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桉自那天之后很是安分了一陣子，就著老夫人養傷的意思，成日待在自己院子，也不出來。

很快春闈結束，鄒聞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待殿試后放金榜，他如原著那般中了探花。

老夫人很是滿意，定了良辰吉日希望姜沅與他早日成婚。

檸熙至此也懶得每日出去了；她不出去，便要在家中用餐。

陳家人不多，一般都是一起吃飯。

由于檸熙嫁進來之后，陳世璟堪稱改頭換面，陳尚書和陳夫人都對檸熙很好，甚至稱得上放縱，具體參見她成天游手好閑卻沒人管。

而最近在檸熙成天往外跑的時候，陳世璟也在戶部干出了些名堂。

當今圣上尤為喜愛有干勁的年輕人，若是那人長得還好看，那離圣寵更是近了一大步。

原著程桉除了那一層血緣關系，便是因為有一張好看的臉，加之文韜武略無一不通，才獨得圣寵。

而陳世璟又有些不同，他是半路跳出來的，比起自小如是的程桉，顯然圣上對他更有好感，認為其知錯即改，值得夸贊。

兒子有出息，陳尚書連著幾日吃飯都是笑瞇瞇的，直到最近他一回來就沉著張臉，還不時看幾眼檸熙，像是有話要說一樣。

檸熙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程桉在朝堂上搞了什么幺蛾子。

估摸是覺得姜沅態度大轉變是她搞的鬼——不過事實的確如此。

陳尚書是禮部的，正值最近春闈剛過……所以程桉是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檸熙又陰謀論地猜測，他不會還想把鄒聞探花郎的名頭搞沒吧？

一箭雙雕，程桉還真做得出這種事。

檸熙當即在某天吃過飯后喊住了陳尚書，陳夫人和陳世璟很自覺地留下來。

于是他們屏退下人，在書房中，檸熙對陳尚書道：

“爹，我想了許久，還是覺得這事該說出來。”

陳尚書眉毛一挑，幾乎就要跟她說你可以不用說出來，但他還是按捺住了這個沖動，慈眉善目地對她道：

“什么事啊？”

“唉，近幾日出去，好像聽說我大哥和突厥人走在一起。”

聽說，是假的。

和突厥人走在一起，當然也是假的。

但程桉與突厥使臣有聯系卻是真的。

原著中在此次科舉之后，圣上有意招狀元為駙馬，但成華公主死活不同意，天天早起在下朝必經之地守著程桉。

程桉煩不勝煩，而姜沅又因此與他鬧了矛盾，他便決定趁著突厥來朝，讓成華公主去和親。

雖然劇情已經被她改動得幾乎不成樣子，但是——

程桉還是那個程桉，脾性還是那個脾性。

該做的他還會做，且會因為姜沅的抗拒抵觸而更加變本加厲。

陳尚書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震驚檸熙居然賣了親哥，震驚檸熙怎么知道這些事，最后才震驚這件事本身。

陳世璟對自己老父親被針對沒多大感觸，但作為一個孝順的兒子，他不能坐視不管，于是被那瘋狗似的程桉一起針對了，而且似乎針對得更嚴重些。

他覺得很疑惑，也覺得很無趣。

他又不能下絆子給教訓，除了自救以及防備，就只有無所謂了。

但如果程桉真的勾結外邦，那可不就是送到眼前的好事嗎？

——當然，前提是檸熙說的都是真的。

檸熙又似真似假地編了些細節以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這件事，糊弄完他們就離開了。

又過了半個月，姜沅成親，檸熙也去參加了。

她在圍觀人群中看到了臉色陰沉難看的程桉。

檸熙直覺他要搗亂，于是很干脆地一整天都跟著他。

她看到程桉吩咐人去將即將進洞房的鄒聞帶過來，瞬間明白他這是要貍貓換太子。

而且還是要讓今日的兩位主人公清醒地看著他換。

檸熙先是去將程桉吩咐的那人打暈塞到某個角落，隨后直接去找了程桉。

“大哥，你這么做不太好吧？”

程桉等了半晌沒等來鄒聞和自己的人，卻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皺著眉看檸熙，眉眼之間帶著冷淡以及嫌惡，甚至還有一絲隱晦的嫉恨。

“你知道些什么？”他敏銳地從檸熙說的話中察覺出不對勁，聯想到自己的人至今未歸，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著檸熙，又問，“你做了些什么？”

“我只是做了一件對大家都好的事而已。”檸熙跟他打哈哈，成功地激怒了程桉。

他選擇的這個地方安靜偏僻，偏偏能夠看到熱鬧的前廳，程桉眼睜睜地看到鄒聞在別人的起哄之中進了洞房。

夜色被燭光驅趕，他能夠看到燭火圍聚那地人群哄笑喝酒玩鬧。

“別看了吧大哥，”檸熙沒給他多愁善感的時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別打擾新人了。你是現在回去呢，還是我帶你回去呢？”

程桉赤目回頭看著她，一想到此時的姜沅正在與別的男人顛龍倒鳳，他就覺得一股子邪火直逼頭腦。

“誒誒，別這樣看我啊，我們可是親兄妹。”

檸熙語氣中帶著幾絲玩笑意味，在黑夜偏僻之處，與怒火中燒的男子共處一地，她沒有絲毫不適，甚至顯得十分游刃有余。

“你在說什么？！”程桉被她這稱得上不要臉的話說得惱火，但想著同一時間另一個地方正在發生什么，他也沒空繼續陪檸熙在這里。

“程寧，你真該好好學學禮儀！”

丟下這一句，他轉身就要走。

檸熙快步攔下他，臉上扯開一個嘲諷的笑，語氣也有些看笑話似的冷漠：“我說，尊貴的鎮國公世子，你不會是想做出奪人妻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吧？”

“是不是因為世人總是贊美你，所以你感到不過癮，就想試試被萬人唾罵的感覺啊？”

“哎呀你玩得還挺花的嘛。”

檸熙不疾不徐地一頓輸出，眼見著程桉臉一陣青一陣白，更是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她是不介意替姜沅洗腦程桉的。

“你給我閉嘴！”程桉受不得檸熙似看笑話一樣譏諷自己。

他揚起手，下落的瞬間被穩穩接住。

“不是吧，你連親妹都打？難怪姜沅怎么都不愿意嫁給你。”檸熙攥著程桉的手臂狠狠一甩，而身量高大的程桉竟被她甩得一個踉蹌。

程桉似驚似怒地看著檸熙，想不通她怎么會有這么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