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遺址下的唐海腦海中被插入了一段哀傷的意念，而自己很自然的接受了它們，說不上為什么，或許是那種失落感自己也曾經(jīng)有過。

“哥，你還好嘛？”蘇諾開口說著詢問的話，語氣輕柔的安撫這青年的情緒。

“嗯，還好。”

唐海回復，周圍陷入一瞬的安靜。

“其實這些信仰啊、愿望啊都會改變，舊的變成新的，變成其他的樣子，我也明白如今信仰的太陽神也許不是最初的樣子。”

蘇諾的話音停頓，帶著堅定不移的神態(tài)說道：“但是我習慣了太陽神的存在，就像家人、兄長，不管變老還是長大，我依舊深愛他們，同樣我不在乎神變成什么樣子，畢竟太陽神一直都是貫徹我人生的信仰……。”

蘇諾一堆安慰的話沒有說完，唐海揮揮手示意蘇諾不要再說了，他很謝謝蘇諾說的安慰的話，但自己并沒有那么不堪。

“我知道，我也明白，只是遇到一些遺憾的事不免感傷。”唐海開口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那就沒有停留的必要。

“哥，等等我。”蘇諾跟了上去，又仿佛兩人的距離被無限拉遠。

兩人打車回到了旅館，之后的旅行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跟著蘇諾去她外國的家，畢竟這也是蘇諾陪伴自己一路的部分原因，剛好順路。

唐海感覺腦子有些渾渾噩噩，好像多了些重復的人生片段，又好像少了些重要的記憶，好似有一只大手在自己腦海中攪拌了一圈，挑挑撿撿，拿走了一些記憶，而后很粗暴的復制了一份粗糙的記憶按了進來，以至于某些記憶片段出現(xiàn)缺失斷裂，某些記憶片段出現(xiàn)斷裂疊加，他現(xiàn)在很需要找個地方整理一下思路。

順便休息一下。

霓虹的燈光在出租車外飄過。

坐上出租車的唐海在后面位置睡著了，夢中一些奇怪詭異的畫面時隱時現(xiàn)，這讓唐海又回想起溺水的恐懼，表情扭曲四肢顫抖不停。

靠在青年身邊的蘇諾有些焦急，身子貼著青年以防他突然躺倒。

兩人的狀況也讓開車的出租車司機緊張了起來，大肚子的中年司機不停的吞咽唾沫，這年輕人的樣子有點奇怪，別在死在自己車上，他可擔不起責任。

“美女，你們是情侶嘛，這年輕人怎么了？”

“要不要載到醫(yī)院看看？”

中年司機有些緊張兮兮的詢問，眼神不時瞥向后座，那小伙子就差口吐白沫了，大晚上接單生意遇上這種事。

司機害怕極了。

“叔叔，我們不是情侶。”

“我們是兄妹。”

“不用去醫(yī)院，哥只是太累了。”

蘇諾甜甜的聲音響起，算是認真的回答了司機的問題，聲音平穩(wěn)的安撫著中年男人的精神。

“只是太累了。”

“兄妹好啊……兄妹。”

中年司機松了一口氣，有些尷尬的笑著說著，仍舊有些緊張的說著不過頭腦的話。

很快車輛來到旅館門口，車費付完的司機快速離開了這里。

……

傍晚，旅館客廳。

蘇諾將沉重的唐海放在沙發(fā)上蓋上毛毯，起身準備去洗澡。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希望早點回家，或許爺爺有辦法治療哥的精神問題吧！”

蘇諾說著擔憂的話，離開了客廳。

蘇諾最尊敬，佩服的人是自己的爺爺布瑞特·蘇威亞，也是唐海的外祖父，鷹聯(lián)邦現(xiàn)任教皇，沉醉心理學、哲學多年的人，對于宣揚信仰，治療心理問題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

迷迷糊糊的唐海從沙發(fā)上醒來，腦袋好像漿糊一樣，帶著輕微的疼痛，好似喝了假酒，明晃晃的燈光照的眼睛生疼，青年抬手遮住光線，起身走向洗手臺，身體搖搖晃晃的。

想著洗把臉清醒清醒，走到浴室門口，聽到里面水流的嘩啦聲，青年腳步停頓，手掌拍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人瞬間清醒，隨后轉(zhuǎn)身腳步不停的走進了自己臥室。

他差點犯了錯誤。

臥室中的唐海打開臺燈，坐在書桌前，從背包翻出風油精涂抹在額頭、臉頰、鼻翼等部位，清涼中帶著刺激的氣味使青年完全沒有了困意。

于是唐海翻出筆記本攤開翻看，停頓片刻，怒吼道：

“誰篡改了我的記憶！”

……

蘇諾洗完澡換上睡衣，聽到唐海臥室傳來紙張撕扯聲和青年不可思議的講話聲、吼叫聲，耳朵貼在唐海臥室門口傾聽。

“表哥一醒來就變成了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諾輕聲細語，猜想是見到海神像的廢棄，失落的信仰沒有繃住，擔心唐海的精神問題比想象的嚴重。

唐海的臥室中。

一個青年時而眉頭緊皺，時而面露疑惑，手中鋼筆在桌上攤開的筆記本空白頁上滑動，無數(shù)橢圓扭曲的圖案被快速劃出，又被青年很不滿意的攥成紙團扔進垃圾簍里，動作如此反復，口中喃喃自語。

