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把戲身為老班長且?guī)П涷炟S富的韓銘決豈能不知,但他也沒有點破眾人,而是直接彎腰用手拔著一株株野草。
不一會兒,他的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副班長黃建則是惡狠狠盯著錢大海,而吳宣、趙立家和憂郁男三人,也是拎著鐮刀盯錢大海看個不停。
望著二十多米外拔草的韓銘決,錢大海似乎是被四人的眼神嚇到了,道:“你們這么看我作甚?”
吳宣、趙立家和憂郁男三人用手指了指錢大海,隨后便跟上了韓銘決的步伐,是的,他們三都是被拋棄的人,而韓銘決卻沒有放棄他們,他們不想放棄這份希望,也不想讓韓銘決從希望變成絕望。
“班長!”
李至昀遞過了擦汗的毛巾,韓銘決直接用毛巾裹住手掌,又開始繼續(xù)他的拔草。
日落西山,這一整條小道的野草自然是沒有完成任務,眾人坐在一塊諾大的巖石上,吃著排骨送來的晚餐,望著天空那金黃的晚霞。
韓銘決邊吃飯邊笑道:“其實你我本不該在這里相遇,你是新兵連里曾經表現最好的兵,而我是整個旅最好的班長!”
這話說得沒錯,李至昀和韓銘決本是晚霞下那一朵艷麗的花,如今卻是相逢在此。
望著不遠處大快朵頤的戰(zhàn)友,韓銘決笑道:“他們吶,渾渾噩噩麻木得很,總以為被放棄,其實是他們自己放棄了自己,就像是身處黑暗之中的人,而我來這的目的,就是帶他們離開黑暗的墳墓”
說完韓銘決起身拍了拍灰塵,朝李至昀伸出了右手,是的,韓銘決也要將李至昀從迷茫中拉出來。
其實韓銘決從其他班長口中,已經得知了李至昀的事,這李至昀本應該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熠熠生輝,而不是在這名不見經傳的九班里黯淡無光。
“許多事情不是有答案才能去做,而是去做了之后才會有答案”
這話讓李至昀的內心大受震撼,就連那群上等兵也暫時停止了進食,身后斜陽,韓銘決還真就像是專門來拯救他們這群被人遺忘在角落的靈魂。
深夜,韓銘決從床上醒來后,發(fā)現整個宿舍居然空蕩蕩的,而那條完成拔草任務大半的小道,此刻已經有六名上等兵和一名列兵,在月色之中迅速清理著野草。
畢竟韓銘決的命令,是今日完成任務,故而他們一定要在日出前完成。
李至昀本以為韓銘決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但他想不到這九班的人更執(zhí)著。
他們就像是干枯龜裂的大地,在等待著一場甘霖,而這人就是韓銘決。
在這一天的凌晨,九班的人望著已經清理出來的小道,個個是笑得沒心沒肺,這代表往后他們再也不用去數公里外搬運物資了,但在韓銘決看來,這就是一個希望的大門,已經被他輕輕推開。
在這山林之中,李至昀反而是如魚得水,畢竟他本身就是山溝溝里出來的,而九班的日子,也在韓銘決到來后,讓九班的人開始撥開云霧和迷茫,雖說他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么好處,但每個人都開始逐漸褪去那麻木。
吃完午飯并未午休,班長韓銘決將全班的戰(zhàn)士集合起來,說是要開一個談心會。
“大家都說說,你們認為戰(zhàn)友兩個字是什么?”
韓銘決說完后率先讓副班長黃建發(fā)言,其實黃建也就比排骨等一眾上等兵早來九班兩天罷了,正好副班長退伍,他便接了副班長的位置,實際上也沒連里的人事任命。
黃建:“戰(zhàn)友,是值得信賴的人!”
排骨:“戰(zhàn)友是同甘共苦的人”
憂郁男:“我想,戰(zhàn)友是我人生旅途中,難以忘記的人群!”
他們的回答五花八門,而李至昀的回答卻是讓所有人低頭沉思。
“明面上來說,戰(zhàn)友是戰(zhàn)士當兵期間所認識的士兵,便稱之為戰(zhàn)友,而在我看來,戰(zhàn)友是這兩年軍旅生涯中,陪伴白天黑夜的人!”
韓銘決的目的,就是要調動眾人那顆不知何處安放的心,故而他搖了搖頭,回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戰(zhàn)友戰(zhàn)友,說什么是可以將后背無條件信任放給他,但你們還無法明白戰(zhàn)友兩個字的真正意思!”
“眾志成城,團結一心!”
“戰(zhàn)友的心,戰(zhàn)士的心,我早晚會讓你們明白的!”
韓銘決這話讓眾人一愣,因為他們不知眼前這班長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目前九班的生活,就是上午出操進行隊列訓練,十點后開始灌輸防空兵的必備知識,晚上則是娛樂和放松時間,至于下午嗎,就是韓銘決最愛的體能節(jié)目。
九班沒有配備任何槍支彈藥,他們所謂的巡邏和維護設備時,也只帶強光手電筒和甩棍罷了。
“沒有武器,我們就自己弄!”
韓銘決讓每名士兵都捧著一根30斤重的鐵管,也就是已經生銹被淘汰的廢棄設備零件,除此之外還讓他們都背著30多斤的軍包,在韓銘決一聲令下,九班便從軍營院子內出發(fā),朝遠處的山頭跑去。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沒事搞什么急行軍!”
錢大海跑了約有三公里多后直接躺在了草地上,排骨此刻更為凄慘,因為按照韓銘決的話來說,排骨是炊事員,還要背著一口大鐵鍋,
但排骨明明是氣喘吁吁,卻非要較真一瘸一拐跟在了韓銘決身后。
李至昀也是如此,體力是他目前唯一的短板,盡管雙腿不聽使喚,但他直接從地上撿了個樹枝充當手杖,也不愿停下腳步。
“別扔下你們的戰(zhàn)友,大家都必須同時間抵達對面山頭!”
韓銘決的背包重量,其實是他們的三倍,因為里面還裝著八個人的晚餐。
李至昀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開始被淡化,他似乎開始明白了韓銘決的做法,那就是用軍營的紀律和忙碌,驅散九班的麻木和迷茫。
聞言吳宣和趙立家架起錢大海,副班長黃建則攙扶著排骨,憂郁男此刻已經是更加憂郁了,其原因很簡單,他的體力比李至昀更差,差得走一步雙腳都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