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完午飯后,下人來報,說周游小姐已經在院子里等候了。
院子外一陣腳步聲,穿著墨綠色衣服的葛臨均走進來,周游立馬站了起來。
陸柯然靠近顏柯耳邊說悄悄話,“諾,那個水綠色衣服的就是縣令小姐,周游,嗯,對葛少主見色起意的那位。”
“誒?”顏柯瞥了眼旁邊的葛臨均,他長得也就這樣吧。
周游朝葛臨均走了幾步,看了他一眼,手放身側,欠身,行禮。葛臨均拱手,頷首,回禮。
好意外,我以為葛少主會是那種自大自矜的人,陸柯然暗自嘀咕...
周游:“再等一炷香,我們就可以去看煙花大會了。”她帶著羞怯看向葛臨均,“公子,可會下棋?我們可以打發時間。院中擺著棋盤。”
葛臨均:“我不會。”
周游:“公子可會樂器?”棋盤旁邊有她的琴。
葛臨均:“我不會。”
王韜打圓場,“他粗人一個,不會這些風雅之事。”
周游:“那....”
顏柯:“他會舞劍。”落花有意,她要幫落花一把。
葛臨均蹙眉看顏柯,他想弄死她...
周游臉紅,懷著期望看向葛臨均。
王韜搓手,看熱鬧了,看熱鬧了,說:“臨均,還不舞上一段?”
葛臨均余光撇了下王韜,以后再跟他慢慢算,說:“那我就簡單的舞一段。”他拔出承影一個空翻到院中,邊舞邊念: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一招舞畢,收勢,結束。王韜拍著手掌,一個勁叫好。
休謨看著這場鬧劇,他沒記錯的話,這兩句出自與朱元思書,全文應該是: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里,奇山異水,天下獨絕。
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夾岸高山,皆生寒樹,負勢競上,互相軒邈,爭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轉不窮,猿則百叫無絕。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
適時,陸柯然疑惑靠近休謨,小聲嘀咕,“這就完了?”休謨假裝咳嗽,“才到開頭。”葛臨均就念了開頭兩句,看得出他很不情愿。
周游:“公子,你與詩句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說的別無二致。”小姐欲說還羞,便用團扇擋住了半張臉。
玉的內涵,松的氣質?顏柯笑笑,側眼看了下葛臨均,眼里滿滿寫著是你高攀了。
葛臨均瞅了顏柯不懷好意的表情,收回眼,回:“小姐過獎了。”
小姐仰起緋紅的臉龐答:“公子擔得起。”
葛臨均禮貌性抿唇,不想說話。
正寂靜著,下人來報,說煙花大會要開始了。幾人便出發了。
夜晚,他們剛到空地,一排星火像條銀蛇一樣扭著軀體,竄上了天空,嘭的一聲,天空了綻放了幾朵碩大的花朵。由中心向四周放射,地下還留著一縷竄上時的白煙,碩大的花朵外嵌了一圈紅綠的光點。綻放的那一瞬間,照亮了所有人。
“哇!好像一朵巨型蒲公英!”陸柯然驚呼。
花朵一瞬間就暗了下去,碎屑又開始炸裂起來,像水墨畫上的竹葉。
周游:“槐山的煙花稱第二,可是沒人敢稱第一的哦!”
王韜贊嘆:“是真的漂亮!”
緊接著又一縷煙花升入空中,呈橢圓狀在空中炸裂,不一樣的是,它有三層色彩,最里層是青色,中間層是粉色,最外層是黃色,這時的圓還很小,慢慢逐漸便大,煙花像是膨脹了一倍,青色逐漸消失,只剩粉色和黃色,漸漸的只剩黃色,像千萬顆星星一樣,在空中畫出一道道弧線,最后星星閃著紅色光芒,炸裂開。一陣耀眼的光芒過后,天空又恢復黑暗。
王韜:“好像黍離顏家山前的紫藤蘿,當時也是這樣,半空中都是垂下的花穗。如夢似幻。”
周游:“顏家?”他們竟還一起去過那位姓顏的女子家嗎?
又是一縷煙花升上空中,中心是晃眼的白色,外周是浪漫的紫色,一炸,瞬間變幻了幾重顏色,在瞬間膨大,中心是一圈完整的紫色圓,外圈則像珍珠一樣,不過是紫色的珍珠,只一瞬,它又變幻了幾重顏色。
顏柯看著那紫色,是真的很美,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隔著周游和王韜看向了那人,那人白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了。
還在生氣?顏柯掩唇笑。有什么好氣的?人家可是大家閨秀。
煙花大會上,人潮擁擠,人群擠的顏柯喘不過氣,只好退到了外周,陸柯然擔心顏柯舊傷沒有好全,只好跟著退出了中心。外周也有煙花,不過是小型的,而且類型很單一,只是放在地面上,滋出的花火比人略高一些,像白色的珍珠一樣,珍珠在地面跳躍幾下,就沒有了蹤跡。
陸柯然挽著顏柯手臂,問:“我們去哪里呢?”
顏柯:“隨便逛逛,沒有想逛的就回去。”
陸柯然回頭看了一圈圈的人流,問:“顏柯你不吃醋嗎?心里不膈應嗎?”
顏柯莫名:“為什么這樣問?”
陸柯然:“你和葛少主同吃同睡這么久,就一點感覺也沒有?”
顏柯:“什么感覺?”啊,她悟了。“沒有。”她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時候都是蒙眼的,葛臨均雖然盡職盡責,但顏柯也沒有忘記,那些服務,可是她高價買回來的。他做得很好,希望沒有下回了。
陸柯然:“還真是無情啊。”就...還挺搭。
兩人走到一處空地上,中間是兩個男人正光著膀子做準備。外圈零零散散圍了幾十個人。
陸柯然:“這是要干什么呢?”
顏柯搖頭,正說著一男人舀起一團紅色的東西往空中一拋,另外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拿著一個寬大的東西把紅色的東西往天上一拍,頃刻間,火光四射,空中仿佛有千萬樹梨花,伴隨著點點火星,噼里啪啦的炸裂,璀璨盛大。
人們默默往后退了幾步。
有人問:“不和她們說一聲?”
另外一人,“不說。”
鐵花在地上跳躍,遍地生金,火花噴涌,流光溢彩。
陸柯然:“哇!好震撼。”好默契,話說就不怕接空了嗎?
三場結束,有人端著鐵盤,“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顏柯在盤子上放下一兩銀子,意猶未盡。
手藝人:“謝謝這位善人。”
顏柯和陸柯然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去,一抬頭就看見了王韜和葛臨均,王韜朝她們揮手。
陸柯然:“王大夫,怎么你們也來了?不用陪周小姐了嗎?”
王韜:“哈哈,休謨在呢,鐵花好看嗎?”
兩人點頭。
王韜:“不如,二位先看看你們的衣服?”
二人低頭,嗯?身上有了許多小黑點,陸柯然使勁擦,但是擦不掉,她舉起袖子,迎著光看,這哪是什么黑點,是被鐵花燙了個洞,這衣服是報廢了。
顏柯:“...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王韜:...
顏柯:“你們也看了打鐵花?”打量了下他們身上,完好無缺,“你們知道鐵花會燙壞衣服,但是你們不說。”
王韜忍不住想給她鼓掌,猜的太對了。
顏柯看著葛臨均,“小心眼。”她知道他還記恨她讓他舞劍的事。
接下來幾日,周游的邀請,葛臨均都借口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