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 蓋世儒尊
- 鵬游蝶夢
- 2643字
- 2022-06-27 18:48:19
南宮笑被以最快的速度帶進了柳家。他的出現(xiàn),柳家一陣震動,一路上柳家的人,都對著他指指點點,看著他的目光也不極其特別,這樣的注目禮南宮笑感覺像是有人在戳他的脊梁骨。
“我不是來做姑爺?shù)模 ?
“我也不是來癩蛤蟆吃天鵝肉的!”
被人如此看低,當真是不好受,他本來以為自己也不會在意,但還是高看了自己,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這世上總有許多人不顧一切要出人頭地。不過也就是如此,想到今天之后,他與柳家應(yīng)該就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他當下就完全平靜了下來。
剛進入柳家客廳,南宮笑還未來得及坐下來,就聽到腳步聲傳來。隨后他但見得一四五十歲,面目白皙中年人一臉笑靨的就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哎呀,多年不見,沒想到賢侄已經(jīng)如此一表人才了,為叔也甚是欣慰呀!只是一向忙于事務(wù),少了照應(yīng),還望賢侄多多見諒,等下我這就去嫂嫂請罪!”
丹鳳眼,肥胖,一身富態(tài)!
這就是柳萬山!
南宮笑耳中聽著他熱絡(luò)的語氣,似乎他們兩家時常來往一般,沒有任何的疏離感,只是柳萬山開口稱南宮笑為“侄”,而不是不稱“婿”,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南宮笑看著柳萬山的笑面,可謂洞若觀火!
柳萬山似乎完全不知道打油詩《針》: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這個不愉快的事情。南宮笑似乎也完全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他拱手一禮道:“世叔。”
“頭尖身細白如銀,論秤沒有半毫分。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這該死的賤人,你看好楊家的楊十五,但怎么能背著我做的如此絕情絕義之事,南宮家的人竟然讓他們門都進不來!”
柳萬山心下暗怒,那雙夾長的鳳眼一直在細細打量南宮笑,心里暗自到,“這就是做出‘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如此辛辣一句的南宮笑。”
眼前的這少年雖衣服蔽舊,卻是面容俊秀,神朗氣清,端的是一表人才,若是換上一身合適的衣裳,想來幾若潘安宋玉再生,俊美非常。
再想想他素日事母至孝,柳萬山心下不由可惜。若非他是一個廢物,如此不堪,眼前這窮酸少年也許還真是一個難得的佳婿。只是,一看他這一身滿是補丁的衣服,可想而知家中有多么窘困到了什么程度。
柳萬山心下打定了主意,他也有聽言,南宮笑家中病母都無錢醫(yī)治。此,他也曾想去救助一番,但生怕南宮笑賴上他,起了癩蛤蟆要吃天鵝肉的念頭,便就生生打住了如此的念頭。
就在短短一瞬間的照面,寒暄之間,柳萬山心中不知道閃過多少念頭。
柳萬山表面上雖然熱絡(luò),但卻讓南宮笑感覺柳萬山的提防和戒備,當下他也就再沒有任何顧念兩家之情:“說起家母,小侄正是因為家母而來。家母臥病在床,無錢醫(yī)治,小侄心焦如焚,不得不來向世叔求助。”
不卑不亢,言詞得體。
南宮笑如此表現(xiàn),讓得柳萬山心里不由一嘆,但兩次聽到親熱“世叔”字眼落入耳中,不由得刺耳,臉上微微不由現(xiàn)出不喜來。
“賢侄,這說的是什么,你我兩家乃是世交。不過說到這,賢侄家中既然如此困難,為何不早點來,莫不成賢侄看不起世叔我!”
“世叔,小侄哪里敢如此放肆,這不是怕太寒酸了讓世叔笑話了嗎。”
柳萬山只不過敷衍,南宮笑則是話中藏針。
當真是吃不到半點便宜!
柳萬山皺眉:“其他事就不用說,只是我想問賢侄如今可曾覺醒了儒種。”
“小侄的儒種卻還不曾覺醒,勞世叔掛心了!”
