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潔新在業界不算是個新公司，在10年的歷程中，逐漸建立了比較完善的架構，由最開始的純貿易，到小作坊式的生產模式，再慢慢有一定的生產能力，開始承接一些不知名品牌的代加工業務，可是規模一直未能發展壯大。往年公司會通過參加一些行業展會來增加曝光度，接洽一些客戶，獲得客戶資源和訂單。但過去一年，由于新冠疫情，所有線下展會全都停辦，只能依靠之前的積累。

公司例會上，在相繼匯報完上周的工作進展之后，中心議題集中到了客戶資源，以及業務開拓問題上。

祝耀輝依然是穿著一件Polo衫：“看樣子今年也沒辦法參展了，所有線下展會全都取消了，線下廣交會巳經確定停辦，只有線上的，但聽說效果不好。”說完停頓了片刻，目光掃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所有人正看著他，他回頭對孫萍說道：“公司之前積累的那些客戶，你都轉交給他們了吧？”

“都安排了，按照區域劃分的。”孫萍回答道。

“這些客戶有些以前聯系過，沒有進展，有些沒聯系過，現在都轉交給你們，你們來跟，爭取把他們開拓出來。”祝耀輝望著新來的周林和陳亦雯繼續說道。

“好的。”周林和陳亦雯回答。

“這些客戶需要你們去挖掘，有些客戶之前聯系過，后來沒人跟進，就斷了聯系，想辦法重新聯系起來。”孫萍小聲補充說道。

“好的，我前幾天在整理這些資料，剛剛開始聯系。”周林回答。

“陳亦雯那邊的客戶，剛才匯報的是很小的一部分，只說了幾個，其它的那些怎么樣了？”祝耀輝轉向陳亦雯問道。

突然被問道，陳亦雯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很快回復：“哦，其它這些客戶，我都在跟進，而且全部都聯系過了幾遍了。”

“既然聯系過了，他們有沒有進一步的回復？一直都是詢價詢價，這樣不行啊。一定要讓他們有明確的訂單，這是你的工作。”祝耀輝緊接著問道，眉頭稍稍皺起，言語中有一些責備。

“目前沒有明確的意向，我會過幾天再聯系一次，怕聯系太頻繁，給客戶的感覺不好，客戶的詢價都會及時回復。”陳亦雯望著祝耀輝，有些無奈，還有些不好意思，嘴角露出一絲欠意的微笑，說完望著自己的筆記本，寫下記錄。

和客戶聯系的頻率最好能保持在一定的區間，如果經常性的聯系，頻率過高，會給客戶產生一種壓迫感，進而造成客戶的反感。嚴重的情況，客戶可能終止接收你的任何信息，包括電話和電子郵件。要知道，沒有哪個客戶會缺供應商，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太多。如何獲得客戶的理解和信任，如何處理好親疏遠近的關系，需要理解，需要經驗，還需要時間。

“你說的情況都知道，但是要抓緊時間，你來了兩個月了，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一定要盡快拿到訂單。公司什么都提供了，你給公司奉獻了什么？”祝耀輝說話時，臉上沒有一絲輕松的表情，自從進了公司，周林發現他和面試時見到的樣子有明顯的差異。他那雙總是瞪著的眼睛，讓人感到深深的涼意。

會議室的氣氛有些緊張，李成和余曉寬都在旁邊坐著，要么低著頭不說話，要么呆呆地看著會議室的電子屏幕。兩人都負責國內市場，相比較而言，市場的波動比較小，但業務仍然沒有起色，不便引火上身。

“雖然現在展會開不了，但我們的產品是日常必須用的，屬于日用品，終端客戶一定會買。”張藍華說話的語氣稍微和緩一些。

“是的，這個我知道，我會再跟他們聯系，明確他們具體的需求，只是客戶很少回復。”陳亦雯回復道，有些欠意地笑了笑。

“沒回應就要記得一直跟他們聯系，一定要有回應，客戶都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不買東西，不買的話，他的公司都不用開了，直接關門好了。”話到祝耀輝的嘴里，總是咄咄逼人，依然是瞪著眼睛，還不時用手拍打會議室的桌面。這句話說完，他兩只手攤開，一直望向陳亦雯。

“天天都要用的東西，都是消耗品，怎么可能不買，把想法再捋一捋，想清楚怎么向客戶推廣，一定要威脅，要給客戶壓迫感才能逼出訂單。”祝耀輝繼續說道。

陳亦雯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我再整理一下思路。”

“想辦法讓客戶和我們聯系，了解一下他們具體的需求。”孫萍補充到。

陳亦雯收緊的心并沒有得到緩解：“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一直在想辦法拿到客戶的具體需求，也是按這個思路去做的，但客戶意向不大，這周我會再跟他們聯系，有消息的話，再匯報。”

