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心可真大！這希希要是萬一想不開怎么辦？”

“怎么可能？我就這么說她兩句就想不開？”饒長風一臉不信。

“你這孩子！真是跟你說不明白，你以為那些自殺的人都是遇到了什么蠻大的事過不去才選擇自殺的？好多人其實就是因為一點小事，一時想不開就尋了自盡了！”

“放心！希希不會的！她不會那么想不開。”饒長風肯定地說。

“好吧，就算希希不會自殺。你也得把她找回去吧？”

“行行行！我去找，我去找行了吧？”饒長風終于妥協。他看了看周圍，“您是說您到了這兒就沒看到她了？”

蕭菲點了點頭，“你說她會去哪兒呢？她在這附近有沒有什么朋友？”

饒長風揺了搖頭，“再往前走一點，她倒是有個朋友。不過，今天大年初一，她肯定不會去她朋友家的。”饒長風想了想，抬腿就走。

“你去哪？”蕭菲緊張地問，生怕饒長風不找林希希了。

“去河邊看看。”

蕭菲一聽心都吊起來了，“你是說希希會去跳河？”

“我說了她不會自殺的！”

蕭菲松了一口氣，不解地問道：“那你說去河邊找她？”

“去河邊就一定要投河自盡啊？你想想看，她今天既然不愿意回娘家，肯定也不會去朋友家。那她就沒有地方能去了，只能去找一個安靜的、沒人打擾的地方自己呆著。”

蕭菲有點不信地看著兒子，“你就那么了解她？”

“您要不相信就等著看吧。”饒長風非常自信地說。

走上河堤，寒冷刺骨的風迎面而來，蕭菲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趕緊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然后用雙臂抱緊自己。兩頭看了看，連個人影都不見。

“沒有啊？你剛才說的那么肯定，人呢？”

饒長風心里一下也沒了底，“往前面再走走看。”

河堤上基本沒什么人走，滿是枯萎了的雜草。靠近河的這一邊，有些地方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留下一片一片的黑色，像是一個個傷疤。林希希茫然地走著，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這被火燒了的大地，有了一塊大大的傷口。不同的是，大地上的傷痕，等到再過幾天，春風一吹，就會有新的草長出來，慢慢的那些傷痕就會消失無蹤，一點痕跡也不留。而人心上的傷痕，雖然也會慢慢愈合，但卻不會消失無蹤，會留下一根針樣的疤痕，平時就沉睡在心底，偶爾不小心觸碰到的時候，就會再一次給人錐心的痛，一輩子也忘不掉。

河堤的兩邊都埋有墳墓，靠河岸的那一邊，如果漲水的時候，有些墳墓都會被水淹沒，不太明白當初為什么會埋葬在了那里。正值春節，大多數墓前有煙花爆竹燃放過后的紙屑，還有后人送亮燃起的燈。現在連祭奠先人用的東西都在改革，以前送亮就是點一根蠟燭，然后周圍插上幾根棍子，再把紙糊成一個圓桶套上去遮風，不讓蠟燭被風吹滅。而現在，都是用那種電池發亮的燈，不擔心風也不擔心雨。

看著墳墓上一個個紅色的燈，到處散落的紙屑，還有香燭燃燒過的痕跡，林希希想，春節時，那些長眠于地下的人應該也不寂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