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濤三人如老鼠一樣灰溜溜地離去的時候，王行轉身看向肖薇，微微愣神，恍惚間還記得曾經女孩在他的面前巧笑嫣然的樣子，只是隨著他‘真棄子’的名號傳出去之后，兩人關系已漸漸冷淡，直到如今的相見陌路。

心念回轉間，王行微微拱手：“今日多謝肖小姐援手。”

“我可不是為了你！”

肖薇走上前來，越過王行，站在光幕前立定，定定地看著甄瑩的人型光影。

人型光影散發出的幽幽光芒籠罩住了她，產生一種虛幻的美感。

“呵……”

見肖薇沒打算說話的王行自嘲一笑，倒是忘了她和甄瑩的關系了，兩人基本上可以用閨蜜來形容。

“站住！”

就在王行邁動腳步準備離去時，肖薇冷若冰霜的聲音傳來，讓得王行停下了腳步。

“不再看看你最喜歡的瑩瑩姐嗎？”

“……”

肖薇轉過身子，嘴角微哂，王行平靜對視，如千古寒潭。

“嘁！”

王行這副平靜模樣仿佛刺激到了肖薇這位千金大小姐，肖薇啐了一口，之后開始冷笑，眸子銳利如弦月。

“你還怪有骨氣！”

“在學院這么多年，從未聽人提起過——你和瑩瑩的特殊關系！”

明明是春夜柔和的風，卻仿佛帶著一絲涼意沁入心底，王行平靜以待，只是手微微攥了攥……

“即使在學院里受盡了欺辱和嘲笑！”

“怎么？不想讓人家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說你只會托庇在女人的羽翼之下嗎？！”

“……”

無言以對，王行眼簾微垂，遮擋住了眼睛里大片游動不止的陰翳。

“呵呵呵呵呵……”

甩了甩美艷長發的肖薇饒有興趣地看著王行，嘴角勾起愉悅弧度：“被我說到心坎里了嗎？”

“也是啊，瑩瑩是誰啊——”

“她可是天之驕女，注定是要成為大陸強者的女人！”

“而你——”

“注定只有不足百年的壽命，連如煙花般璀璨一瞬的能力都沒有！”

“肖大小姐！你到底想要說什么！”王行沉聲質問，低垂的眼簾下有一絲鋒芒一瞬即逝。

“我想要說什么？你還不明白嗎？”

“不不，也許你只是不想明白？”

肖薇奚落道：“既然你如此地有自知之明，那就徹底和甄瑩斷絕關系吧。”

“你只是她的拖累罷了，只會給她帶來無窮盡的麻煩！”

斷絕關系？

拖累！麻煩！

甄瑩溫婉的面容驟然出現在王行的腦海里，并且不停放大，在放大至無可放大之后轟然崩裂，化作漫天的殘渣碎屑在腦海里肆意盤旋舞動！

“夠了！”

王行微垂的眼簾終于徹底張開，露出冷澈如極寒冰川的眼眸，死死看向肖薇，憤然斥責：“我和瑩瑩姐怎么相處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又有什么資格在這兒對著我指手畫腳！”

“呵！”

見王行暴怒的肖薇沒有再說話，而是向著王行方向徐徐前行，王行身體緊繃死死看著她。

在靠近王行時，肖薇頓住腳步，紅唇對著王行耳朵，輕輕吐氣：“何必這么暴躁呢？”

“你已經不是曾經的你了，放低姿態才能過得更好哦。”

“可不是誰都會向我這樣幫你呢……呵呵呵……”

王行沒有動彈，只覺萬千思緒流轉紛呈，如一腔暗潮在身體內跌宕不休，良久良久才平息下來。

“莫名其妙……”

“實在是莫名其妙……”

說完，王行自嘲笑笑，蹣跚而行。

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

夜已深。

王家院子里。

王行做起了年復一年的功課，原武拳。

這是甄叔給他的拳法，不需要真力就可以練習。

只見他身形矯健如游龍，拳隨身動，身隨勢動，時而狂風暴雨，時而和風細雨。此拳法剛柔兼濟，里面包含了基礎拳法與腿法。

練習完原武拳王行又將里面蘊含的拳法與腿法拿出來單獨練習。

這么多年練習了有多少次呢？揮拳百萬次，出腿百萬次，可身體里依舊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真力。

“嘿！哈!”

