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見萬重山欲言又止的樣子,于思雨便猜到萬重山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說道:“老爺想說什么直說便是!”
萬重山知道于思雨因為小產的事情,一直對醫院有陰影,雖然她從來不說,但是萬重山知道她一直不想去醫院,即便是生病了,也是請醫生到家里診治。但是現在除了于思雨,好像也沒有更合適的人去探望葉輕舟了,說道:“你這幾日若是有空便去醫院看看輕舟吧!”剛一說完,萬重山又有些后悔,便繼續說道:“你若是不愿,便算了!”
于思雨自然是知道萬重山在想些什么,其實她對于醫院倒也沒那么大的抵觸,倒是萬重山總是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她的感受,便說道:“好,我明日便去!”
見于思雨沒有為難的樣子一口答應下來,萬重山放下心來,說道:“我讓孫楊去準備了留聲機和唱片,你明天一起帶過去吧!”
于思雨不解的問道:“老爺不去?”
萬重山想到今日葉輕舟的樣子,說道:“不去了,輕舟應該不想見我!”
于思雨想到萬重山對葉輕舟做的那些事情,葉輕舟是個聰明人,肯定察覺到了,這時候還是不讓萬重山去刺激葉輕舟的好。
次日,葉傾城回家做飯了,留下葉輕舟自己,門外有兩個人一直守著,葉輕舟也跑不出去。
葉輕舟覺得無聊,坐在床上攪弄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思雨推門進來的時候,葉輕舟抬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擺弄自己的手指,完全不關心來人是誰,又要做什么。
于思雨輕聲喊道:“葉老板?”
見葉輕舟沒有反應,于思雨覺得葉輕舟是真的病了,便讓人放好留聲機出去!于思雨走到留聲機旁,從一堆碟子里隨手翻出一張安裝到留聲機上,說道:“這些都是老爺精心準備的,一起聽聽吧!”于思雨并沒有指望著葉輕舟會回答自己。
“宋王爺御駕征北塞,兩國不和動兵災!”
于思雨坐到旁邊,看著葉輕舟從床上下來,光著腳站在留聲機旁。萬重山還真的是了解葉輕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么快便找到解決癥結的心藥,對癥下藥,想來葉輕舟的病有救了。
這是京劇名曲《四郎探母》的第三場,葉輕舟低著頭好奇的看著那個留聲機,跟著唱了出來,“我的兒宋營掛了帥,老身押糧到此來……”
葉傾城剛一上樓就聽到葉輕舟唱戲的聲音,忙推開門看到葉輕舟站在窗前的留聲機旁跟著里面唱戲,旁邊還坐著一位約三十歲,衣著考究的端莊婦人!
于思雨見有人推門進來,站起來,笑著對葉傾城說道:“葉小姐吧!”
葉傾城將手中的飯盒放到桌子上打量著于思雨,門外一直有萬重山的人守著,這位婦人既然能進來還留在這里聽葉輕舟唱戲,想來跟萬重山的關系匪淺,有些防備的問道:“你是誰?”又見葉輕舟光著腳站在地上,忙拿了鞋蹲下身子給葉輕舟穿上。
“我家老爺姓萬!”
葉傾城自然是聽說過萬重山搶了他大哥的女人,那個女人一直留在萬重山的身邊,這件事情在上海并不是什么秘密。想來那個女人就是眼前這位了,便問道:“萬夫人怎么來了?”
于思雨見葉傾城面上不善,心里也猜到葉傾城應該是連著自己也討厭,便說道:“我來探望葉老板,給她帶了個留聲機,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先走了!”
葉傾城見于思雨言語客氣,絲毫沒有傳言中那般勢利,更何況她是來探望葉輕舟的,更是因為她帶來的留聲機讓葉輕舟開了口唱戲,心下也是有些感激的,便對于思雨說道:“我送您!”
出了門口,于思雨便對葉傾城說道:“你守著葉老板吧,我的車就在下面,不必送了!”
葉傾城回到房間,見葉輕舟手摸著留聲機,一臉的好奇與歡喜,便走過去問道:“姐,你喜歡留聲機?”
葉輕舟點點頭,小聲說道:“唱戲!”