陳亦雯的臉部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雖然一直保持微笑，但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沒有持續正視祝耀輝。當對方說話時，陳亦雯斷斷續續地回避，避免眼神的過多接觸。說完，嘴唇下意識地抿了抿，接著是一次不易查覺的深呼吸。

陳亦雯平日里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堅定，在此刻有些退縮。經常掛在臉上的微笑還在，只保留著職業感，少了自然。陳亦雯在公司說話并不太多，有事情時也會積極參與，就算工作中的磕磕絆絆，也都能忍則忍，對同事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應付這樣的客戶，對于擁有十多年銷售經驗的陳亦雯來說，本來應該是駕輕就熟，只是現在的時機不如往常。過去一年因為疫情原因，線下展會中斷了新客戶的來源，也給和老客戶之間的交流帶來了無形的、巨大的障礙。但更嚴重的，也是不可忽視的是，國外經濟疲軟，導致消費能力下降，特別是經濟本來就欠發達的地區，消費意愿持續下滑，對于日用品的消耗也不能幸免。說白了，口袋里沒錢了，不想消費了。

因分工不同，對于銷售工作，張藍華不會過多地參與，全權由祝耀輝管理。而孫萍的話語權很少，更集中在具體的業務操作上。

會議結束后，大家從會議室走出來，陳亦雯偷偷地舒了一口氣，步伐沉重，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看見周林后，還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周林也禮貌地回敬了她。此刻的心情，大家心照不宣。

時間來到了中午12點。

“出去吃飯嗎？”周林用微信問陳亦雯。

“好啊，去哪吃？”陳亦雯問。

“就附近那家吧，排骨飯。”

“OK，行。”

發完信息，周林站起身，對陳亦雯笑了笑，陳亦雯看出她的意思，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辦公室。來到餐廳，點完餐，兩人坐下聊了起來。

“今天有些不開心吧。”周林關心地問道。

“是有點。”陳亦雯抿嘴無奈地笑了笑。

“我在會議室也覺得緊張。”

“唉，他問的這些問題真是不好直接回答，該做的其實都做了。”陳亦雯搖了搖頭。

“嗯，時間不長，這樣的事情急也急不來。”周林有多年經驗，有些事情很容易理解。

“其實這些客戶的質量，具體的情況，他們比我更清楚。”這里所說的他們是指祝耀輝和孫萍。

“是啊，畢竟他們在公司都十年了，這些客戶他們都了解過，都篩選過。”

“唉，又能怎么樣呢，還是會說是我的問題。”陳亦雯先看著周林，說完停頓了片刻，望向餐廳外的小路，再看向周林，接著說道：“沒辦法，我說的這些情況，他們都很清楚，要不然也不會交給我了。”

“是啊，還是得自己承擔，”周林附和道，也想到了自己。

點的餐巳經送了過來，兩人一邊吃一邊繼續聊。

“很多客戶要么根本沒聯系過，要么是他們覺得沒價值就不聯系了，這么短的時間我要重新對接上，很難的。”陳亦雯說完，吃了一口排骨。

“嗯，這些我知道，正常情況都是這樣，需要時間，如果有那么簡單，那每個公司的業績都要爆了。”周林吃完嘴里那口飯回答道。

中午休息時間緊迫，吃飯時得不停往嘴里塞。

“你到時估計也差不多。”陳亦雯望著周林，苦笑了一下。

“唉，看到他們在會議上這么說，我心里都有數了，我那些客戶的質量怎么樣，現在都還不清楚，才剛剛開始聯系，但是我估計和你的差不多，不可能讓我撿個大便宜。”周林望著她也笑了笑。

“以往每次開會都這樣？”周林繼續問道。

“差不多吧，剛來的時候好一點。”陳亦雯嘆了一口氣。

“可能業務還沒正式接手。”周林說道。

“所以手下留情吧！”陳亦雯哈哈大笑了一聲。

“那現在就是原形畢露咯！”周林說完，跟著一起大笑起來。

“李成那邊的業務好像一直沒什么動靜？”周林又問道。

“是啊，我也只是開會的時候能聽到一些消息，他做內貿，時間有點長，一直沒動靜。”

“他開會時說的都是一些進展，但幾次開會都沒聽他說過什么具體的結果，應該是還沒拿到訂單。”周林說道。

“嗯，是。以前好像是張工（也就是張藍華）在跟進，后來才轉給他的，”陳亦雯停下想了想：“聽說內貿做了有半年多了，在這之前他也做外貿，也沒接到單。”

“記得我剛來時，孫萍在例會上說李成來了一年半，”周林小聲說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