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可我已經(jīng)回家了,就站在你身前了??!
常言道,人生有三大悲事。
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
妻子生囡囡的時候,難產(chǎn)而亡:父母又因島國的轟炸機,連尸體都找不到:自己本想下山給女兒過生日,可現(xiàn)在竟然女兒連自己這個爹都不認識了!
心中的哀痛比在戰(zhàn)場上中彈還讓蘇北漠難受。
“思北,蘇家好歹是山水城的名門望族,你們就是這樣對我女兒的?”蘇北漠冷聲道。
老年癡呆,已經(jīng)很讓蘇北漠難受了,再看到囡囡的穿著打扮,這讓他心中不由得竄出一股勃然怒火。
迎接自己回來。
明面上這些晚輩做的很到位,又是跪地,又是磕頭的。
但囡囡為什么會像個在街頭拾荒老太太似的,被人遺棄在宗族的祠堂前。
蘇北漠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話一出,蘇思北再次雙膝跪地,悲痛的說著。
“太爺,是我沒照顧好姐姐,父親臨死前,嘴里也一直念叨著對不起囡囡姐,如果你心中有怨,就殺了我吧,我愿以死謝罪!”
蘇北漠默不作聲,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蘇思北看。
在鷹隼般目光的注視下。
蘇思北跪在地上的腰,又彎了半寸。
渾身不停地因為戰(zhàn)栗而顫抖!
父親曾經(jīng)說,他哥是打不死的英雄。
自己當(dāng)時還天真的反駁說,英雄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怎么可能打不死了?
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糾糾老兵!
光太爺身上的氣勢,他不愧是父親尊敬且敬佩的人,他更是蘇家的鎮(zhèn)族之石!
“起來吧,難道百里沒有傳授給你們,我參軍前定下的族規(guī)嗎?”蘇北漠淡淡道。
蘇家眾人赫然異口同聲道,“人不可有傲氣,但必須有傲骨!”
“你們的傲骨就是見到我后,下跪,乞求我的原諒嗎?”蘇北漠又說。
蘇北漠剛才發(fā)火,是作為一個父親,在幾十年沒見女兒的情況下,看到女兒現(xiàn)在窘迫的處境,心中所產(chǎn)生的怨氣。
但他能察覺到,蘇思北對自己女兒囡囡是有親情存在的。
這點做不了假。
所以他想知道,囡囡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讓本可以安度晚年的女兒,為什么會變成這幅下場!
“太爺,對不起,是我和父親沒有照顧好囡囡姐?!?
蘇北漠強忍著悲愴大喝道,“現(xiàn)在對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原因!”
“十年前,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我們蘇家和陳家爆發(fā)了一場慘烈的商業(yè)戰(zhàn)爭?!?
“陳家?”蘇北漠拳頭捏到發(fā)白,“就是那個在抗戰(zhàn)時期給小鬼子當(dāng)漢奸的陳家?他家家主是不是要陳天闖!”
蘇思北想了想,咬牙點頭說,“是他們!原本咱們蘇家的實力不如陳家,但在父親的運籌帷幄下,卻能死死壓住陳家一頭,甚至百里太爺說,一年之內(nèi)陳家必會破產(chǎn)清算。”
“商業(yè)戰(zhàn)爭,和囡囡的老年癡呆有什么關(guān)系?”蘇北漠不解。
蘇思北哀傷的說著,“無論陳家用什么辦法,都不能勝過我們蘇家,所以他們就派人打算綁架我,而那天晚上正好是囡囡姐身體不舒服,我就派自己的專車送她去醫(yī)院,陳家卻誤打誤撞把囡囡姐和一起去陪同看病的雅茹父母給綁了?!?
“然后呢?”
“陳天闖以楠楠姐和雅茹父母做要挾,想讓父親割讓蘇家一半的家產(chǎn),父親二話沒說就點頭同意了,我記得父親那天晚上在宗族祠堂做決策的時候,直接拍桌子說,就算把蘇家全賣了,所有人當(dāng)乞丐,也要把囡囡姐和雅茹父母贖回來?!?
“陳天闖也不敢把百里太爺逼得太狠,怕我們蘇家狗急跳墻,見父親同意交出一半家產(chǎn)后,就打算把囡囡姐和雅茹父母給放了。”
“但就在放人的當(dāng)晚,又有一批黑衣人闖入陳家展開無差別的殺戮!”
“然后呢?”蘇北漠追問道。
“等父親趕到的時候,黑衣人已經(jīng)離開了。那晚陳家家主陳天闖慘死在臥室中,他兒子陳濤因為去外地談生意逃過一劫,但陳家剩余人卻全被屠戮干凈。”
“記得把囡囡姐接回家中后,父親派人尋遍世界各大名醫(yī),想讓囡囡姐恢復(fù)神志,但經(jīng)過世界最先進的儀器和專家堅定,囡囡姐患有最嚴重的老年癡呆,她甚至連我和父親都不認識了。父親身體一向都很硬朗,但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看到了神志不清的囡囡姐以及倒在血泊中雅茹父母后,氣血攻心,一蹶不振,前年九十一歲便走了?!?
“父親在臨終前給囡囡姐雕了一個木像,還告訴囡囡姐,木像上雕的人就是你,你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蘇思北頓了頓嗓子,繼續(xù)道。
“父親去世后,囡囡姐的老年癡呆更嚴重,她每天嘴里都念叨著大公雞和紅棉襖。你也知道,宗族祠堂是每個家族祭拜先祖,最神圣的地方,我們不又敢把祠堂給拆了,就只能讓囡囡姐在祠堂住下?!?
“醫(yī)學(xué)專家說,治療老年癡呆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一些熟悉的東西擺在病人面前,說不定會讓她恢復(fù)記憶,我就讓記歸買了只小雞,還給買了上百件大紅色的棉襖,可不管買的棉襖多好看,囡囡姐都會把它弄的破破爛爛的,我也沒辦法啊?!?
“太爺,我……嗚嗚嗚?!?
蘇家的家主,一個在商場上廝殺多年的老人,此時卻抱頭痛哭起來。
而蘇北漠聽完事情的經(jīng)過后,心中更不是滋味。
囡囡還在孩童時,蘆花大公雞是她從小飼養(yǎng)的寵物。破舊的紅棉襖,則是妻子難產(chǎn)去世,一針一線縫出來,是這個世界上母親留給她最后的遺物。
就算忘掉所有事情,囡囡卻始終還記著這些。
蘇北漠老淚縱橫,隨即從兜里掏出精心準備玉佩,他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囡囡,今天是你的生日,看爸爸給你帶了什么禮物回來?”
“都說了,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的禮物!”
蘇囡順手把蘇北漠手中的玉佩拍落在地上。
‘咔嚓~’一聲。
只見摔在地上的玉佩,碎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