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靈緩緩走來。
周圍的環境變得越發的隱約模糊,放眼望去,墻壁上、地板上也漸漸布滿了重影。
阿城焦急的喊道:“衛安,你還楞在那里干什么?快跑啊!”
說完,他上前拽住衛安的胳膊,想要趁兇靈尚未動手之前拖著衛安逃跑。
衛安此刻也是汗毛倒豎,兇靈距離他不過兩三米的距離了,只消再上前兩步就能觸碰到自己了,可恨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只能干瞪著眼。
“嘶……”阿城的手甫一觸摸到衛安的手臂,頓覺像摸在了萬年寒冰之上,刺骨的涼意幾乎瞬間就將他的五指凍住了。
他不解的問:“衛安,你……你怎么了?”
衛安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沉默不語。
身后的章昶眼見著兇靈向衛安靠近,身體不由得向后挪了幾步,來到了轉角處。現在衛安身體不知出了什么問題,看樣子是動不了。正好,就讓他頂在前面,自己趁著這個工夫趕緊逃命。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衛安此刻雖然焦慮,但畢竟有冰魂鎮壓靈臺,并未失去思考能力。既然已經初步駕馭了“夢魘”,那么自己自然可以使用兇靈的能力。
兇靈此刻又向前走了一步。
距離越來越近了。
衛安索性閉起眼睛,將全部心神感應識海中的“夢魘”。
根據母親臨終的叮囑,“夢魘”的力量是制造幻覺,甚至可以扭曲意志。這個能力對人類起作用,對兇靈也應該有效果。
當他的意識逐漸和“夢魘”合為一體時,他感應到了靈異電話兇靈的存在——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并非通過肉眼,而是用心感知體內“夢魘”的力量。
“給我停下腳步。”衛安激發著“夢魘”的力量,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這個指令,試圖去扭曲和控制兇靈的意志。
兇靈絲毫沒有停下腳步。
失敗了。
衛安毫不氣餒,也沒有時間氣餒。畢竟他才剛剛駕馭“夢魘”,無法完全發揮出實力也是正常。
他迅速改變策略,無法扭曲意志,我就單純地制造幻覺。
衛安在腦海中構建一副畫面,兇靈的面前沒有活人,而后嘗試將這副畫面傳遞給眼前的兇靈。
兇靈模糊的身影似乎又邁開了一步。
瞬間,一種可以洞悉任何人意識的錯覺涌上心頭。
意識相連。
他將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強行傳遞了過去。
幾乎就在剎那間,一股狂暴、混亂、冰冷、黑暗、嗜血的意志順著意識之橋返涌入自己的識海之中,衛安幾乎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被股狂暴的意識洪流給沖垮了。
他強忍著靈魂的不適,將假象植入兇靈之內,而后斷開了意識之橋。
僅僅電光火石之間,衛安感覺再次從地獄門口走了一遭。
就在此時,兇靈另一只即將踏下的腳步停了下來,仿若一尊雕塑,一動不動地靜止在原地。
成功了。
衛安眼中露出欣喜若狂的神采。
這是他首次嘗試動用體內兇靈的力量與另外一只兇靈對抗。在“夢魘”的干擾下,靈異電話兇靈成功“無視”了自己。
更令他興奮的是,自己身體被“凍僵”的狀況微微有了好轉,已經隱約間能感覺到四肢的存在。
他的身體在逐漸恢復。
不過很快,現實給了他當頭棒喝。
靈異電話兇靈一只微微抬起的腳動了,穩穩地踏了下來。
它居然行動了,而且仍然朝著衛安方向走來。
好在此刻衛安臨危不亂,他迅速構建起另外一副景象,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與靈異電話兇靈的意識勾連了起來。
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他將另外一副畫面植入了進去。
在兇靈的視野里,眼前的人消失了,三人出現在它的身后,此刻正在很犯賤的擺著各種囂張的姿勢,笑噱道:
“來啊,二貨。你爺爺在此。”
“老子站在原地不動,你有本事殺我嗎?”
“略略略……”
當然,兇靈看不懂人類的挑釁,本能驅使著它虐殺一切攔在它面前的活物。
阿城在后面看得是心驚肉跳。說來也奇怪,原本如同看向獵物般緊盯衛安的兇靈此刻居然回頭,看向了身后方向。
他全然無法理解就在這幾秒之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兇靈突然停止,然后又開始行動,接著又回頭張望——可是在它的身后明明是空無一人啊。
兇靈好像發現了什么,整個身軀連通著一股似霧似煙的朦朧感,調轉了方向,開始面朝著身后,緩緩踏出了第一步。
“吁……”衛安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渾身冒出了虛汗,仿佛剛剛完成了一萬米長跑。
他斷開了與兇靈的意識聯系,否則,再持續一段時間,很難保證他不會瘋掉。
兇靈的意識實在太過于狂暴和可怕,那絕非正常人所能承受的。
身體漸漸回暖,衛安已經能完全感受到身體的存在,陣陣刺痛感自手腳筋脈處傳來。
這是個好消息,意味著他很快就能恢復行動了。
“快點,快點啊!”衛安口中一直喃喃低語,他并不確定這次給兇靈制造的幻象能持續多久,畢竟他才剛剛駕馭一只兇靈,對于這股力量的使用還非常幼稚。
果不其然,剛走出兩步,靈異電話兇靈瞬間停住了腳步。此刻它已經掙脫幻象,眼前已沒有了活人。
它倏然轉身,再次向衛安走來。
衛安剛舒緩的心再次又提了起來,“再來!”
他們三人的幻象再次出現在兇靈身后的走廊盡頭。
不出意料,兇靈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再次回頭,似乎在觀察著身后。
然而令衛安趕到不安的是,兇靈僅僅是回頭,卻并沒有如上次般轉身。
這意味著什么?難道是“夢魘”的能力失效了嗎?