葉傾城原本不想讓葉輕舟再跟萬府有任何聯系,但是現如今葉輕舟的樣子,也讓葉傾城不得不承認,葉輕舟需要萬重山,萬重山的權勢之下,葉輕舟才能夠享受的這么好的醫療條件,才能更快的痊愈,而這些,是葉傾城傾盡全力也沒辦法為葉輕舟提供的!見葉輕舟還是鼓搗那臺留聲機,葉傾城便拉著葉輕舟坐下,說道:“姐,先吃飯吧!”
葉輕舟坐到床上,一口一口的吃著葉傾城喂過來的飯,眼睛還是盯著留聲機!
葉傾城順著葉輕舟的眼神看過去,問道:“你想讓它唱戲?”
葉輕舟看向葉傾城,點了點頭!
葉傾城端著飯盒說道:“你先吃飯,吃完飯,我就讓它唱戲給你聽!”見葉輕舟乖乖的張開嘴巴,葉傾城便將勺子里的飯喂進葉輕舟的嘴里!
吃罷飯,葉傾城將頂針放到唱片上,里面再次傳來咿咿呀呀的唱腔。葉傾城見葉輕舟老老實實的站在留聲機旁跟著唱,便手里端著飯盒出去了!
葉輕舟看著留聲機,眼睛中慢慢有了些許光芒。葉輕舟突然伸手按住了碟片,戲腔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葉輕舟透過窗戶看向樓下的行人,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好長的夢,現如今,夢醒了!
葉傾城拿著洗好的飯盒和筷子,推門進來,見葉輕舟站在那里,留聲機卻是沒有聲音,問道:“姐,怎么不聽了?”
葉輕舟沒有回頭,看著樓下的行人,說道:“傾城,咱們回家吧!”
葉傾城不疑有它,隨口答道:“好!”隨即覺察出不對,這時候才發現葉輕舟已經脫了病號服,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到葉輕舟身旁,小心翼翼的拽住葉輕舟的袖子,問道:“姐,你,好了?”
葉輕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好了,我不想再留在這里,咱們回去吧!”
葉傾城見葉輕舟真的恢復了正常,心中高興,說道:“我去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沒問題咱們就回家!”
葉輕舟不想驚擾任何人,說道:“不用了,我沒事了!”
葉傾城見葉輕舟不愿意,不想惹她不快,但是心里還是擔心葉輕舟會有后遺癥,便說道:“你不愿意讓醫生檢查也沒事,我去辦手續,辦好了咱就走!”
葉輕舟知道葉傾城是想拖延時間,好讓醫生來給自己檢查,便說道:“不用了,萬先生會處理好的!”葉輕舟所有的事情都記得,記得自己見到了康貝勒,記得萬重山帶自己離開,記得自己瘋魔的樣子,甚至還記得自己咬傷了孫楊,打傷了萬重山的手下,但是這些事情好像就是一場夢,真實又夢幻,虛妄又確切。看著自己住的病房,葉輕舟便知道定是萬重山安排的,即便萬重山不在這里,也一定會派人守在這里,盯著葉輕舟。
葉傾城見葉輕舟堅持,也不敢刺激她,說道:“好,咱們回家!”
二人剛打開房門,被門外的倆人攔住,葉輕舟知道這應該就是萬重山派來守著自己的人,便說道:“勞煩兩位告訴萬先生,輕舟已經痊愈,先家去了!”
一直守在門口的倆人知道萬重山很是看重葉輕舟,擔心葉輕舟會跑出去,現在見她說自己痊愈了,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攔著,便把目光看向了葉傾城!
葉傾城知道二人不敢隨意放葉輕舟出來,便說道:“我姐已經好了,你們告訴萬重山,我把我姐接回家了!”見二人還攔著,便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姐不能生氣吧,你們若是惹惱了我姐,等著萬重山收拾你們吧!”
二人也知道葉輕舟受不得刺激,見葉輕舟像個正常人,又有葉傾城陪著,只好讓開路,放二人離去!見葉氏姐妹下了樓,其中一人在后面跟著,一人跑到醫生辦公室給萬重山掛電話去了!
葉傾城見身后那人一直在不遠處跟著,剛想發火把那人趕走,葉輕舟卻是說道:“他也是奉命行事,隨他去吧!”葉傾城只好乖乖的跟著葉輕舟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