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這位利昂先生都跟在圓融身邊。圓融拿著小剪子給香檸檬果樹剪枯枝,他就把圓融抱起來;圓融蹲在陳出新身邊看他配藥,他就蹲在一邊看圓融;圓融看膩了跑一邊去逗螞蟻,他就帶圓融找螞蟻洞……
看著他望向圓融時溫柔得幾乎滴得出水的眼神,魏然這個看過無數狗血文也寫過幾篇狗血文的腦袋里漸漸冒出一個想法,像噴發的火山般汩汩往外冒泡。
陳出新也覺出了什么,吩咐小劉他們接著工作,自己走到一邊發起了微信。
一個多小時后,他走到魏然身邊,說:“顧溪舟回國了。”
對上魏然震驚的眼神,他看著蹲在地上正一起捏泥巴的利昂和圓融,說:“你打算怎么辦?”
“我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魏然從來不是一個忸忸怩怩的人,任何問題遇上她只有被解決的份兒,絕不允許成為她的負擔。
她走向那一大一小,說:“利昂先生,天色不早了,今天圓融沒有午睡,我們要早點回去休息了。”
利昂先生那件名貴的西服已經脫下給了助理,白色的襯衫挽至手肘,亮锃锃的皮鞋上沾滿了黃泥,但他愉悅的神情仿佛是在私人海灘度假。聽魏然說圓融需要休息,他立即站起來不住點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小朋友要休息,我也應該注意的。”
“謝謝您的陪伴!不知您今晚是否還住在榧鄉閑居?”
利昂已經從圓融口中知道了他要明天下午才回城,他搖手阻止了要開口的助理,說:“是的!”
“為了感謝您的陪伴,能否邀請您共進晚餐?我的手藝還不錯。”
利昂忙不迭地答應了,等陳出新帶著兩人離去,也跟在了他們身后。
坐在車子上,助理終于忍不住問:“顧總,明天上午的會……”
“隨便找個人去。圓融說他也會燒烤,烤的雞翅很好吃!”利昂沾滿泥巴的鞋子踩在潔白的車墊上,他視而不見,笑著道:“這孩子,怎么這么厲害!據說還會做一些簡單的菜呢!”
看著他眼角笑出的淡淡細紋,助理將打算提醒他明天那場會涉及的是一個價值1億的項目話咽回了肚子里。
飽睡一覺的圓融起來后,乖乖穿好衣服鞋子,“嗒嗒嗒”往樓下跑。院子里已經升起了炭火,裊裊青煙映著夕陽,讓人莫名愉悅。
魏然還在和陳出新一起處理食材,圓融看了一會兒發現沒自己好做的,就走到一邊看一位客人打游戲。
那個年輕人見他可愛,還找出一個兒童游戲給他玩。圓融拒絕了,反而跟他聊起他剛才的操作:“哥哥,哥哥你手指動得好快,看起來好厲害!”年輕人驕傲極了:“那是,我的手速一般人還真比不上……”
年輕人開始吹噓自己打游戲的輝煌戰績,圓融認真聽著,適時贊美,樂得年輕人離去前硬要塞給圓融一大根棒棒糖。
含著根棒棒糖的圓融很快又跟一位獨自打圍棋譜的老人聊上了,老人不僅陪他下了五子棋,還塞了瓶牛奶給他。
吸著牛奶的圓融又湊到一堆小姑娘中間開始看起了電視……
端著個筆記本的利昂視線就沒離開過圓融,見他又開始吃起一個姑娘給的薯片,微笑著扭頭對準備食材的魏然說:“他被教育得真好!跟誰都相處這么好!”
“是,他很好相處。因為——”魏然把最后一串雞翅串好,取下乳膠手套,說,“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一直在找他親生父親,如果有一天找到了,我希望他平時積累的人際交往能力可以幫他盡快適應。”
一句平平靜靜的話,卻把利昂震得差點砸掉膝蓋上的筆記本,云淡風輕的臉變了數變,終于問出一句:“你一直在找他父親,那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魏然又砸過來一個“正手球”:“你想問的是,他對自己親生父母的態度吧?他知道媽媽一直躺在老家的墓地里,但靈魂在天上看著他。他也知道,他爸爸在找他,只不過,還沒找到。”
利昂呼吸急促,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發青,助理擔憂地上前,把一杯熱水塞給他。魏然冷眼瞧著他喝下幾大口,涼涼地說:“瞧你年紀也不大,可這身體不大行啊!”
“我有些腸胃疾病,消化功能不大好,所以瞧著瘦了些。但平時堅持鍛煉,身體素質還是好的。”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利昂將筆記本交給助理,想幫魏然把生好火的爐子搬出來。誰知他一用力,爐子倒是離了地,但卻打了個趔趄,要不是陳出新眼疾手快搭了把手,差點燙傷。
“幸好孩子不像你,皮實得很……”魏然看著撒著歡兒跑過來的圓融,不知在說給誰聽,“這孩子,像兩個舅舅!”
利昂想起自己見過的圓融舅舅的照片——那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至于現在這個舅舅,這么涼的傍晚,只穿了件黑T,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鼓鼓的,加上一個寸頭,跟他那張鮮肉臉一點都不配。難道在魏然心中,硬漢,才是值得信賴的男人么?他不免有些沮喪。
一邊的助理看著自家老板在這個女子面前完全失了分寸,想起剛才魏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的那些話,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燒烤是件讓人愉悅的事情,看著食物在炭火下漸漸變色,散發出香氣,這個等待的過程更是加速了味蕾的期待。魏然用自己獨門配置的醬料腌制的食物更是鮮美得幾乎讓人把舌頭吞下去。大家先吃了幾串韭菜、茄子、土豆等蔬菜,然后開始烤各種海鮮和肉食,圓融最喜歡烤雞翅,他數了數在場的人數:“媽媽、舅舅、圓融、利昂叔叔、助理伯伯,一共5個人,那就先烤5只。”
只不過,在圓融將親手翻烤的雞翅分到利昂面前時,魏然開口了:“圓融,利昂叔叔肚子不舒服,不能吃這些。”
暖心寶寶圓融立即把雞翅拿回來放在陳出新面前:“那就舅舅吃兩個!利昂叔叔是不是只能喝粥?老板廚房里有哦。”
接下去,人氣寶寶圓融又成功從老板那里要到了一碗番薯粥。喝著軟糯香甜的粥,利昂又欣慰又心塞,欣慰的是這粥是圓融要來的,心塞的是他只能喝著粥看圓融分好吃的——烤雞腿、烤魷魚、烤大蝦……在圓融眼中都是他這個“利昂叔叔”不能吃的。
最后,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怨念,圓融將一條小溪魚放在他面前,說:“這個比較好消化,叔叔應該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