衛安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他的身體已經可以挪動了,趁著兇靈回頭的當口,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后挪著。阿城在身邊眼疾手快,趕忙托著他的手臂,幫助他向后挪去。
章昶自始至終冷眼旁觀。
在他看來保命是第一位的。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全有必要觀察兇靈的行為舉動,如果能猜測出兇靈的行動規律,逃脫兇靈追殺的概率將進一步變大。
再者,根據他的觀察,兇靈異常的行為肯定和衛安有關,確切地說跟那節斷指有關。
兇靈雖然沒有智慧,沒有情緒,但是卻有自然本能,它也許是察覺了不對勁,故而沒有行動。很開,幻象結束,衛安幾人的氣息重新被它感知。
它轉過頭來,看向正在逃離的衛安和阿城。
艱難后退時,衛安將已經破碎了一塊鏡片的眼鏡摘下。他的近視眼已經被“夢魘”治愈,視力前所未有的好,這副眼鏡已經對他失去了作用了。
兇靈此時又一次將目標放在了他們身上,一股寒意再次從心中升起。
這次兇靈追趕的步伐似乎快了些,行進間,它將拿著電話的手臂抬起,屏幕再次亮起。
它在模擬撥號。
衛安瞳孔一縮,“它又要準備殺人了。”
必須要阻止它。
可是該怎樣阻止呢?
難道還是用剛才的方法拖住它嗎?
視力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人水平后,他很清楚地看到了走廊另一頭被丟在地上的電話,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逐漸形成。
破解眼前的困局必須要解決兩個問題,第一,兇靈的特點是殺人不死不休。之所以持續對他們追殺,是因為在兇靈的概念中衛安幾人并沒有死亡。所以自己只需要給它制造一個假象,自己三人全部死亡。
第二,要實現這個效果,必須加大對“夢魘”力量的調度。前兩次嘗試,“夢魘”可謂是戴著鐐銬跳舞,俱是在“冰魂”的壓制下才對靈異電話兇靈進行干擾。
所以,衛安決定了,暫時收回“冰魂”對于“夢魘”的壓制,全力釋放后者的力量。
在識海之中,衛安有意識地將“冰魄”的影響收攏至最小。此消彼長之下,“夢魘”的力量迅速抬頭,它的意志居然開始慢慢在影響著衛安,以至于衛安竟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作為人類的情感似乎少了一點。人類,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也并非那么重要。
好在這種影響極小,衛安很快就能克制住這個念頭。他全力驅使著“夢魘”,將預設好的畫面灌注至靈異電話兇靈之中。
被植入幻象之后,靈異電話兇靈倏然轉身,面對著身后地上一堆手機,緩緩地舉起了手中類似手機的物體。
兇靈面對著的,正是之前衛安他們為了自保丟棄在地上的手機。
“它在干嗎?”章昶來到衛安身邊,又驚又疑的看著兇靈,心中納悶為什么它會放任眼前三個活人不顧,而開始對著身后那些手機。
衛安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的興趣。
從兇靈這個舉動來看,“夢魘”制造的幻象對兇靈有效。
自己在植入至兇靈的幻象中,暗藏了一個設定,讓兇靈錯以為每一部手機,都是一個活人。
此舉的目的正是禍水東引,讓兇靈以為那些手機才是需要殺戮的對象。
果然,兇靈再次撥通了電話。
可怕的是,此時響起的不是一部手機,而是衛安、章昶、阿城和已經死去的李明強、小方五人的手機,且是同時響起。
阿城看得臉龐上血色盡失,“它……它可以一次性撥打五部手機。”
“是的,這也意味著它具備一次性團滅我們所有人的能力。”衛安低聲道,語氣內既有沉重和不安,又有慶幸。
“那它為什么不一次性團滅了我們?”阿城只覺得冷汗浸濕了全身,在這個陰冷的環境中,寒意已經緊緊包裹了他的身體乃至靈魂。
“那得問它。”衛安沉沉的說。
五種不同的鈴聲劃破了寂靜的走廊,黑暗中顯得既熟悉又陌生。
突然,章昶指向身后的大辦公室,道:“你們倆快看,身后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了。”
衛安猛然回頭,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由于銀行大樓辦公室是開放式設計,走廊上原本的水泥墻壁被落地玻璃取代。
大辦公室的一端是落地玻璃,另一端正是窗戶。
站在衛安他們的視角,視線毫無阻礙的通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場景。
原本昏暗一片的外景,此時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景象,遠處的大樓、燈火,天邊的云,以及點點星光。
更為關鍵的是,籠罩在他們身后的那團黑霧也消失不見了。消防門的出口正在他們身后不遠處。
成功了。
通過“夢魘”,他成功給靈異電話兇靈制造了幻象,再次造成了兇靈抗衡兇靈的局面,而且這個效果非常強,持續時間也足夠長。
靈異電話兇靈被幻象所惑誤以為人類已經被它殺絕了。對它來說,沒有目標可供殺戮了。
失去了目標,它的殺戮便中止了,其一手制造的靈異大幻場露出了破綻。
“還跑得動嗎?”衛安湊在阿城身邊悄悄問道。
“怎么不跑不動?我老郭家出來的,個個都是運動健將。”阿城先是微微遲疑,爾后用力地拍了拍胸脯。
“好,就是現在,我們撤。”衛安拍了拍阿城的肩膀,頭也不回的跑去。
章昶一愣,也趕忙拔腿跟著衛安和阿城向消防門奔去。
原地的兇靈在撥打完接連了五部手機的那通電話之后,站立了少頃,似乎在尋找大樓內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類。
不多時,它的周身涌起了更多影影綽綽和朦朧不明的物質,將其包裹,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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