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丑黃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而就在這時，一直如瘋牛般掙扎的趙小陸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王小武用手指在他的鼻端探了探，感覺到了還有氣息，大家甚至認為趙小陸已經死了。

“這照片可能是小陸從抽屜里翻出來了。”

見趙小陸此刻已經昏迷了過去，此前距離書桌最近的張小山走了過來，指著照片說道。

衛安將照片收了起來，冷聲道：“不管那么多了，趙小陸已經失去行動能力，孤身在這個地方很危險，你們三個人攙扶著他，先行撤退?！?

“好?！?

“明白?！?

張小山和王小武應聲回道。

等到他們倆打算一左一右架起趙小陸時，突然發現李小思并沒有回話。

他的情況有些不正常。

此時，李小思依然保持著壓制著趙小陸左手臂的姿勢，身體微微向前傾附，臉上卻露出了掙扎痛苦的神色。

渾身僵硬，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

“小思，你怎么了？”

因為在用力，李小思臉上的肌肉一直在顫抖著，似乎在與一股無形的力量艱難抗衡著。

他的眼球在快速的轉動，好像在向同伴示意，自己遇到了危險。

只可惜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表示。

張小山和王小武注意到了這點，兩個同伴連續遭遇詭異的狀況，他們的內心有點慌，道：“衛先生，你看……”

他們只是普通人，雖然接受過特工訓練和靈異嘗試培訓，但在真正的靈異事件中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衛安快步來到李小思身旁，拍打著肩膀，喚道：“李小思，你如果聽得到我說話，就眨兩下眼睛?！?

李小思眼睛眨了兩下。

他聽得到，可是卻動不了。

又是小丑搗的鬼。

下一刻，李小思口中突然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啊……”

在墨綠色的特警作戰短袖T恤上，居然憑空滲出了絲絲血跡。

衛安將衣服翻起，只見李小思的腰腹部位正在被一支無形的筆，一筆一劃地刻著字：

“馬——上——”

李小思身上憑空出現了兩個血字。

血字還在繼續。第三個字：

“就——”

張小山一手托著李小思，著急萬分的道：“小思，你能動嗎？”

李小思依然在痛苦地嚎叫著，身體僵硬如鐵。

第四個字出現了：“輪——”

“衛先生，你快想想辦法啊。”王小武努力的摁住傷口，但是血止不住的汩汩的流著。

事實上，不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阻止新的血字的出現。

第五個字出現了：“到——”

衛安的臉無比的冷靜，他腦中飛速的在運轉著，小丑是怎樣做到這一切的。

如果說小丑會隱身，那么勢必無法在已經圍了兩個人的情況下在李小思身上刻字，因為根本就沒有它容身的空間了。

那么這會是幻覺嗎？

從李小思痛苦的表情上看，這個可能性存疑。畢竟除了李小思，衛安自己，以及另外兩名特工也都看到了這一切。控制普通人的意思容易，但是控制衛安這個常年玩弄意識操控的通靈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衛安抬起被自己指甲掐出血的手指，心里若有所思。這種疼痛感非常真實，他體內的“夢魘”也并沒有傳遞意識被操控的信號，這一切，大概率是真的。

就在衛安沉思之間，第六個血字也出現了：“你。”

連起來就是“馬上就輪到你”。

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個挑釁。

衛安的視線在四處游走，想要發現一些端倪。

忽然，當他的視線掃過身后那面正對著床的衣柜鏡時，一個身著黑色衣褲的半身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從鏡中看，映入視線的只有一雙腿，就站在靠近書桌的那一端。

