時水柱的力量和湖水相互作用,我被橫卡在閥門口,周身像被撕碎了一樣,漸漸的呼吸困難、意識模糊。沒多久,又感覺那個水柱似乎回流了,我的身體也隨著水柱翻騰著往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