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衛兄,衛兄,起來了!”
一醒來,范長風就看到潘岳長臉懟在他面前。
當下一聲大喝,“放肆!”
“噗通!”潘岳趕緊跪在地上,“大人饒命。”
到底之前是太子,即便現在范長風一身粗布麻衣,大喝之下也有一股無形的威嚴。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范長風趕緊把潘岳托了起來,“衛兄,抱歉,突然醒來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潘岳才反應過來,順勢站了起來,“衛兄到底是之前小家族的嫡子,即便如今都有一股氣勢。”
搖搖頭,“什么啊,讓父親趕出家門,喪家之犬罷了,不說這些往事了,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開礦吧。”
突然讓潘岳給他叫醒,自他被廢為江陵王之后,這還是第一次起來的這么早,還不是他那些嬌嫩嫩的婢女,而是一個八九尺高的漢子,范長風突然有點不適應。
抬頭向外看去,已經入夏天還不沒亮,最多是剛到卯時,差不多就是前世剛剛五點的時候,外邊靜悄悄的一片。
有若有若無的蟲鳴從遠處傳來……
一行人穿戴整齊之后就開始了開礦,主事人將他和潘岳安排在不同的礦坑中。
拿到器具之后,范長風都不由為之側目,竟然是鐵器。
便是大周的軍械百分之八十都是青銅器,沒想到永家竟然已經用上鐵鋤頭了,還真是財大氣粗。
不過,想想也是,青銅鋤頭在一群單臂最低八十斤的壯漢手里,能有什么作用?
怕事掘兩下就磕壞了頭。
打著火把,進了礦洞。
外邊看起來不怎么樣的礦洞,內部竟然四通八達,甚至還有微風吹進來。
范長風走到一塊標記的挖礦地點,摩挲了一下鋤頭木柄,嘆了口氣。
沒想到他都混成這樣子了……
隨即開挖,鋤頭輪圓了朝下砸去。
“噹!”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
旁邊急忙有管事人將范長風叫住,“混賬東西,你在家是也是這么鋤地的?這東西不是這么用的,握住鋤頭的后邊,對,往下甩著挖,你剛剛那么挖沒兩天鋤頭壞了。”
尷尬的點了點頭,便是前世范長風也沒做過這種農活……
稍微熟悉了之后一鋤一鋤,一下一下的開干二干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范長風挖出的土堆都有兩人高了,巨大的土堆在一旁橫著,而手邊也堆積著一堆褐黑色的石塊,上邊微微泛著光澤,棱角分明。
這邊是錫礦。
“挖毒蟲來了,快跑!”
聲音帶著驚恐在空蕩蕩的礦洞里蕩出了回聲。范長風聞聲望去,一群群和他一般的奴隸瘋狂向外逃竄,甚至連監工的管事也開始向外逃去,只見一群密密麻麻,宛若潮水一般的蟲子向外涌著。
那些蟲子發出尖銳刺耳且密集的叫聲,就像一群女鬼在笑……
也顧不上什么錫礦了,范長風將手中鋤頭一扔撒腿就跑,雖然七尺的身高并不算高大,但是他兩條腿甩開了跑,好像一對風火輪,甚至比之前那些逃跑的奴隸跑的還快。
升起一點光亮,那是礦洞的出口。
這時奴隸們都涌了上來,前面的人也在這堆著,范長風感覺自己都不用用力就有人將他簇擁著往出推,就這么得,終于沖出了礦洞。
此時外邊一片大亮,就在眾人露出劫后余生神色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點點的沙啞的囁嚅聲,范長風看去,雖然人群熙攘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潘岳。
只聽著潘岳聲音沙啞著,“娘,俺不孝……不能給您老盡孝了,俺不怕死,可就怕不能給您盡孝了……”
推搡開周圍的人群,“潘岳,怎么,你讓蟲子咬了?
聞言,潘岳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輕輕轉動左臂露出傷口。三個小空洞,正是剛剛的虺蟲咬的,可詭異的是絲毫沒有血液流出。
最多一個時辰,潘岳就要喪命。
范長風也顧不得什么了,急忙搭載潘岳的胳膊上吸了起來。
“衛兄,你這是……”
“噗!”
范長風吐出一口黑紅的血水,也不搭話繼續吸著。
半晌,范長風連續吐了幾大口紅色的血液才停下,喘著粗氣從旁邊人要了顆裝水的葫蘆,涮了涮嘴。
“已經將毒水吸出來沒什么大事了,靜養一個月就好了。”
潘岳急忙跪在了地上,“謝衛兄救命之恩!”
“從今往后,衛兄就是俺潘岳的大哥,要想動大哥一下,先過潘岳這一關!”
范長風搖搖頭,想將他拉起來,可這家伙執拗的很,拉起來繼續跪下去,無奈放任了。
只見潘岳說完,連磕了三個響頭。
“大哥!”
“二弟。”
眾人了看地上被范長風吸出的血,再看了看生龍活虎的潘岳都為之震撼。
他們可是他清除虺蟲的毒性究竟有多強,一般這時候中毒者就有些虛弱無力了,距死只有一步之遙,竟然真被范長風救了回來。
“沒想到此人有如此高超的醫術,竟然能解虺蟲之毒?如此醫術怎么還來永家做奴隸?”
“哈哈,我就知道,你看那位兄弟即使是身穿粗布麻衣也盡顯貴色,一看就不是常人,沒想到竟能解虺蟲之毒,前些年我就說過了,虺蟲再囂張不了多久。”
“你說過的話多了……”
看著一臉赤誠的潘岳,范長風笑了笑,將其輕輕扶起。
還不等二人說話,今早回來的永慶不顧身上的風塵大步走來,邊走邊問道:“誰會解毒?誰解得毒?”
即使一臉風塵和疲憊,但也遮不住臉上的開心。
眾人紛紛讓開,為范長風讓開一條路來。
若是以后中了毒,還要仰仗人家解毒嘞。
永慶拍了拍范長風的肩膀,“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你是哪里人,怎么會得這身本領還來永家賣身?”
范長風拱了拱手,“奪嫡失敗,被家父趕了出來,祖上一脈都是醫者。”
“奪嫡失敗?”永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范長風,也沒多問,來這都是苦命人,只要不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就好。
“你是用何法解虺蟲之毒的?”
“趁著中毒不深,用嘴吸出來的。”
“好好好,這虺蟲可能根治?”
范長風遲疑了一下,“能!”
早年在皇室藏書閣里看過一本醫書,并有記載,虺,形如鱉,博三寸,三足,其毒勝過砒霜,見血封喉。之前他不確定,怕是叫法不同,但是今天看到了,就是他所知道的那種毒蟲。
甚至之前吃的假死藥就有一味藥是虺蟲之毒,他自己研究過,蒸餾酒再和入雄黃,灑向蟲群,虺蟲僵硬能殺且能驅趕群蟲。
思索間,范長風雙手背后,緩緩看向礦洞說道,“需要一些精釀,一口大鍋,還有雄黃,毒蟲可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