事實上，除了躺在床上的趙小陸以外，張小山三人都位于靠近衣柜的床邊，而衛安自己則是站在床尾，緊挨著王小武。

靠近書桌的那一側根本就沒有人。

另外，張小山等四名特工身著墨綠色的T恤和作戰褲，而自己則是一件淺藍色的速干T恤搭配牛仔褲，現場五個人沒有一個人是身著純黑色的衣服。

不知在什么時候，房間內憑空出現了一個無法用眼睛看到的人。

衛安腳步往后挪了挪，為看清那個人騰出了些空間。

倏然，他的目光一縮，鏡中那人的相貌已經完全呈現在他的眼中。

一張普通的臉，配上小眼睛、單眼皮、淡眉毛，丟在人群中完全泯然眾人的一張臉。

那正是黃善的臉。

然而卻還有些不同。這張臉上的嘴巴格外特別，甚至有些詭異，因為從鏡子中映照出的那張臉，正在肆無忌憚的笑著。嘴巴彎起了一個夸張的弧度，嘴角幾乎與耳垂齊平。

果然是他。

此刻，小丑正僵直的站立在床沿，一只手好似橡皮糖一般，被詭異的拉長，越過了床面，拿著一把小刀正在李小思的腰腹上刻著字。

當刻完最后一個字，鏡中的小丑對著衛安邪邪的笑了笑，隨后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越過床面，一把揪住了李小思的頭發。

李小思的脖子被高高仰起，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張小山和王小武一看這架勢，徹底慌了，他們使勁的扳著李小思的頭，卻完全沒有作用。

從他們倆的視角看，在那股無形力量的驅使下，李小思的頭顱幾乎要與頸脖呈九十度直角了。再這樣仰下去，頸椎馬上就會折斷。

然而，不管他們倆怎么喊，李小思依然無法開口，只能過分的仰著脖子，滿臉漲得通紅。

鏡子中，小丑將小刀從李小思的腰腹部位，緩緩上提，一直橫在了他完全暴露的咽喉部位。

一條血絲驟然出現。

它是要割李小思的喉。

衛安內心也有些著急，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想出營救李小思的辦法。

小丑完全不存在于現實，只有在鏡子里才能看到。

當衛安的目光掃過一旁的圓凳時，忽然腦中閃過一絲靈感。

鏡子中的小丑越發的得意了，握著小刀的手逐漸在用力。

眼看李小思即將性命不保。

忽的，衛安操起圓凳，猛然砸向了衣柜鏡。

“哐當！”

一聲巨響，衣柜鏡應聲破碎。

張小山和王小武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看著衛安，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驚喜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鏡子破碎后，李小思瞬間恢復了正常。

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咽喉，又看了看腰腹的那一排血字。

血字居然全都消失不見了，頸脖的傷勢也完全不存在，好像方才經歷的就是一場幻覺。

“小思，你沒事了？”

張小山和王小武發現李小思突然回復了正常，滿臉的不可思議，又驚又喜的問道。

“砸掉了衣柜鏡后，小思就恢復正常了，衛先生，二者之間有關聯嗎？”張小山問道。

衛安指了指鏡子，道：“兇手不在現實，而是躲在鏡子里。鏡子是媒介，只要砸掉了，兇靈自然就無法傷害他了?！?

“您是怎么發現的？”王小武問道，內心不由得萬分敬佩。衛安不愧為吳處和蘭處都極為欣賞的通靈者，聽說兩位領導多次邀請他加入超研局，可見這個男人雖然年輕，但具有超人的靈異事件處理能力。

“你們倆要是有空回頭看一下衣柜鏡也能發現?！毙l安的話不無吐槽的意思。

兩人臉上有些愧色，雖然他們算得上是優秀的特工，但是在靈異事件中，經驗太缺乏，太過于稚嫩。

正當兩人有些尷尬的時候，一直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趙小陸突然坐了起來。

毫無征兆地，整個上半身直挺挺的坐了起來，雙目卻依然緊閉。

他面對著最近的李小思，突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衛安警兆大起，疾聲高呼：“你們閃開，不要靠近他?！?

然而晚了。

趙小陸一把抓住了李小思的手腕，就在后者慌亂的眼神中，那張床突然變成了一扇門。

門內卻是一團充滿翻騰著的迷霧空間，一眼完全無法看到底。

趙小陸拽著李小思，隨著慣性的作用，兩人齊齊跌進了門內無盡的深淵之中。

待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后，門再次變成了床。

一切都恢復如初，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太快了，以至于張小山和王小武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趙小陸和李小思二人就這么消失了。

只剩下那張老舊的床，靜靜地，透著不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