南宮笑干脆利落,也懶得與這老貨虛與委蛇,直接道:“世叔,可是要退婚?”
柳萬山一驚,旋即暗下不由就是一喜:“果然還是年輕啊,忍不得氣,既然你直接提出來,那也省得我拉下老臉開口,你我都不好看。”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就聽得南宮笑再次道:“若是,那便退了吧。小侄自知配不上世妹,也省得世叔麻煩!”
如此干脆!!!
柳萬山很是意外,但心中隨即了然,“自己這一邊已然做得如此過分,他自然就知道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拿些補償,當真是好一個識得利弊的少年。”
當下,他不由就是一笑:“賢侄既然如此,那世叔也就不藏著掖著,本來按你我兩家的交情,世叔斷沒有要悔婚的道理。只是無奈世事總是不如人意……哎,總之是世叔對不起賢侄了,放心世叔一定會有所補償于你。”
柳萬山做出了承諾。
“世叔說笑了,你們兩家好聚好散!”
南宮笑笑著,就伸手自懷中取出婚契直接遞給了柳萬山。
明顯這是早有準備!
看著那兩張文黃紙,再看著南宮笑平靜無波的面容,柳萬山忽然心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來,而這個時候南宮笑已經(jīng)咬破拇指,按下了去。
“世叔現(xiàn)在可以放心,今日小侄畫的是血押,永無反悔!家中還有病母要照顧,小侄這就不多打擾世叔了——告辭!”
干凈利落,南宮笑直接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背景。
柳萬山低頭看看手中文書上那血紅的指印,錯愕在當場,他又想叉了,只是這個時候已經(jīng)在視線之中消失,他腦中回想著少年的不卑不亢,平靜無波的淡笑,此時怎么看都像是一種最尖銳最尖酸的嘲諷。
“如此一個少年!”他驀然心底有些發(fā)寒,他感覺越來越不對,也一個念頭再也遏制不住,“也許我千不該萬不該悔婚!”
正在這時,柳萬山就聽得外面一陣嘈雜,旋即就見得自己的老友唐忠勝火急火燎的著自己走來,還未到跟前,當頭就一句劈落下來:“山岳兄,另賢婿可曾來過。”
柳萬山微楞:“子魚兄,怎么了?”
“山岳兄,你就說另女婿可曾來過。”
“他前腳剛走,你就來了!”
“他可是來退婚,你可是答應(yīng)了?”
柳萬山心中驟然不由就是一跳,還未等得他開口,唐忠勝看他的表情就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山岳兄,看你這樣子想來你肯定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哎!”唐忠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聽小兒說起私塾中事,我便意識到不妙,立即趕來了,但是還不及——果然如我所想,他在私塾之中顯露鋒芒之后,就立即來退婚了,當真是好深沉的心機啊!”
“子魚兄,你把都快說糊涂了!”
柳萬山一點也不糊涂,只是心中越發(fā)不安。
“山岳兄,看來你這一次將另婿——而不,應(yīng)該說是南宮賢侄得罪慘了!”唐忠勝直搖頭苦笑不已:“南宮賢侄今日在私塾被李夫子開除,直接給了李夫子做了首五品進士詩諷刺他——”
五品進士詩!!!
嗡!
柳萬山腦子就是一陣嗡響,耳中就聽得唐忠勝的朗詠起來:
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fēng)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恒殊調(diào),聞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聽完,他整個人身軀就是一顫,嘴中不停重復(fù)著:“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還未等他從如此的沖擊之中緩過來,柳三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老爺老爺,外面已經(jīng)傳開了,那個南宮笑要賣詩!”
賣詩!
柳萬山不由又是一傻:“他寧愿賣詩,也不愿受再受我柳萬山半點恩惠,徹底隔斷兩家所有的關(guān)聯(lián)!”
當真是徹底鬧僵了,覆水難收。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如此的一句,一直在柳萬山腦海中徘徊,他若是客氣一些,顧念些舊情,何至于如此,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