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冷窗疏雨(1)
- 緣起緣滅三生緣
- 鐘離春雨
- 2247字
- 2022-08-13 00:34:25
“等本宮的皇兄回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都得死!”
這個瘋子皇后又在大吼,平日里都見她好好的,但是皇上一來,她就精神失常了。
仔細一看,這位瘋子皇后還是端妍絕麗的美人。黛眉細長,平靜時眉心總是透著才敏之氣。眸若清水,一池瀲滟,不笑也媚。唇若含丹,細滑柔嫩,嬌俏可愛。
靈韻天成的美人皮相,讓她即使明珠落塵、卑微如草芥,也讓皇帝不僅心甘情愿地把后位給她,還為她廢除了六宮。讓天下多少女子為此傷心垂淚,多少女子為此嫉妒成狂。
這位就是舉國皆知瘋子皇后,花半。她身上流著前朝皇室的血脈,在五年前可是才貌雙絕,贏得不少士族子弟的愛慕追捧。
后來對相國聞孤一見傾心,怎料相國即使權傾朝野,還是野心勃勃,貪戀皇位。
相國先是設計讓前朝太子與前朝皇帝不和,將太子外調戍邊,后暗自害死太子。
又逼迫前朝皇帝將花半公主嫁與他,成為駙馬。還不知不覺間給前朝皇帝下毒,前朝皇帝駕崩的那日,他一襲明黃色龍袍踏入天子堂,言遵循先帝遺照,自此坐上了皇位。
也就是那日,這位才貌雙絕的花半公主瘋了,一個人在京城的街道上四處亂跑,含著這五年來從來都沒有變過的一句話:
“等本宮的皇兄回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都得死!”
她一喊完,天空中閃過一道驚雷。百姓都覺得她冤,但是相國已坐上皇位,手握兵權,為天下之主,誰又剛多言半句?
之后,新帝將她冊封為后,冊封大典那日,新帝親自為她戴上皇后的冠,又親自握著她的手,把鳳印交到她的手中,誰知她竟然抬手將拿鳳印砸新帝,新帝倒不惱怒,溫和耐心地哄著她,同時宣布廢除六宮,以昭告天下,天下僅此一后。
帝、后深情,已經成了新戲本里的戲了,全天下都在歌頌。似乎已經忘了現在的新帝,是一個奪了主子江山的亂臣賊子。而他們的瘋子皇后,是一個舉目無親、被背叛的公主。
世人又嘆瘋子皇后可憐,又嘆瘋子皇后可笑,還有的說瘋子皇后命好,得陛下如此垂愛。古往今來,以下犯上作亂篡位的臣子很多,但是愿意廢除六宮的帝王真是鮮少。
世人對此各有說辭,但是其中真假,只有當事人才有發言權。
“陛下……”一旁的宮女見瘋子皇后又失常了,勸聞孤離開。
但是聞孤擺了擺手,溫和的說道:“無妨,你們先退下吧。”他朝問候的宮女謙和的笑了笑,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誰也想象不到他會個是弒君奪位的狠毒政客。
宮女們紛紛退下了。
聞孤隨處坐下,就像他們新婚那般隨意親近。當他看到花半原本雪白如藕的手腳上又添了新傷的時候,總會覺得刺目。
他知道,自他奪位之后,花半不喜歡自己看著她,于是別過頭去,看殿外的景色。殿外一塵不染,奇花異草頗多,最令他著迷的,還是屋檐上,那一方窄窄的藍天白云。
“花半……”
聞孤不叫她皇后、愛妃,或者是夫人之類的,或許在她記憶中兩人最美好的時光就是最初結識的那段時光。
才思敏捷的花半公主,欣賞才華橫溢的相國聞孤,才子佳人以詩文會友,撫琴煮酒論道,那時的天空也像現在這樣藍,云也像現在這樣白,午后陽光正好,清風徐徐,仿佛誰也沒想過今后如期而至的變故。
好不懷念啊。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聞孤眸子中閃著笑意,收了收飄忽的目光,思緒回到他的瘋子皇后身上。他總是會這樣,兩個人安靜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免走神,回想著過去的溫情。
“我想看你笑。”
突然,聞孤把目光透向被鎖鏈困住的花半,眼神真誠澄澈,一如幾年前他們風雅相交那般。
他的瘋子皇后,大概只有這種辦法把她留在身邊了吧。聽侍奉她的宮女說,皇后平時很鎮定,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的時候,她笑容燦爛的像一個小孩子,給她念詩唱曲的時候,她總是會安靜的看著,像一個大家閨秀。
只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說話。
并且,一見到皇上就會精神失常。
聞孤的話剛落入她的耳中,她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一樣,瘋狂地朝聞孤撲咬過來,只能是身后的鎖鏈拴住她,她才傷害不了聞孤。
“等本宮的皇兄回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都得死!”她還是這句話,每次說這話時的神情,都是一樣的憤怒。在她的心中,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了濃重的怨氣,讓她瘋狂。
聞孤走近了些,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烏發,她借機往聞孤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不愿松開,鮮血滲透了出來,染紅了明黃色的龍袍。
即使被咬,聞孤臉上的溫柔也沒有改變分毫。如果他身上的痛苦,可以減輕她心中的痛苦,化解這份怨氣,讓他刀山火海走一遭,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
他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哄著他的瘋子皇后,眼中的甜蜜與溺寵沒有半分虛假。
午后的暖陽灑了進來,恰巧照不到他們身上,他們只能在黑暗中保持著脆弱的關系,共同淪陷,共同墮落。
或許是花半咬累了,松開了口,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然后離聞孤遠遠的,也不愿意看聞孤,這個男人,騙他,讓她孤苦無依,還假惺惺地在裝深情。惡心。
聞孤突然爽朗的笑了笑,眼前如撥開云霧,目光炯亮的看著花半,一語直戳花半的內心。他悠悠的說:“你,其實沒有瘋。”
花半愣了一秒,隨后用又狠毒又幽怨的目光盯著聞孤,隨即又轉為稚童一般的天真迷茫,不同的表情在她的臉上飛快地變化著。她的演技真好,至少她自己這么覺得。
聞孤的話,讓她心中多了幾分堤防。
見她還是這樣無趣又有點可愛的表演,聞孤也不再問下去了,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后,一點點地靠近花半,同時解開衣帶。
花半忍不住地顫抖,他又要干什么?
這時,他解衣的動作停下了,而是退在一旁,把衣帶系好。他臉上虛偽的笑容令花半感到惡心,但是他說出的話,更是令花半感到頭暈目眩。
他笑著說:“太醫說,你有了身孕。要保護好自己和我們的孩子,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這句話對于花半來說,如五雷轟頂。花半蜷縮成一團,下意識地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心跳得很快。
身孕?
她疑惑。
這個孩子不能留。
她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