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前輩。”

收起泛界船，這一刻漣熠就如同之前被召集的小妖一樣，到老人模樣的大能面前，只期盼對方沒有什么惡意。

走近后，漣熠看向老人，發現不論是神識還是肉眼，都看不出對方任何深淺，絲毫不見靈氣和妖力的流轉。

就像之前被召集的小妖看他一樣吧，實力相差太多。

果真是風水輪流轉。

漣熠內心自嘲道。

相比起老人的“普通”，他身旁的梨樹就極為不凡。

樹并不高大，剛剛能遮住老人，綠油油的葉片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自然，枝干高挑，呈深褐色。心形的樹葉兩側微微向上翹起，晃動下好像正要展翅高飛。

“這是智梨靈樹，上品靈植，也是在一處無主的場域之中找到的，才移植沒多久。”

老人開口，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

“前輩可是看上了幽蓮。”

漣熠拿出幽蓮。

只是看上幽蓮的話，情況還不是太糟。

可老人輕笑一聲說道：

“區區幽蓮，又怎么比得上你真正的本體？”

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開口：

“天生水火靈蓮，原本沖突的兩道在一朵蓮花上達到了平衡，直接被宇界認可，成為天地間第一朵冰火靈蓮，得到了不小的造化。”

兩句話，在漣熠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甚至漣熠面上都難以保持平靜。

這一刻，心中陡然升起恐懼。

不是什么生靈、種族第一次出現就會被宇界認可，天地直接命名并且給予造化，絕大多數的生靈誕生就誕生了，并不會被宇界給予造化。

這是漣熠一直在隱藏的秘密。

就算被發現是草木妖沒什么。

就算被發現是他本體歸屬于天材地寶沒什么。

可要是被發現他是被宇界認定的第一朵冰火靈蓮，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宇界之中，先天之物最為難得，其次就是占了一個第一身份之物，它們無論是生靈還是物品，都能對修道者及其勢力帶來大量的機緣。

同時對部分大能、大勢力來說，對于這兩類的做法都很極端，一定要徹底掌握在手中，通常在遇見了有靈智的會直接抹除靈智。

所以先天桃樹才會千方百計地想留一點希望，而將最大的希望放在了漣熠身上，她當時或許有猜到什么。

“你隱瞞的很好，就連我都是先察覺到你底子打的不錯，只是抱著好奇近距離觀察了一陣才發現了些許端倪。”

“后面看你在無主場域中施展的手段，以及催動那件只是被粗糙鍛煉了一番的法寶，與里面的伴生先天靈石契合程度，讓我有了大概的判斷。”

“在將你納入了我的場域之中，你的情況我才弄全部清楚。”

老人看著漣熠，眼里的光越來越亮。

漣熠在心煩意亂的情況下認不出那是欣賞還是渴望。

漣熠想，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跟自己差不多跟腳之物，雖說不會極端的對待，但是也絕不會放過，至少要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

看了今日一劫是躲不過了。

他只能沉默應對。

老人看到漣熠這樣，冷哼了一聲：

“你不過半仙，卻作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是覺得自己離真正的強者不遠了嗎？還是說天真地認為自己已經算是一個強者了？”

“我告訴你，半仙境對我、對于十萬大山來說不過是一棵小幼苗，離長成能遮蔽一方的大樹，還遠的很！”

“就像一個妖獸幼崽，向往成年，于是裝作成年妖獸的模樣，但骨未長成爪未鋒利，往往會適得其反。”

“你在扮演自己想象的強者的模樣，卻沒發現自己的內心在時光的催磨下已經開始有了裂紋。”

“既不是那種不諳世事、赤子之心那般可以對時間推移毫無感覺，又不像歷經千災百難、熬過七情六欲的心對時間的折磨反而可以無視。”

“再過萬年、十萬年，一顆假裝強大的心如何渡過漫長的時間？”

老人的話錘在了漣熠的心上。

明明沒有釋放威壓，他在聽完這些話的時候，卻感受到一股壓力，重重壓在他的心上，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或許，這壓力其實一直存在。

老人說完，看到漣熠的模樣，又笑道：

“現在醒悟還不遲，你能如此隱藏自己，并且如果只走水火之道，明明就能一路修行道三花境，還能忍住老老實實打基礎，說明你所求真正的大道，比我之前遇到了大多所謂的天驕妖聰明很多。”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老妖我孤身一人，前路無望，也無多少后輩提攜，不會對你怎么樣。”

“當然既然我發現了你，自然也不會放過你。不過我可以跟你做個交易，你幫我完成一件事，之后可還你自由身。”

漣熠道：“此言當真？”

老人道：“自然，此事對你來說也是一場練心之旅，如果你表現的好，我還會為你引薦真正的妖族強者，讓他收你為徒，到時候就算你還未成長起來，也無須像現在這般躲躲藏藏。”

“同時，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你自然劃分在我的勢力之下，之后不需要擔心會有比你強太多的家伙，看透你的跟腳后對你出手。”

“當然以你的隱藏能力，尋常金仙境，只要沒有去漣行山看到你的本體，都不會勘破你的跟腳，所以要是因為你疏忽被跟你差不多實力的小家伙們知道了真相，對你出手，我可不會有一絲的援助。”

聽到老人這樣說，漣熠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對漣熠來說，做一件事換取自由，這已經是最好的條件了。

為大能做事，風險肯定很大，而且通常一個大能在布局，就說明要應付的往往是另外的大能。

漣熠想到了在漣行山上，兩位前輩論道時所說的大勢將來。

“晚輩愿意為前輩做事。”

“好。”

老人點了點頭，說出了他要漣熠做的事——

繼續擴張自己的勢力。

往離十萬大山最近的王朝里派遣妖獸，開始布局。

嘗試······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

“你明白了嗎？”

漣熠一邊平息著沉重又瘋狂跳動的心臟，一邊對老人重重點了點頭：

“我明白。”

下一刻，淡淡的雨霧彌漫著漣熠的視野，他背后先前無主場域所在的青山浮現，襯托著對面場域之中大山的雄偉與連綿不盡。

腳下的路是濕的，身前的路是長的，老人悠悠走進風雨里。

雨霧將視野遮住了一些，漣熠在最后聽到老人所說。

“這智梨靈樹，我便贈予你。”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