“這不可能啊，不長這樣子啊。”

“這回對了，畫風丑萌丑萌的。”

“這些是什么東西，海妖，海怪，總不可能和海神有關(guān)系吧，這也太丑了點。”唐海瀏覽著自己剛畫出的扭曲圖案，帶著很強烈的質(zhì)疑，懷疑海神的審美如此的奇特。

紙上出現(xiàn)了漆黑的底色背景，膨脹的圓球身影，無數(shù)扭曲的觸角生物，正消散中的光粒，一大片留白，黑與白，光與影組成的畫面。

這些畫面分散在自己記憶的角落深處，不細致回想會被自己忽略，認為是很正常的事物。

“這些東西又是怎么鉆進我的腦袋里的。”唐海有些疑惑，感覺世界出現(xiàn)了一些異常到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

“從小到大的記憶出現(xiàn)了兩個斷層，分別是溺水的記憶和離開石魚港前關(guān)于老人的記憶。”唐海在紙上的諸多關(guān)鍵詞中圈了兩圈。

要不是翻看自己的日記，看到日記記載的重要事情過往，唐海近乎完全遺忘了溺水的恐懼和爺爺死亡的事實，日記記載一定是真實不虛的，自己從成年后就獲得了第一本日記本，有時寥寥幾筆，有時詳略得當。

出生到成年的事情是爸媽親口訴說的，也不可能有假。

記憶里自己沒有溺水，爺爺沒有去世，但事情很矛盾，沒有溺水的經(jīng)歷自家怎么可能離開石魚港，并且長時間不回來看看，爺爺活著他也不會踏上覲見海神發(fā)源地，前往蘇諾老家的太陽教會任職的道路。

外祖父是這一任的太陽教會教皇麾下，自己對其印象便是慈祥，無比慈愛，金色短發(fā)藍眼睛的舅舅的形象更是可惡，小時候抱自己的時候開玩笑用胡子拉渣摩擦自己臉蛋，小唐海哭鬧了好久。

對于這些怪異的東西，唐海說不上多驚嘆，也不會多平靜，畢竟智慧海妖格斯曼自己都見過，還有什么稀奇的，這沒什么稀奇的，都不是第一次見了。

但是唐海現(xiàn)在感覺就像有人往自己腦子里灌水，小孩子開玩笑拿自己記憶隨意的涂該，篡改自己的認知，只是輕微的偏頭痛，除此之外毫無察覺。

青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詭異的事情，他不想忍也不能忍，如果真的存在這么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唐海會狠狠的教訓他，拿皮鞋、腰帶，凡是能夠到的東西狠狠的抽他的屁股，直到哭啞，哭不出聲為止。

之后心平氣和的教育孩子：“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不是每個叔叔都像自己一樣好說話。”

再給孩子一顆糖吃，給點甜頭。

打一頓，安慰一下，再給顆糖吃，這是遺傳自老爸的教學方法，既能對孩子起到足夠的教訓，又不會對孩子的童年造成陰影。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老爸真是個魔鬼。

可惜唐海找不到敵人、找不到合理發(fā)泄目標，只能無能狂怒，每次細細回想，手中的鋼筆帶動著手腕不停的顫抖著，止不住的恐懼。

“如果是神，他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選擇自己？”

可惜青年的問題得不到回應(yīng)，也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書桌角的臺燈電量不足，忽閃忽閃的，燈光時斷時續(xù)，焦躁的唐海對著臺燈罩子以某個角度拍打幾下，燈光又恢復正常。

“咚咚咚”

“哥，早點休息吧，別熬夜了。”

臥室門口站累的蘇諾揉了揉酸痛的雙腿，看著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走到22點，輕輕敲了兩下青年臥室門，叮囑唐海早些歇息。

稍后，客廳的燈暗了下去，蘇諾回到自己臥室休息，旅店二層202門戶只有唐海房間的燈光亮著。

雖然處處透著詭異，離奇，但自己的畫風并不恐怖，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好。

至于蘇諾說的熬夜，哪里來的熬夜，通宵好了。

十點鐘就睡覺那是女孩子的作息時間，像自己這樣的棒小伙子會待到午夜0點前那幾分鐘里迅速入睡，也許只有人到中年才會注意養(yǎng)生吧。

唐海將腦中的情緒理清，在昏黃的燈光下繼續(xù)分析。

“神的問題暫時放在一邊，記憶斷層的出現(xiàn)有點像手工復原照片，總有一些對不上的地方自由發(fā)揮，而未知存在明顯是個新手。”

唐海將記憶前后不連貫的原因歸咎于未知存在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新人沒有經(jīng)驗。

“記憶中的重要節(jié)點不能復制，只能編寫新的記憶或什么都不管。”唐海繼續(xù)猜想，明顯未知存在選擇了編寫新的記憶，新記憶很完美，但之后的情節(jié)完全沒有管。

未知的神明好像一個新手，從今天開始當神明的。

想不明白的唐海暫停了思考，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動，來到了11點半，唐海明顯感到有些疲憊，幾句話總結(jié)了這次的經(jīng)歷。

屋子中的燈光熄滅，青年很快沉入夢鄉(xiā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