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青才從覓淘科技出來，陳響就追了上來，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進電梯，按了一樓。“干什么你？”她擺開他的手，“不知道捏疼我了嗎？”

“出去聊兩句，順便陪我吃個早餐。”他黑著臉，不容拒絕。

“大少爺，你這個點還沒吃早餐哪？”

陳響沒理她，悶聲悶氣一路出了顏氏大樓，到了曼珠沙華。反倒是她跟在后面，像個犯了錯的小跟班似的。她不知道他這無名之火是為哪般，找不到由頭，也就沒辦法對癥下藥，只能老老實實的跟著靜觀其變。

要了兩杯卡布奇諾和兩份黑森林蛋糕。可是坐了半天，他根本沒有要吃的意思，而是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盯得她直發毛。“看著我干嘛，趕緊吃啊。”

“我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提議讓我接替陸梓楓的位置任總經理？”他瞇起眼睛，思慮著要把她看穿似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何況你也確實有做總經理的潛質嘛。而且以你的身份，沒有人會反對的。”顏小青這么解釋著，也算是實話實話，但也不得不說，她確實有私心，這件事做得也有不妥的地方，至少，她沒問他愿不愿意。

“人一旦開竅，就會一鳴驚人，讓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你這樣的女人。”他笑著說，可那笑里明顯暗藏著陰郁的神色。顏小青說：“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好了，這樣拐著彎說話，我可聽不出來你是在夸我還是罵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繼而又大口的吃起了蛋糕，幾乎是一氣呵成的吃光喝凈。看他的架勢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了。

“你也吃啊，”他一邊用紙巾揩著手一邊說，“別擔心長胖。”

顏小青笑了笑，用勺子挑了一塊蛋糕放進嘴里：“說吧，你這樣突然玩起深沉我可不適應。”

“你是擔心我爸爸當總經理，所以先下手為強，把我推出來當擋箭牌？想用我對付我爸，你就不怕我臨陣倒戈？你別忘了，他可是我爸，我再看不慣他，再覺得你無辜，也不可能做什么傷害他的事情。”

“我沒讓你傷害他。何況在我眼里，你雖特立獨行，但也算個風光霽月的人，什么是該什么是不該，你心里一定有把尺子。”

“你可真是抬舉我了，顏董事長。”他笑著加重了‘董事長’三個字的音。“我在顏氏一無地位，二無人脈，當這個總經理，到最后其實和我爸爸當能有什么區別呢？說到底，要保住顏氏，恐怕我爸最后還是要在我們的聯姻上做文章。再加上你今天公然提議我當總經理，我估計我爸以為你是愿意的。這事情要被那些喜歡八卦的人傳開，沒有都變成有的了。你不是向來都不喜歡別人拿你的婚事說事嗎？今天似乎欠考慮了。”

“由始至終，我的婚姻都成為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成為八卦新聞的頭條，我早就習慣了。與其讓他們去利用，不如我自己利用。”顏小青說著，不由自主的又挑了點兒蛋糕放進嘴里。現在是不得不把他拖下水了，因為袁芳剛才的話讓她感受到了威脅，她不得不盡快找到盟友。想起袁芳，她又習慣性的翻開手機里的電話簿，點到莫祁睿的電話，然而猶豫了又猶豫，依舊沒有勇氣做點什么。

在她心里，莫祁睿不是一個冷漠和難以靠近的人，可她自己就是不明白為什么，每當他刻意遠離她的時候，她總是沒有勇氣靠過去一點。

他就像高高在上、看透世間滄桑的神，而自己渺小得如同水中掙扎的一只小螞蟻。雖然，有時候也會怒他兇他，有時候也會念他眷他，但終究把他當做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她不敢要求得太多，擔心一不小心他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唯一能留住他的，無非是借著報恩和報仇的名頭和他保持著某些牽連。

而如今仇已經報了一大半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的恩也報完了一大半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刻意疏遠其實是為永遠的離開做著某種準備？

“在想什么呢？”陳響忽然揚聲問，她搖搖頭：“只是在想——”“在想怎么利用你的婚姻？”他搶過她的話，“莫非是答應與我的聯姻？”

“怎么，你不愿意？我們兩個的婚事似乎是你最早提出來的呢。”顏小青漫不經心的說著，目光依舊注視著手機上的電話號碼。

“什么！”一個尖細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繼而便看到陳響雪白的襯衣被一杯咖啡給毀了。方千羽居然出現了，雙眼里冒著火光。“陳響，你今天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要她還是要我？！”

顏小青沒有作聲，且看陳響如何處理，可陳響也半響沒有做聲，只是很尷尬的用紙巾擦著身上的咖啡。

“別擦了，有什么用。”她冷眼說，“你還是先搞定方小姐吧。”

起身要走，卻被這怒火沖天的女人給攔住：“上回滑雪就看出你們不對勁，今天果然給我逮個正著。”

顏小青是不善于解釋的，尤其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費口舌，今天卻嘴不饒人了一次：“據我所知，滑雪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分手了。既然都分手了，他的事情和你有什么關系？”

“分手了？哈——哈——”方千羽妖冶的媚笑了兩聲，“你問問她前天和大前天在哪里過的夜。”

朝陳響看去，他的臉更黑了，看那樣子就知道什么情況了。“你們慢慢聊吧，”顏小青用力推開方千羽，“浪費了我的咖啡。”快步出了曼珠沙華，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到了剛才的事情，她覺得今天丟人是丟大了。

心情有點郁悶的一頭鉆電梯，電梯門要關上的一剎那，有只大手將門擋住。想是有人要趕電梯，也就順勢按了開門鍵，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卻是莫祁睿。

對，是莫祁睿，半個月沒有碰面的莫祁睿。剎那間，仿如隔世。

在同一棟大樓里辦公，她在十二樓，他在八樓，空間距離不過十來米，然而能相見的機會卻只能是在餐廳里偶遇。即便如此，他仍舊刻意的避開她，當然，她也愿意給他空間來保持距離。

“謝謝。”他說。

“半個月都沒碰上面了，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時候？”顏小青抬眼看著他的側顏，依舊俊朗如月。他微微看向她，抿嘴淺笑了一下，說：“應付公司現在的局面有些吃力吧？”

“公司的事情，我應付起來一向都吃力。吃力都吃習慣了。讓我不習慣的是，有些人是可以替我分擔的，卻總是離我那么遠。”

“回去收郵件，我給你發了加密郵件，密碼你的生日。”他低聲說著，電梯恰好到了八樓的財務部。

看著電梯門再次合上，顏小青咬牙切齒的問候了一下老天，這兩個男人，弄得她一上午心情像過山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