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漸冷的天氣逐漸轉暖。京都的日頭像火球一樣,烘烤著。雖然才剛剛轉暖,但是已經有了一些三伏的感覺。
京都一輛馬車,慢慢悠悠的走進城門,周圍有數百位位軍士隨從護衛。只不過的之前陪在公公身邊那兩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城門口烏泱泱的人,出城的、進城的、賣東西的小販、買東西的小廝和百姓都自覺的讓開一條路來。
城頭不遠處有一老漢把肩膀上的扁擔放下,用毛巾擦了擦臉,對著一邊賣粥的小哥道:“這派頭,便是前些日子見到的朝廷正三品也沒有這位足啊。”
賣粥的小哥點點頭,“你看看這群隨行護衛,頭上戴的是紅纓!黑甲紅纓,御林……”
“噓……”
下意識的,老漢伸手將小哥嘴堵住。
“小心,禍從口出,宮里的事少說。”
將老漢蒲扇般的大手甩開,小哥道:“是啊,我要是有這位一半的派頭,當初我老娘也不至于給我提七次親。”
聞言老漢哈哈一笑,“你要是有這位一半那可了不得了,你娘提親?怕是送上來的媒婆把你家門檻都踏破咧!”
還不等小哥笑出聲,老漢又道:“下輩子都不曉得你有沒有這么好的命,趕緊吆喝你的綠豆粥,還沒到夏天就賣綠豆粥,下輩子你也發不了財。”
看著重新將扁擔架在肩膀的老漢,小哥癟了癟嘴,“綠豆粥,剛出鍋的綠豆粥。”
隨行人群中的葉華聽見,悄悄脫離隊伍,跑向了賣粥的小哥。
“打碗綠豆粥。”
“好嘞,這粥可都是今早剛出鍋的綠豆粥,清熱解暑……”
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鐵蹄踐踏著石料切砌的地面。“轟隆隆”的響個不停,好像打雷一樣沉悶。
眾人急忙轉頭看去,黑馬、黑衣、黑刀、頭不戴冠,黑色的的長發隨意的攏在一起,與衣襟一起隨著馬匹有韻律的擺動。天上的云好像隨著他們,一步一步緩緩將京都的陽光遮蓋。一股難以形容的冷氣不知怎得,在人們領口往衣服里竄。
賣粥小哥低聲驚呼:“是大理寺……”,旁邊的老漢也顧不上扁擔了,隨便丟在一邊,拉著小哥鉆進了后邊的小巷。就這短短片刻,京都城里城外竟除了范長風一行,再找不到一人,甚至這附近的住戶連窗戶都死死關住,只有馬蹄踏在地面的脆響。
曹公公向前一步,一馬當先的問道:“來者何人!”
眾多司衛中一人駕著馬,稍稍快了幾步。
“曹公公請讓步,大理寺少卿何以,前來接江陵王殿下。”
“江陵王殿下,請吧。”
馬車中的范長風雙拳輕握,閉上雙眼,看似不慌,可那微微皺起的眉頭看的出來他并沒有那么平靜。
時間仿佛凝固了,范長風不發話,何以也不敢在京都直接將這位江陵王從馬車中揪出來,干系太大,只是給曹公公瘋狂的使眼色,可曹公公也裝起傻來。
即使他們二人都是陛下的心腹,但這種事,還是裝傻來的好。
就在二人勾心斗角之間,范長風輕拉簾子緩緩走了出來,他轉頭看向皇宮的方向,輕輕道:“父皇都不打算見一下長風嗎?”
何以不說話,曹公公也在裝死,畢竟這個問題早就有了答案。
“走吧,不多浪費你何大人的時間。”
話畢,一眾人裹挾著范長風離開,時間甚至不超過一盞茶。剛剛周圍消散的人不知道又從哪個犄角旮旯出來,剛剛氣氛冷清的城門口又熱鬧了起來。
葉華就在不遠處的綠豆湯旁,眼睜睜的看著他主子被人帶走,他又能做什么?
在江凌王府他是大管家,但在京都不過一介下人而已。
現在能救殿下的只有,周立老將軍等一派太子黨……
一定要找到他們,商量對策。
旁邊的綠豆湯小哥拉了拉葉華的衣角,“大人,錢還沒找……”
“不用了……”說完,葉華隨手將綠豆湯放下,頭也不回的離開。
握著眼珠大小的銀子,賣粥小哥在手里拋了拋,戲謔的看著老漢:“誰說賣綠豆粥發不了財?”
半個時辰后,
大理寺,天牢。
“范長風,你曾經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廢為江陵王你可甘心?”何以丟下受手里的鞭子,質問到。
“甘心。”
剛剛已經受了一遭刑的范長風,已經提不起力氣反駁了,只是盡可能的躺平身體,希望地面的冰冷能減緩屁股和腰背的灼熱感覺。
搖搖頭,作為大理寺少卿,何以審問過無數人犯,有沒有犯罪一眼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眼前的范長風,貴為皇子,封江陵王,更是個簡單到純粹的人,根本沒有造反的意圖啊。
可是上邊要他拿出范長風預謀造反的證據,不僅要簽字畫押,更要親口承認。
難啊……這位心里還有希望,畢竟是一位正兒八經的親王,想要斷了他所有念想倒也是可能,可萬一這陛下一見這位的慘狀萌生惻隱之心給他赦免了呢?
一位曾經是太子的親王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何以想一想都頭皮發麻。
可要拿不出這位的謀逆的證據,惹怒陛下也不見的好的到哪去。
左思右想之下,何以竟然拿不準主意。
然而這時候,有人前來稟報,“曹公公來了”。
“快請!”何以強壓著內心的激動,急忙讓人把曹公公請了進來,現在的曹公公等于代表了圣上的意思,只要陛下狠的了心,讓一個藩王認罪的?哼,什么法子他想不出來?
不多時,曹公公走了過來,笑瞇瞇的看著何以道,“何大人最近可過的不錯啊?哪像咱家,一路上風吹日曬,可受了不少苦啊。”
說完,曹公公撇了兩眼范長風。
聞言,何以有些驚噫,這可不是簡單的寒暄。曹公公這是說,這個在民間口中懦弱,庸碌的江陵王竟然讓曹公公吃了不少苦頭,而且看其怨毒神色,恐怕這位沒少治他啊。
“比不了曹公公,為陛下分憂,何某佩服。”
也懶得和曹公公扯皮,何以話音一轉,“剛剛江陵王已經承認了侵占宗廟土地之罪了,一會勞煩曹公公送到陛下書房,請陛下過目。”
看著地上如同死狗的范長風,曹公公心花怒放,大笑道:“何大人真是陛下的弘骨之臣,不過江陵王作為親王,還是前太子,定然所圖非小,還希望何大人用盡渾身本領,好好審問,說不定還有其他罪責。”
在說好好審問四個字的時候,都能聽到曹公公唇齒之間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報國盡忠,臨政不阿!”
點點頭,何以已經了然,陛下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已經得到了陛下的得到答案江陵王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