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

在發現了正義跟罪惡之間的顛倒后，克比認為自己已然認清楚了這個操蛋的世界。

他以為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再讓自己迷惘。

結果這種崩碎三觀的事情沒過多久就發生了。

海軍怎么能夠被海賊指揮呢？

這并非是克比懷疑鳴人的陣營，相反，他打心底里相信鳴人懷著一顆正義之心。

只是身份擺在那里。

此情此景，過于違和。

旁邊。

鳴人也沒有再給他心理輔導的意思，只道：“別愣著了，跟我走吧！

“時間寶貴，如果你不想變強的話，那就停在這里。”

克比猶豫了一瞬間，然后就跟在身后亦步亦趨，速度極快。

經歷過生死時刻之后。

他在心靈信念上發生了一種蛻變，行為、決議等，相比較于以往而言更果決許多。

簡單來說就是沒那么擰巴了。

也正是這種蛻變，讓鳴人決定加大力度，否則關于克比的關注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世界并不缺善良的人。

但缺少善良而且勇敢的人。

失去勇氣，善良墜入為罪惡，也不過只是一念之間。

——

在鳴人本尊帶著克比離去時。

海軍們也在軍裝分身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打掃戰爭。主犯蒙卡，乃至于從犯貝魯梅伯都被快速收押。

接著是編造報告記錄，上下統一口供。

在這份氣勢震懾下。

過了許久，他們事情都快做完了，這才有人第一個反應過來，道：“閣下，盡管您以及您的團隊拯救了這里的海軍基地。

“但我們的所作所為，已經深刻的違背了海軍的正義，我們愿意自我懲罰。

“但請您離開這里吧！

“我們不想犯下更大的錯誤......”

那是一個中尉，仍帶著傷口，此時面對相較于蒙卡上校更強的敵人，難免感覺到畏懼。

但他仍舊開口了。

軍裝分身只是靜靜看了他一眼，接著又掃了一眼這些海軍們，整個過程不發一言。

氣氛卻當即僵住。

盡管海軍方面人數眾多，但他們毫不懷疑，動起手來的話，團滅的會是他們。

過了好一會，軍裝分身開口，語調很平和：“蒙卡的獨裁將這里攪得民不聊生，你們不敢反抗，現在我來幫助你們，你們為什么要反抗呢？

“難道是因為他是你們的上級？不過你們信不信，我想要成為你們的上級，不需要三天時間就能夠完成！”

“閣下在開玩笑吧！”

中尉說著，還是帶著些期盼，“如果閣下能夠放棄海賊的身份，投身海軍的話，那么我們當然是非常歡迎的。

“如果正義的、強大的人物加入海軍足夠多，或許能夠完成更多的正義。”

“我并不是跟你們商談這個可能性。”軍裝分身淡淡道，雖然語調平和，卻自帶威懾力，“我只是想告訴你們。

“真正的正義，代表的含義很高，很高。

“你們海軍，擔不起這個名號，也踐行不了這個意志！

“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本身，冠以正義之名，都是對正義的一種羞辱！”

海軍們都感覺胸腔里似乎有一種火在沸騰。

那名中尉深呼吸口氣，道：“我是知道我們違背了正義，但請您不要因此而牽連其他為正義努力的海軍們！

“他們是為了正義而投身海軍的！

“哪怕閣下實力強大，也請不要這樣侮辱大家舍身忘死的夢想。”

在他開口后。

其他海軍們也跟著站起，表明自身愿意贖罪，以洗刷海軍的正義之名。

見狀，軍裝分身卻并沒有動手，只是嘆息一聲：“你們以為我是在以力壓人嗎？不，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軍隊就猶如武器，武器本身是不分善惡的，唯有指揮武器的人才分善惡。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你們加入海軍之后，最根本的命令，始終源于上級，也就是海軍背后的人。

“難道你們的個人意志，凌駕于上級的命令之上？”

“不，沒有，但是我們......”中尉嘗試辯解。

實際上，軍隊內，服從性和命令都是極為重要的，這點他完全無法反駁。

因為服從命令本就是軍人的天職！

“承認這一點就行，我要談論的也并非你們個體是否愛好正義，這并不重要。”軍裝分身說著，闡述正義的定義，道，“我現在說一下正義所涵蓋的事情，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能不能否定這些。

“懲奸除惡，是不是正義？

“廢除苛政，是不是正義？

“幫助弱小，是不是正義？

“對抗權貴，是不是正義？

“任何根植于你們的心中，能夠讓海軍基地所屬的人們過得更好的行政，算不算正義？

“而你們過去的所作所為又算什么？

“搜刮民脂民膏的政策，是正義嗎？隨意處死其他人的刑法，是正義嗎？甚至按著自己的喜好胡作非為，算是正義？”

中尉沉默了好一會，低頭道：“算！是我們辜負了正義。”

其他海軍們也跟著分攤罪責。

都覺得是自己的過錯更多一些。

“難道你們以為我是要批判你們嗎？

“不，我并不想批判你們。”

軍裝分身輕聲嘆息，“我看到了你們眼神當中的愧疚，或許你們是覺得自己辜負了正義吧！

“當初選擇當海軍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看到了太多海賊作惡的情景，看到了太多的民不聊生？

“沒有武裝力量來保護的話，平民確實無處躲藏。

“你們盡力了，士兵！”

他言語的突兀轉變，帶著沉重的嘆息，卻讓這些海軍們有些措手不及。

中尉無措道：“不，閣下，是我們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在我們的治理下，這片小鎮的居民們卻越發接近被海賊們劫掠過的后果。”

“從正義的屬性來說確實如此，但從軍人的屬性來說，你們只是在遵從上級的命令而已！”軍裝分身將話題轉了回來，道，“在其他地方，也有獨裁的上級，也有為了錢財而亂下命令的高官。

“那么那些執行命令的士兵，你們覺得他們的內心是否是同樣的煎熬？”

“這......”

“但煎熬或者不煎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一支軍隊是扛不起正義的名頭的。”軍裝分身再次重復了這個定義，道，“唯有指揮軍隊的人代表正義，軍隊才可以執行正義。

“你年紀不小了，對于指揮海軍的人什么樣，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當你們懷揣著正義成為海軍的一刻，自身作為正義的屬性，早就已經被名為權貴和獨裁的統治，給玷污上了一層永遠無法褪去的灰塵。”

談話至此。

對方再沒有辯駁的辦法，只是因為良心依舊還在，反倒感覺更加痛苦，險些癱坐在了地上。

“海軍本身......也不代表正義？可是這世界上還有什么組織可以代表正義呢？”

他痛苦自問著，包括其他海軍也是心態崩潰的模樣，感覺無法踐行自己想要的正義。

實際上。

面臨這種兩難問題的，不止是他們，甚至于航海時代所有為了正義而加入海軍的基層們，都能夠感受到類似的痛苦！

他們為了正義而來。

卻成了罪惡手里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