王行一拳揮出，體內血液與肌肉里的每一絲纖維在拳勢的帶動下滾滾向前發力。

“啪啪啪啪啪啪啪！”

王行眼神一凝，七重勁道。根據拳法記載，什么時候能練出九重勁道，并將九重勁道合為一勁便算大成了！聽甄叔說后續有配合真力使用的功法，可惜他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修煉了……

王行躺在地上，汗出淋漓，他很喜歡這種疲憊、痛苦、大腦一片空白、精神渙散的感覺，這會讓他忘記一些不好的事情。

漸漸的他閉上了眼睛，黑暗席攏而來。

依舊是狹仄的房間，燈罩里的自明珠散發出氤氳光芒。

“嗤！”

有著高大背影的男人立于門邊，身子埋藏在徹骨的黑暗當中，緩緩轉過頭顱，露出半邊臉頰，滿臉冷誚。

這次王行能清晰‘看到’男人的臉龐。

“你還不放棄嗎？”

“我愚蠢而又沒有才能的兒子呦……”

兩行清淚順著王行消瘦的臉頰蜿蜒流淌而下……

……

離王家不足百米的恢宏院子里，三樓。

“哎呀呀，還真是可憐呢。”

陳菲雅將身子從靈器望星鏡跟前移開，瞳孔紫光瑩瑩，有真力波動變化。

此靈器呈筒狀，前端比后端略顯寬大，下有三角支架固定，能通過它來看到極遠之處。本是用來觀察天上星力變化的寶貝，卻不想被陳菲雅用來觀察一個人。

“小姐，你怎么動用星力來觀察一個真棄子呀？”莉婭不滿嗔道。

小姐怎么會對一個不能修煉的真棄子這么感興趣呀？

而且還是這么陰險狡詐、沒有一點男人風度的混蛋！

陳菲雅看著莉婭，調皮笑笑，“因為……他真的很努力嘛，我都忍不住想幫幫他了。”

“幫幫他？”

莉婭一怔，有點疑惑。

連先天真力都喚醒不了，這該怎么幫呢？

“你忘了那個嗎，莉婭。”

“那個……”

莉婭還是疑惑不解，細細思索，良久突然靈光乍現。

“小姐，你該不會是想！”

她大驚失色，有點遲疑道：“小姐，那可是會死人的……沒必要這樣戲弄他吧……”

“莉婭還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善啊。”

陳妃雅聽完有點感慨，隨即不滿道：“莉婭，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這樣惡趣味的人嗎？”

“當然不是……在我心里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莉婭連忙解釋道。

“莉婭，你還是不懂啊。這世界上有的人哪怕是死，也有想要到做的事情啊……”

陳菲雅走到陽臺，微微俯身，掌指交織，手肘撐著欄桿看著外邊，有點點慵懶之意。

有風吹來，她的長發如瀑披散開來，順著風的方向搖曳舞動。

天上有明月，朦朧凄清，披散月華，為陳菲雅踱上一層神秘銀紗，美麗不可方物。

“那可是很痛苦的……”莉婭看著小姐的背影有點癡了，呢喃道。

“痛苦嗎？誰又不是呢……如果他死了，說明他也不過就是這種程度的人罷了……”

陳菲雅默然良久，才緩緩站直身子，曲起手臂，雙手交織握成拳狀貼于心口。

“想要成為強者，怎么可能不付出代價呢……”

她神色變幻，怔怔無語，似是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