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短時間內光暗如此瞬時的變化，意識到自己手電筒不再頂用的中年男人也開始慌了神，不過相比起周圍其他游客的大呼小叫，他表現得相對淡定。

至少沒有不辨方向的到處亂竄。

執行隊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有義務保證普通人的安全，除了執行隊員自身難保的情況外。

所以荀恪剛剛才會在斷電之后瞬間接通電力，希望降低人群恐慌，方便集中保護。

現在看來，還是保護那些看起來容易保護的，比如說一開始拿手電筒照亮，現在陷入黑暗也盡可能蹲下保持不動的中年男子，以他為中心的那些人，可以更方便的保護。

至于到處亂躥的人，荀恪沒有那么多精力去掌控他們的位置，或者說，不太想管那些人，又不是華夏人，沒有全都保護的義務……

液態金屬從地面流動升起，在荀恪的手中凝固成兩把長劍。

那個霧氣人，肯定和真理教派有關，這個霧氣是敵人真身還是假身暫不清楚，荀恪的感知力已經穿透到地下一千米，依然沒有發現地下設施的存在，下面除了各種微生物和老鼠、潮蟲外，就沒有其他生命信息了。

對荀恪來說，比較棘手的就是這種沒有真實物理結構的敵人，這就意味著他的能力很可能對敵人不起作用。

霧氣人形站在十字架前，張開雙臂，一道霧氣從荀恪頭頂俯沖而下。

荀恪閃身躲過，注意力集中在敵人身上。

手中銀劍瞬間釋放十幾道十字交叉劍氣，將敵人籠罩。

劍氣眼看打中霧氣，卻很快穿透過去，然后內有合金支撐架的十字架下面出現一道平滑切口，上半截由于失去了平衡，悄然滑落，然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其余幾道劍氣撞在清水混凝土上，劈出幾道深刻的痕跡，又在一陣霧氣翻滾中恢復如初。

看來墻壁也被那陣霧氣干擾著，即使被破壞也能快速復原。

荀恪正打算向后破壞墻壁，先將教堂里面的普通人送出去，再把敵人解決，沒想到敵人倒先向他撲來。

霧氣拖出長長的一條，前段卻急速向著荀恪，如同一道從太空墜落的彗星，直直砸向荀恪。

荀恪雙劍交叉向前格擋，渾身肌肉瞬間被灌注以強大的能量，連骨骼也在瞬間強化，所有常見元素的原子或分子們全都在這一瞬間活躍起來，試圖將這道霧氣糾纏住。

然而這道霧氣無視了分子劇烈運動下的抵抗力，無視了荀恪的雙劍格擋，從他身體里直穿而過，似乎沒有造成想象中的沖擊。

正在荀恪感到疑惑時，骨骼和渾身的血肉在剛剛自己灌注的能量下，似乎堅固過頭，快要凝固住，把他變成一個密度超過每立方厘米重量超過1噸的固體了。

荀恪快速解除這種凝固狀態，恢復了原本的正常密度，手中的雙劍卻又變得不穩定起來，似乎要重新分解成一粒粒原子逸散逃離。

之前造成的粒子風暴也開始躁動，想要脫離荀恪的掌控，卷成影響范圍更大、持續成長的能量風暴，將整座圣瑪利亞大教堂撕碎。

荀恪發現，他的能力，好像活躍過頭了。

角落里傳來低吼，荀恪的感知力蔓延過去探查。

是之前那個坐在禱告席禱告的韓國人，此時他所在禱告席的一角，渾身肌肉不斷膨脹，衣服不時地被頂起一角，最終被徹底撐碎，露出其下的一團不斷翻動、膨脹，顏色暗紅，氣味發臭的血肉。

這團血肉不斷膨脹，在兩秒過后，已經看不出原本的人形，衣服褲子的布料碎片夾雜在這團越膨脹越大的血肉堆里，原本的皮膚組織也已經被扯爛，不時有血漿從一些口子里冒出、涌出，然后迅速干涸在表面。

一顆顆肉芽在血肉表面長出，然后迅速壯大，變成一道道胡亂揮舞的觸手，這些帶著血色粘液的觸手到處拍擊，拍到清水混凝土構造成的墻壁上，拍碎了禱告席的木質連排座椅，將地面砸出一處處坑陷。

毫無理智的血肉怪物。

像是覺醒了某種體質變異類的超凡能力，然后在覺醒的一瞬間就失去控制，其在變異的時候，體內基因大概十分混亂無序，基因鏈也胡亂的摻雜、連接又重組，最后宣告失敗，變成了這么一團東西。

這才是大多數人覺醒超凡能力時的常態。

氧、碳、氮、氫、鈣、鐵、硫……幾乎所有常量元素都在瞬間被荀恪抽離出來重新散掉，歸于空氣或是塵土之中，或氧化，或固化，或下落，或升騰。

沒有了占據絕對比重的常量元素支撐，血肉怪物就像是被掏空了內部果肉的蘋果皮，再也無法支撐，只留下一些微量元素之間、微量元素與空氣之間反應而成的渣滓、碎粒。

普通人，或者能力等級與意志均不強大的超凡者們，在荀恪的微觀掌控者面前，就是一大團因為各種微觀作用力凝聚在一起的微觀粒子，隨時都可以分解的一干二凈。

那團霧氣已經徹底變成一團霧氣，然后又從幾個跑到邊邊角角的人身體中間穿過，隨后消散開來，消失在圣瑪利亞大教堂的墻壁之中。

荀恪感受著自身能力的悸動，也感受到微觀掌控者似乎在增強。

這種增強來自于剛剛他與霧氣的接觸，代價就是他對自身能力的掌握精度下降了不少，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險些無法掌控能力，把自己變成一坨密度極高、會慢慢陷入地面的固體雕像。

一陣奇異的精神波動從另一處角落傳來，直抵他大腦深處，仿佛粉筆在黑板上斷裂瞬間的聲音、仿佛手指甲撓玻璃板的聲音、仿佛電子產品發出的高頻響動，總之，讓人眩暈惡心，想要嘔吐的難聽刺耳聲響不可阻擋的在腦中響起。

荀恪精神力強大，幾乎是瞬間就擺脫了影響，一道劍氣帶著分解的意志傳動過去，又一處角落里，一個渾身上下長滿喇叭與放大器的、奇形怪狀到看了絕對會做噩夢的人型生物徹底消散在空氣之中，和之前那團血肉觸手怪落得同一個下場。

在發現另外幾個人開始覺醒能力，并很快發生異變的同時，荀恪注意到，這座圣瑪利亞大教堂似乎變成了一座囚籠，一座短時間內很難打破的囚籠，一座似乎是為了困住他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